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江中幾個時辰都毫無動靜,這艘船在此時卻突然動了,掉轉船頭,便乘風破lang,極爲迅速的朝前方駛去.
秦墨正吃驚,卻突然看到,船上多了許多人,他還來不及驚訝,卻發現本來破舊的船體煥然一新,那些多出的人,各個都身披甲冑,如臨大敵,在船首一杆大旗橫立,只見旗上書寫一個巨大“衆”字。
威勢凜凜,讓人不敢直視,船上的人突然忙碌了起來,無數的人族戰士整戈待發,如臨大敵。
“嗚嗚嗚……”突然,一名戰士走上了船首,拿着巨大的牛角號吹響,整個江面只剩下這冗長的號聲,不知何時,在這艘樓船的周圍,突然出現了無數艘的戰艦,並排在江面,上面有無數的身穿甲冑的人族戰士。
秦墨驚悚的看着眼前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換做任何人突然遇到這種事情,怕都不會比秦墨淡定。
但他卻改變不了自己站在船首的事實,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就猶如這無數艘人族戰艦中戰士一員。
這個時候,他與都靈都是一樣的,變成了這艘樓船中的一名普通的戰士,一名脫胎境的強者,正面色凝重的訓話,大致的內容秦墨沒聽清,這聲音很模糊,但他聽到了一句“此戰不勝,吾族危矣,青州亡矣,吾不求萬世長生,只求此戰必勝!”
而後,江面傳來了無數人族戰士“此戰必勝”“此戰必勝”的口號,響徹在江面,飄揚在天際。
秦墨嘴在動,發出的卻不是他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他有些驚訝,想阻止卻不能。
這個聲音高喊着“此戰必勝”匯聚到了江面,成爲了人族必勝的決心,秦墨甚至不明白,爲何自己會捲入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他更不明白,在這數萬樓船旌旗飛揚的江面,他們會遇到什麼敵人,要下如此決心?
似乎是秦墨的想法應驗了,遠處突然出現了敵人,這是一艘艘火紅的戰船,本來無比寬闊的江面,變得十分狹小,因爲這艘船實在太大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也消失了,這是一艘橫陳在江面中,如同大陸的戰船。
遠遠的看過去,還以爲看到的是岸邊。
其上有無數異族的戰士橫立,目光中透着冷厲的殺機,相比而言,這數萬艘的人族樓船,變得十分渺小,不論是比起這艘巨大無比的異族戰船,還是其上的戰士,光是氣勢上,人族就徹底輸了。
然而,戰船上的人族戰士,雖有畏懼,卻毫不退縮,哪怕是與那一艘巨大的異族戰艦相比起來,他們實在渺小。
這時候,萬千旌旗飄揚的戰船突然停了下來,不是因爲他們想停下,而是因爲最前方的戰船已經接觸到了那艘異族的巨大戰船,喊殺聲蓋過了水lang,衝擊着人們的心靈,緊跟着後面的戰船連成了一片。
江水是紅色的,當人與異族廝殺到一片,即便流出血液,卻也無法再染紅這滔滔的青江。
戰爭是殘酷的,在這場力量懸殊的水戰中,人族顯然處於絕對得劣勢,但人族戰士卻悍不畏死,爬上對方的戰艦,往往面對的都是數倍於己的敵人。
秦墨的身形不受控制,當他的戰船靠近了己方的戰船上,他衝了出去,都靈也不例外,在這場龐大的水戰中,個人的力量顯得無比渺小,天空在戰鬥,船上在戰鬥,甚至是落入水中的人族與異族,都在戰鬥。
水雖然是紅色,但在數個時辰之後,這一片水域被染成了深紅,秦墨躺在地上,因爲此刻他已經是死了,都靈也死了,就躺在他不遠處的地方,但是秦墨可以感覺到,兩人其實都還活着,他們就像是越過了時空,來到了另外一個不同於他們本來存在的時間,遇到了這樣一場戰爭。
歸根究底,便是他們上錯了船,而這一刻,戰場突然安靜了,因爲戰爭結束了,江面上一片浮屍,大多數都是人族戰士的,此時那本來應該出來覓食的古獸,卻並未出現,也許是因爲這些屍體的主人都是強者,讓它們害怕,又或者其它原因,此刻江面極其安靜。
沒錯,人族敗了,秦墨親眼看到最後一名人族戰士戰死在異族的戰艦中,被萬箭穿心,然而他臉上卻看不到恐懼。
“怎麼會敗!”秦墨心底有些惘然,以人族的凝聚力,這場戰爭怎麼會敗呢?
他沒有看到更多,只是以一個戰士的角度,觀看到了這場戰爭,無法逆轉,無數次他想要出手,卻發現連一絲的元氣都動不了,更別說他那些逆天的能力了。
他只能看着異族的刀架在他脖子上,而後揮刀砍去他的頭,在死亡的那一刻,他沒有感覺到疼痛,也沒有恐懼,只有天旋地轉,那是他的人頭飄在空中,落在了甲板,震動下落入了水中。
然而,此刻最詭異的卻是,他還活着,他本應該死了,可他卻還活着,一顆落在角落裡,不起眼的人頭,卻目睹了戰爭的整個過程,雖然他看到的不多,可他知道人族輸了,因爲打掃戰場的是異族。
異族對於人族的屍體並沒有興趣,因爲他們似乎急匆匆的要趕往另外一個戰場,所以被它們視爲美食的人族軀體,都被它們可惜的丟到了江裡,秦墨這顆人頭,還被一個不甘心的異族咬了一口,只剩下了一半。
但他看到了,看到了這一切,毛骨悚然,他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害怕了,可當他這半顆人頭漂浮在江面時,他害怕了。
不是害怕被異族殺死,而是害怕人族會輸掉整場戰爭,害怕人族被滅絕,連成爲血食的機會都不再有。
恍然間,秦墨再次回到了船上,他不再是漂浮在江面上的那顆人頭,他看到的依舊是霧氣朦朧,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景。
就在此時,一個人突然抱住了他,瑟瑟發抖,依偎在他的身畔,不時的打着哆嗦,嘴裡說道:“師父,那是什麼,爲什麼我死了,爲什麼我會死,我不想死啊,我還沒活夠呢,怎麼可以就這麼死了。”
秦墨看到這是都靈,在戰場上,都靈沒有被砍去腦袋,但她被刺穿了胸膛,而後被分屍,慘不忍睹。
他抱住都靈,抱得很緊,良久才說道:“那是一場夢,可不是真的。”
“不,那是真的,我能感覺到,它是真的,一定是真的!”都靈突然掙開了秦墨的懷抱,“師父,那是真的啊,你難道沒有感覺嗎?”
秦墨不想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因爲他不想人族失敗,更不想讓這場血流成河戰爭失敗。
“我們上錯了船,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這只是過去發生事情,你看,這船多陳舊啊,他就是一艘過去的船,你所扮演的那個戰士,雖然已經死了,可人族生了。”秦墨自我安慰的說道。
都靈有些相信了,他看着秦墨,道:“師父,可如果,這不是過去,這是未來發生的事情,又該如何?”
“未來?”秦墨突然笑了,而後搖着頭,說道,“不可能,人怎麼可能看到未來,那是多變的未來啊,只有過去纔是不動的,過去發生的事情,纔有可能展現在我們眼前,你的心若是不動,便如過去一般不動,你的心若是動了,便是動了過去,便會產生妄念。”
都靈埋頭在秦墨懷裡,這一刻她覺的師父的胸懷,是這麼的安全,好像可以避過一切的危難,她開口問道:“這真的不是未來?”
“這是一艘鬼船,可千萬不要陷入了魔障,否則你就會被帶到過去,你就會成爲鬼魂。”秦墨說道,雖然語氣平靜,可心底卻有些毛骨悚然。
這比他遇到山海嶽時,還要恐怖的多,山海嶽很強,強的可以逆轉天地,但她並不想殺秦墨,她只想尋找一個答案。
但這艘鬼船不一樣,這船上沒有鬼,只有過去的事,可若是深陷到這過去的事裡,就會陷入魔障,回到過去,回到過去,自然就會跟着那些人族的士兵,經歷這場失敗,經歷這次的慘痛,浮屍在青江。
“我不會的,我可不會回到過去,休想讓我回到過去!”都靈鬆開了秦墨,握緊了拳頭,自己給自己打氣道。
秦墨笑了笑,突然看向了遠處,道:“上了這艘鬼船,唯一的好處就是,我們成功渡江了。”
都靈揉了揉眼睛,看向遠處,只見船正駛向岸邊……
與此同時,正在院落裡的唐玄風大怒道:“你說什麼,他們沒上船?你確定了嗎?這怎麼可能,他不是一心想要渡江回到他的部落嗎?爲什麼他沒上船,你們都查過了嗎?”
“他沒有上船,因爲船真的沉了,我們安排的強者都死光了,所有的殺手鐗都用了,可他卻沒有死。”五爺慌張的說道,他聽到這個消息時,也不不願意相信。
“他怎麼可能不上船,他爲什麼不上船,難道他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唐玄風面色冷然,“不可能,我可是找大祭司算過的,他不可能知道,他所有的手段我都清楚,怎麼可能失敗!”
“也許,也許是其他原因。”五爺說道。
“集鎮尋過了嗎?”唐玄風突然抓住五爺,冷道,“如果他沒有上船,他一定還躲在集鎮裡,你查過了嗎?”
“即便他能完美隱身,可我們在集鎮裡,也沒查到他的線索,我們可是帶了影族的至寶來的,任何強者都不可能在這至寶下隱身的!”五爺確認道。
“既然如此,他一定是上船了,可上船了他爲什麼沒有死?我可是花費了巨大代價,讓船沉在了江中,被吸引過來的可是一頭王階水蟒,他再逆天,還能在水中,鬥得過一頭水蟒?”唐玄風不相信,因爲他的計劃可謂是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