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爲何,看着人王的身軀消散,秦墨心底竟有些酸楚。
這到不是因爲對這位人王有什麼感情,兩人素不相識,即便是有了傳承之恩,秦墨也不可能因爲他的離開而生出傷感。
只是想到,一代人王,生時曾呼風喚雨,卻依舊難逃死亡的宿命,秦墨才生出如此感慨,即便是那頂天立地的聖皇,也逃不過十萬年的歲月蹉跎。
“修的是身,還是命啊。”秦墨開口。
恍然間想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想到了兩位老人,不知道他們過的還好,不知道他們是否因爲他的離去,而悲傷。
“吾不修身,也不修命。”秦墨說道,“但求此生還能見到二老,以盡孝道,死而無憾。”
“吾不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只怕子欲養而親不待。”
他發的不是宏願,更不是什麼誓言,只是一個叛逆離家的孩子,想要回到父母身邊,想要盡最後的人事罷了。
儘管,他不清楚距離這一天到底有多遙遠,可就像他毅然拿起那把普通的朴刀,走出錘石部落,要保護這個部落一般。
他想要去盡孝,便是如此簡單,只是一個願望,也許到老也無法達成,但他還是要做,不做便不可能成功,可若是做了,也許還有一絲渺茫的機會呢。
當他平靜下來,首先想到的是對人王留下的那件衣衫低頭一拜,而後他正準備去將衣衫收起來時,卻感覺到身後傳來陰冷。
秦墨沒有回頭,他答應過這位人王前輩,將會給他找一處風水寶地,讓他入土爲安。
雖然,在玄黃大陸,根本沒有入土爲安的說法,但他做出的承諾,就必須去兌現,這是對心的修煉。
所以,他平靜的撿起那件破衣,拍打了一下上面的灰塵,而後小心的疊了起來,絲毫沒有在乎身後是否有什麼危機。
在他身後,厲天正用無比怨毒的目光看着他,尤其是看到他收起那件破爛的衣衫時,眼中的怨毒變成了狂怒。
只是,厲天沒有動,只是看着秦墨做完了這一切,小心的將衣衫包裹起來,這纔開口道:“交出秘籍,我讓你死個痛快!”
兩人相對而視,秦墨卻笑了,雖然他的臉包裹在黑衣下,但他的眼睛卻透着笑意,對於厲天來說,秦墨眼中的笑意,卻是蘊含着諷刺,他這一生被人仰視,何曾有人敢如此輕蔑的嘲笑過他。
此時,感覺到這笑意時,他的面色幾乎扭曲,他廢了這麼大的代價,謀劃瞭如此之久,最後卻爲眼前這人做了嫁衣,他如何能夠心甘。
“你很好,敢拿我的東西,還敢嘲笑我,你是這世間第一人。”厲天卻沒有動手,他受了傷,很重的傷,但他卻能看到秦墨的境界,只是開啓了十個穴竅而已。
對於他這個開啓了開竅小圓滿的天才來說,秦墨就如同一堆糞土,平時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只是,他實在太憤怒了,所以他決定要讓眼前這人見識到什麼是痛苦,什麼是絕望。
敢拿他的東西,必將付出代價。
所以,當他開口時,八十一個穴竅同時運轉,元氣在他的身體周圍布起了一層層光暈,照的整個洞穴通明。
此時的厲天,就像是一個小太陽,渾身散發着奪目的光輝。
但當厲天看向秦墨時,卻發現秦墨並沒有任何驚訝和畏懼,如果一定要說他有什麼情緒變化,那隻能說他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你不怕我?”看不到眼前這人恐懼和驚訝,他很不解,更多的卻是失望。
“爲何要怕?”秦墨終於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他並沒有用原來的聲音,雖然他現在很有把握殺了厲天。
但不到厲天死的那一刻,秦墨絕不會曝光自己的身份,因爲他身後還有一個錘石部落,還有九萬族人的身死需要顧忌。
“我比你強,你難道不應該害怕嗎?”厲天更加憤怒,他討厭眼前這人表現出的平靜,這讓他有些不安。
“可你受傷了。”秦墨平靜道,“所以,我要你死,又何須害怕一個即將成爲死人的人?”
厲天臉色一變,平時都是他指點他人生死,而現在突然出現另外一個人,在指點他的生死,這讓他很不舒服,這應該是他說的話纔對,眼前這個人有什麼資格對他說?
“你有什麼本事,又有什麼能耐對我說這種話?”厲天輕蔑道,“就憑你開啓的十個穴竅?”
“十個麼?”秦墨搖了搖頭,“你看錯了,不是十個。”
話音剛落,秦墨漸漸的放開了神獄斂息決的隱藏,身體內的穴竅,開始慢慢的被點亮,這不是突破,只是釋放。
就像是被一層烏雲遮蔽的星空,在烏雲慢慢散去時,星辰便閃現而出。
十個,十五個,二十個……
厲天臉色大變,看着眼前的神秘人有些不可思議,但他還是保持着鎮定:“即便你隱藏了修爲,也不過只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發現秦墨的境界還在攀升,二十五個,三十個……
到了三十個時,厲天已經啞然無語,看着秦墨臉上全是凝重和震驚。
他雖然驕傲,但他不傻,知道眼前這人能突破重重危險提前來到這裡,必然有其手段,可當看到秦墨可以如此完美的隱藏氣息和修爲時,他突然發覺真的小看了眼前這人。
直到三十九個穴竅,秦墨的氣息終於平靜了下來,他開口問道:“如此,夠也不夠?”
厲天臉色難看至極,他自然感覺得到秦墨三十九個穴竅裡所蘊含的恐怖氣息,這明明是三十九個穴竅,卻等於是普通人開啓了七十四個穴竅。
對於被重傷的自己來說,眼前這個人確實足以威脅到自己。
“你確實有資格,但你以爲這樣就能殺死我?”厲天突然笑了,“哈哈哈,我不得不承認你確實很有天份,假以時日也許可以與我並列,可惜你得罪了我,拿我屬於我的東西,那我只好要你死了。”
依舊是那麼狂傲,他說的是要,不是讓,而是要。
只是,此刻秦墨面對他,卻根本不在意,他只是平靜的看着厲天,而後取出了一枚火紅色的果實,笑着道:“不是假以時日,更不是與你並列,而是徹底超越你,懂嗎?超越!”
最後一個詞,秦墨咬的很重,當厲天看到那火紅的果實時,面色慘白。
“血桃,你居然會有一枚血桃!”厲天驚訝,緊跟着他發現了洞內的桃樹,忍不住一口逆血噴出,而後面色扭曲的看着秦墨,“這是我的,這應該是我的,你拿的是屬於我的東西。”
見到厲天吐血,他想到了當初厲天在錘石部落說的那些話,而後心底快意至極。
沒錯,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