也就在神農鼎出現的剎那,整個中州都有所感應,稷下學宮中,兩位先生臉色一變,二先生凝重的說道:“竟然動用聖皇器,師兄你不管管嗎?”
“怎麼管,拿命去管?”大先生苦笑一聲,聖皇器可是不講道理的,哪怕是這件大德的聖皇器。
姜家的神農鼎是唯一沒有沾惹血腥的聖皇器,這也是爲何姜家能夠在盤家之後,成爲第一古世家的緣故。
其餘古世家中,無論是贏家,姬家,風家,又或者羋家和盤家等,每一件聖皇器都沾惹了血腥。
聖皇宮中,北辰地皇睜開了眼,眉頭不由一皺:“動用聖皇器,有些過份了。”
他正要走出聖皇宮,這時一名女子出現在他面前,說道:“叔叔這是要去哪?”
“殿下有何見教?”北辰地皇眉頭微蹙,他自然知道學宮裡發生的事情,有些不滿。
“父皇歸天時,叮囑過叔叔,要照看都靈的。”女子正是都靈,她平靜的說道,“難道叔叔忘了嘛?”
“可我不能任由你們如此胡鬧,動用聖皇器,這是想壞人族的根基不成?”北辰地皇慍怒道。
此時若非是夫子有言,他是絕不會任由事態這般發展下去。
“叔叔此言差矣,雖動了聖皇器,卻是功德聖器,壞不了人族根基。”都靈解釋道,“況且,我與夫子這般做,都是爲人族。”
說着,都靈回過頭,看向了遠方,“蒼生大劫爲何而來?總有應運而生者,也總有應劫而生者,應運而生自然是執掌吾人族大道的聖皇,應劫而生者,則要滅我人族根基,大事與小事上,叔叔應該做出選擇。”
“你是說,他是應劫而生的人?”北辰地皇有些懷疑。
“我沒說,是夫子說的。”都靈平靜道,“這世上又怎可能有文道與武道並列的至尊,叔叔也聽過那十面埋伏與高山流水,應當知道這並不符合玄黃大世界的氣運,只是逆轉之下,出現了,如此便天象大變。”
說到這裡,都靈眼中突然冷了下來,“他每存在一刻,這大道規則便會亂上一分,直到徹底沒法復原。”
她擡頭看着天,“古路上的變化,便是天道自我縫合的變化,他本應該死在古路上的。”
“這都是夫子說的?”北辰地皇思索了起來,“可觀其人其言,並無亂我人族之象,到是夫子如今做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他說的自然是東鑑的事情,如今夫子又去了西域,更是讓人揣測。
“夫子有夫子的計算。”都靈平靜說道。
“這麼說,只要殺了他,人族就一切太平了?”北辰地皇問道。
“天道運轉,小勢可改,卻不得改大勢,殺了他,所有因他而生的變故,都會漸漸縫合,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樣子。”都靈冷漠道,“若是留下他,規則逆轉,蒼生大劫便會來臨,到時候不論是人族還是百族,都要應劫,過則萬世昌隆,不過則化爲灰灰。”
“呵呵。”北辰地皇突然笑了。
“叔叔爲何發笑?”都靈問道。
“殿下說錯了一點。”北辰地皇說道。
“請叔叔指教。”都靈道。
“吾人族向來不順天道,又何來小勢可改,不得改大勢的說法?”北辰地皇背過身去,“盤古陛下開天,改了天道,這就是大勢,吾人族自夾縫中爭取了一線,憑的就是一個爭字,與天爭命,與地搏殺,才換來了八十萬年的基業。”
“所以,殿下說錯了,你我都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至少可以看到眼前。”北辰地皇說道,“我只看到他在至尊古路,殺絕了異族至尊,在殘酷的規則之下,爲身邊的朋友承擔了所有的罪孽。”
“我只看到,他在稷下學宮寫下《短歌行》啓發了無數人族強者,你說十面埋伏與高山流水不符合玄黃大世界的氣運,那你可知道軒轅陛下爲何要治五氣?”北辰地皇問道。
都靈不言,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因爲人族太苦了,苦了七十萬年,所以軒轅陛下要治五氣,他要人族活的更好!”北辰地皇笑道,“五氣中有樂,而我正好看到了他編出了高山流水與十面埋伏,這確實不符合玄黃大世界的氣運,但他符合吾人族氣運。”
“吾北辰一介武夫,得軒轅陛下厚愛,大行之後,代掌人族,我沒有殿下與夫子看的那般遠,但我知道,無論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吾人族都不該辜負他!”北辰地皇回過頭盯着她道。
“若是有一日,他要毀滅這世界,叔叔也不顧了嗎?”都靈問道。
“那就等這一日來了再說。”北辰地皇說完,便御空而行,走向了皇城之外。
都靈面色一冷,座下天狼以身咆哮,緊追了上去,攔在了面前,道:“叔叔莫怪!”
“殿下是想與我切磋一番?”北辰地皇有些無奈。
“爲了人族,得罪了。”都靈說完,擡手一招,突然自中州的西方,飛來一把古黃色的劍。
其上透着驚人的威壓,這劍懸在都靈的頭頂,即便是北辰地皇臉色也是微變,這是軒轅陛下的武器。
軒轅聖皇一生制了兩器,一是這軒轅劍,二便是那社稷大印,社稷大印鎮壓了人族的氣運,軒轅劍在聖皇隕落後,落入了姬家。
身爲聖皇獨女,都靈自然是能夠喚醒軒轅劍的。
北辰地皇嘆息了一聲:“殿下何必如此執着,即便有軒轅劍,又怎能攔得住我。”
軒轅劍落入了姬家,但鎮壓人族氣運的社稷大印卻在聖皇宮裡,爲北辰地皇所用,可若是兩大聖皇器對碰,後果不堪設想。
“叔叔何不順其自然?”都靈表情堅決。
北辰地皇沒有繼續動作,因爲他知道即便能夠戰勝都靈,也有可能會壞了皇城的根基,到時候龍氣外泄,可能釀成大禍。
“殿下與我打個賭如何。”北辰地皇突然說道。
“什麼賭?”都靈面無表情,顯得十分警惕。
“殿下說,他是應劫之人,可對?”北辰地皇問道。
“沒錯,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表象,真正爆發的時候,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要扼殺於襁褓之中。”都靈冷道。
“如果此事之後,他依舊沒有逆反族羣,又當何說?”北辰地皇問道。
都靈突然沉默了,卻依舊堅持:“那都是表象,叔叔豈不知霧裡看花的道理。”
“殿下可敢與我賭這一把。”北辰地皇問道。
“他逆反了人族又如何,不逆反了人族又如何?”都靈問道。
“若是他逆反了人族,吾便將之當場擊殺,若是此番過後,他依舊沒有逆反人族,殿下日後,便不許再對他生出任何殺機,你看如何?”北辰地皇問道。
都靈沉默了起來,她突然看向了城外,大戰依舊還在繼續,李家的瘋子已經被聖皇器鎮壓。
只不過,幾位帝尊催動聖皇器,卻也十分艱難,沒有力氣去殺秦墨了。
算計了一番後,都靈笑道:“叔叔怕是沒有機會了,他不會活着走進皇城,也不會活着離開這裡。”
北辰地皇不再多言,這時候那名青衣女子又出現了,看着都靈,冷聲道:“你還真是狠心,他死了,你難道就一點也不傷心嗎?”
“傷心,所以,他死了,我會給他去收屍,我會親手埋葬他,我會照顧他的部落,我會……”都靈說一連串我會,卻沒有任何轉變心意的意思。
皇城至強者們都關注着這場大戰,卻沒有任何出手干預的意思。
見到聖皇器出現,秦墨與李白的臉色徹底變了,李白想了想,便一咬牙,狠狠的一鞭子抽在了馬匹上,顯然是不準備回去相助,因爲他知道回去也沒用。
秦墨卻是一閃身,背後雙翼一展,離開了馬車:“你回皇城,我去助他!”
“蠢物,你去找死啊,那可是聖皇器,都是帝尊!”李白一把拉住了繮繩,馬車一個不穩,直接掀翻在地。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遠去的秦墨,怒罵一聲,“我怎麼就交你了這麼個朋友呢!”
秦墨展開風雷之翼,回到了戰場上,那股可怕的威壓,讓秦墨臉色大變,即便神魔之體,加上世界之力,在這聖皇器面前,依舊如此渺小。
“嗯。”在場的幾位帝尊皆是驚訝,顯然沒想到秦墨居然還會回來。
“你要殺的是我,放了他!”秦墨開口道。
被鎮壓在鼎下的李霸天披頭散髮,臉色十分的難看,見到秦墨回來,頓時有些氣憤,聲音顫抖道:“你回來作甚!”
“前輩捨身助我,我若棄前輩於不顧,獨自逃命,與那喪家之犬何異?”秦墨說道。
“死在這裡,就不是喪家之犬了?”李霸天掃了他一眼。
“人這一輩子,不能只做聰明事,總有些傻事會讓你奮不顧身,前輩說是不是這個理?”秦墨說道。
李霸天怔了一下,卻是大罵:“那你還不快做點事情,站在那裡說什麼風涼話呢?”
“殺了他!”幾位帝尊異口同聲。
同一時間,在一旁協助的十二位聖王同時閃身,離開了聖皇器的範圍,朝秦墨殺了過來。
十二位聖王的力量雖然不大,卻也讓被鎮壓在下面的李霸天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