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境內,羣山延綿,也是四大域中古獸佔據最多的一域。
雖然羣山環伺,但像東嶽泰山的這種雄峰卻是沒有,其中一座最高的山,便座落在西域中央的地皇城。
山上琪花、瑤草、古柏、蒼松密佈,不時會傳來悅耳的誦經聲,遠遠的聽着,如佛音禪唱。
這座山便是號稱西極的菩提山,就在地皇城中,只不過西域地皇城與其他幾大域並不相似。
這座地皇城是環山而建,幾乎看不到什麼城池的蹤跡,給人的感覺,不失莊嚴,卻又安靜祥和,如同一位智者,平靜的在此思考。
遠遠的一道遁光,突兀的闖入了地皇城中,落在了山中的古道上,這是一名身穿道袍,收拿拂塵的道人,看起來與這座山的佛韻,有些格格不入。
道人才剛剛落下,幾道金光出現,落在了道人面前,卻是幾名身穿僧袍的僧侶,給人一種十分強勢的壓迫感。
“來者何人,竟敢闖吾菩提山。”領頭的僧侶手持長棍厲喝道。
“吾乃道門大師兄包爽,我要見東鑑。”道人自報了姓名,卻正是來自東域的道門大師兄包爽。
幾名僧侶一聽,頓時皺起眉頭,眼中透出幾分敵意來,冷道:“佛陀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何不下山,遞上引碟,等候召見?”
包爽一聽,頓時冷笑道:“沒想到這位學宮的九先生,這麼快就當上佛陀了,到也不出我所料,不過,我堂堂道門大師兄來你菩提山,還需要等候召見嗎?莫不是山裡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大膽!”領頭的僧侶怒斥一聲,“佛門清靜之地,豈容你這狂徒撒野,來人,把他亂棍打出。”
包爽愣了一下,見幾名僧侶揮棍打來,又笑了,從袖子裡,抓起一把豆子,朝天一撒,頓時出現數十個金甲武士擋在了僧侶的面前,說道:“恕不奉陪。”
“鏘鏘鏘”幾名僧侶立即被這金甲武士纏住,脫不開身,只得怒視着包爽洋洋得意的上了山。
收拾了幾個看門的僧侶,包爽緩緩走了上去,還沒走出幾裡地,就見前方一塊大石上,坐着一個身穿僧袍的和尚,一副寶相莊嚴的模樣,十分唬人。
東鑑冷笑一聲,走到他面前,道:“你這扮相,到跟我家那老不死的有點像,怎麼,你也想擋我?”
“阿彌陀佛,施主上山,幾名弟子惡語相向,自不應該,不過在西域菩提山上,動用道門的撒豆成兵之術,是否有些過了?”和尚平靜的詢問,看起來十分的慈祥。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包爽反問道。
“什麼?”和尚問道。
“廢話。”包爽說着,手中掐決,口中唸咒,身上數道光芒射出,卻並不是對那和尚,而是落在周圍的植被上。
那和尚眉頭一皺,手中流光一閃,一把降魔杵在手,二話不說就朝包爽的腦袋砸了上去,剛剛還慈眉善目的表情,立時變得凶神惡煞。
降魔杵還未落下,一道綠色的藤蔓突然將和尚的手纏住,他回頭一看,只見周圍植被不知爲何,都已拔地而起,化作了人形,卻各個身披戰甲,目光兇厲,朝他抽打而來。
等回頭時,包爽已經消失不見,山上傳來一個嘲笑的聲音,道:“我可不只會撒豆成兵,還會點草成妖,好好享受吧。”
包爽一路闖過去,道法層出不窮,整個菩提山上的僧侶,無論實力高低,要麼被困住,要麼被鎮壓,一直到了半山腰上,他才停了下來。
“道門已經決定好要與佛門開戰了?”一名老者站在他面前,卻身着普通的便衣,並沒有身穿僧袍。
可他身上的氣息,卻讓包爽感覺到恐怖,不敢輕易造次,頓了頓,包爽作了個揖,道:“無量天尊,道門包爽,見過天垣真人。”
老者也回了一禮,道:“你還沒回我的話呢。”
包爽笑了笑,一擡手便將所有的術法都收了,道:“如我之前所說,貧道不過是想見見東鑑罷了。”
“所爲何事。”天垣真人問道。
“我有他要的東西,他也有我要的東西,做個交換,立即就走。”在這位天垣真人面前,包爽是不敢造次。
西域只有一位封鎮人皇,便是眼前這位天垣真人,但這位封鎮人皇,卻是所有封鎮人皇裡,最強的實力,傳說他已經達到了半步地皇,只差一步就能夠進階。
雖說他是道門大師兄,下面有三千道門弟子,但這一切都是因爲道主和東嶽地皇的關係,不然眼前這位天垣真人,會不會搭理他,都是個問題。
“佛陀正在閉關,不見客。”天垣真人說着,擡了擡手,道,“不送!”
包爽知道自己打不過眼前這位天垣真人,所以他壓根就不準備動手,沉默了一會,道:“菩提山上,若是沒有菩提樹,豈非不美?”
天垣真人微微一驚,卻很快平復下去,擡着的手沒有絲毫放下的意思,這讓包爽很是爲難,好歹自己也是來送禮的,雖然要的是交易,但也是千里迢迢,要不是老師交代了任務,他纔不會來這鬼地方。
“讓他上來。”沉默了很久,山上傳來一個聲音。
“謹遵法旨。”天垣真人無奈,只得讓開了道路,而聽到這個聲音的包爽,臉色卻微微一變。
這聲音的主人,自然是那西域地皇。
一路走到山頂,眼前景緻頓時一變,恍若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眼前巧峰排列,怪石參差。
懸崖下瑤草琪花,曲徑旁紫芝香蕙。偶爾有古獸摘果入林,似火燒金;白鶴犧鬆立枝頭,渾如煙捧玉。
一座古剎矗立在眼前,霞光萬丈,黃森森金瓦迭鴛鴦,明幌幌花磚鋪瑪瑙。東一行,西一行,盡都是蕊宮珠闕;南一帶,北一帶,看不了寶閣珍樓。
這時一名身穿袈裟的和尚緩緩的走來,開口道:“施主這邊請。”
“不了。”包爽拒絕道,“我來此只是爲了做個交易,完了立刻離去。”
這古剎讓包爽感覺有些不安,甚至生出幾分厭惡,到不是他自始至終就討厭佛門的那一套,而是其中透着危險,讓他把握不住。
和尚卻也不覺得尷尬,身上金光一閃,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包爽在這座古剎前站了很久,卻也沒能抵擋住來自其中的威壓,最後乾脆放棄了,心道:“若有一日,吾修爲大成,必正大光明,踏入其中。”
“你找我?”一個聲音打斷了他。
包爽回過神來,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和尚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面前,那張美的連女人都嫉妒的臉,不是東鑑又是誰?
“不錯。”包爽點了點頭,一時間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以前他見到東鑑時,會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厭惡來。
但現在他卻厭惡不起來,到不是東鑑身上那種祥和的氣息,他甚至都說不清楚,爲什麼這次見到東鑑,竟然不討厭了他了。
過了許久,包爽開口道:“你的修爲,竟然已經達到了這個地步,信仰的力量,果然強大。”
“佛心使然。”東鑑平靜的回道,“說你的事情吧。”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包爽卻答非所問。
“你想問什麼?”東鑑一絲不苟的看着他,“是西域的佛陀?還是學宮的九先生?又或着你覺得我迷失了?如果是這樣,那真讓你失望了。”
“那你覺得你自己是什麼?”包爽問道。
“我是東鑑,也是佛陀,更是學宮的九先生。”東鑑平靜的回道,“說你的事,我沒有太多的時間。”
包爽有些意外,他本以爲東鑑已經完全不清醒了,但現在他卻發現,東鑑清醒的很,根本沒有任何迷失的意思。
“要是秦墨聽到你這個回答,該有多傷心啊。”包爽依舊是答非所問。
“小師叔讓我做了選擇,我選擇了回到西域,就像他曾經說過的,人需要爲自己的選擇而承擔責任。”東鑑說道,“我在爲我的選擇承擔責任!”
“你的選擇,就是讓西域所有人族一心向佛?”包爽有些譏諷。
“你一路走來,可見西域有任何戰爭?”東鑑問了一句,不等他回答,又道,“沒有,西域無爭,只因有佛。”
“還有異族吧。”包爽說道。
“衆生平等,便處處都是淨土。”東鑑回道。
“不好意思,我對你的佛不感興趣。”包爽冷笑道,“我來這裡,只爲了跟你做個交易。”
“菩提樹嗎?”東鑑早知他的來意,問道,“你要什麼?”
“我要一方淨土。”包爽說道。
“佛門便是淨土。”東鑑說道。
“不,這只是你的淨土,我的淨土在東域,我知道你們西域已經與聯盟達成協議,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只要告訴聯盟,接下來的萬年內,不許任何一個異族,踏入東域,我便將菩提樹給你。”包爽說道。
東鑑沉默了一會,說道:“我是否可以理解爲,道門日後絕不會插手其它域的事情?如果是,我答應你的條件,如果不是,你可以拿着菩提樹離開了。”
“你知道不可能,這個條件只是讓道門在東域安生立命,跟你佛門有一樣的條件。”包爽笑道,“道門的宗旨是有教無類,所以日後無論中州,還是南域,又或着北域被攻陷,道門都不會……”
說到這裡,包爽突然收起了笑容,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咬牙,道:“不會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