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完成後,就會就停考兩年,然後再次開考。
如此循環往復,一直下去。
時間這樣安排一是因爲科舉之試至關重大,身爲國家掄才大典,監考抓的尤其之緊,需要耗費極大的財力物力以及人力。
又兼之應試人員衆多,恐生變故混亂,所以將應試時間錯開來以便更爲安全周到,有條不紊。
二則是爲了節約學子時間,方便能夠一鼓作氣的學子層層而上。
考完這場被錄取後若覺得還有餘力,可以接着考下一場,而不用再等五年,耗費青春光陰。
畢竟哪怕天資再是橫溢,因爲時間安排的緣故導致五年只能考一次的話,即便每一關都順利通過,從名錄童生到進士及第也必須得整整花上二十五年的時間。
對於那些天資悟性以及底蘊都足夠的學子來說,爲了獲得那一線上升之機,時光就在苦苦等待之中蹉跎掉了,沒有絲毫意義。
因此每一次應試機會對學子們而言都極其珍貴,不會輕易浪費。
對於伏塵來說,道理更是如此。
大劫將至,自是要步步爭先,哪能容得了一等就是五年,所以參加二月龍河府試勢在必行,不能向後拖延。
故而這些天來,伏塵除了日常的修煉鞏固之外,就是深研三墳五典,勤練書法,爲二月的府試做準備。
“塵哥兒,你真是要去府試嗎?”唐福祿穿着墨綠色的寬大長袍,大大的肥臀壓在椅子上,圓圓的小臉上眉頭微微皺起,像個前世地球上的黑白萌物。
伏塵緩緩放下手中的書籍,擡頭笑着說道:“那是當然,時不我待,這時候自然要趁着心氣,一鼓作氣,向前衝一衝。”
唐福祿點了點頭,心裡自是明白,伏塵是蓋壓一縣的首元,不像自己只是二十三名的吊車尾,自是有着底氣再次往上一博。
其實哪怕實力不足也沒有着關係,權當是去見個世面,熟悉熟悉考場。
畢竟府試不比童子試,雖然也都是青睞年輕者,但卻沒有那麼嚴格的三次不中後不會再取的規矩。
已經證明過自己天資的童生,在各方面都有着隱形的福利,包括科舉考試。
唐福祿想到這裡,揉了揉臉,心中有些猶豫。
他是個憊懶的人,剛從考試的禁閉中出來,早就想着考完試就先痛痛快快玩兩年。
本來都已經和家人說好再積攢學習一下,推脫掉了二月的府試,就等着歡天喜地四處浪,然而現在一聽伏塵說要參加下一場,他又有些心動了。
伏塵看着唐福祿臉上陰晴變化不定,微微一笑,心裡自是明白他在想什麼。
別看自己這位從小的玩伴天性憊懶,但心底卻也有着不甘落後的心氣與韌性。
若非如此,臨近童子試之前,他也就不會被關禁閉學習了。
要知道,他家人對他可是出了名的寵溺,全家就這一個男丁,那可真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口裡怕化了。
只要他真不願被關着,只要鬧一鬧,最終還不是會隨着他的心意?
因此伏塵笑了笑,就激將說道:“怎麼,你不準備上場試一試嗎?”
唐福祿眨了眨小眼睛,託着厚下巴說道:“塵哥兒,我又不是你,希望渺茫啊……”
伏塵聽了無奈一笑,說道:“辛師也說過,單論天資你是很好了,就是不願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只要沉下心來,還是有着不小希望的。”
唐福祿坐在椅子上,左右扭動着身子,苦笑道:“要讓我研究美食,我倒是沉得下心來,但面對這些枯燥乏味的文字,那可真是……一言難盡。”
說罷,唐福祿遲疑了下,狠狠一咬牙,猛然站起身下定決心說道:“罷了,二月我也去考試,到時候我們一同過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微微停頓了下,看着伏塵點頭,唐福祿告辭後大踏步離去,“到時候見。”
唐福祿剛走,後腳就又有人進來,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年。
“少爺,赤焰馬已經安頓好了,就在馬廄裡。”朱沛陽站在一旁,恭敬說着。
赤焰馬是唐福祿方纔送來的,它是朱鐵崖在赤焰軍時的戰馬,後來朱沛陽生病之後急需銀兩,就低價將其賣給了唐福祿。
唐福祿原是想着伏塵體虛多病,買下來送給他當代步之用,不過伏塵先前住的老宅房子佔地太小,沒有着馬廄,也就只好先行寄存在唐家。
唐福祿得知伏塵搬家到此之後,今日也就將其一同帶了過來。
伏塵嗯了一聲,說道:“那好,就放在那裡吧,我們走之後就託你爺爺照料它了。”
微微頓了一頓,伏塵心念一動,伸手點了點桌案上的書籍,問道:“你現在也算是我半個書童,願不願意和我學習讀書寫字?”
朱沛陽愣了愣,看了眼桌案上攤開着的書籍,頓時只感覺眼前密密麻麻,讓人頭暈眼花,心煩意燥,實在吃不消。
朱沛陽心情一緊,於是連忙就推託道:“謝過少爺,但我實在不是這塊材料,還是算了吧。”
伏塵端坐着,這時只點點頭,也不勉強。
過了會兒,朱沛陽自己突然有些垂頭喪氣,低着頭說道:“少爺,你說我是不是特沒用啊,除了有點力氣,什麼都不會。”
伏塵笑着搖頭,說道:“只是你的道不在讀書明理上罷了,並不代表什麼。”
“三墳五典都是先賢所作,內含大道,常人熟讀揣摩可開啓民慧,積累道性。”
伏塵一邊說着,一伸手指了指桌案上堆積的書籍,“我大周基石爲科舉制,而科舉制基石則是這八本經典和其它各類衍生出來的典籍道篇。”
“然而科舉制也不是沒有着弊端缺處,那就是有一部分人雖然有着不錯的天資,但卻實在不願意讀書,有着迷障,科舉之時就極容易被刷落下來,成爲滄海遺珠。”
“因此朝廷爲了最大限度的使得野無遺賢,給了這些人另一條出路——參軍,在一次次的征戰殺伐中展現天賦才情,從而博得朝廷的資源傾斜。”
伏塵眯起眼,思量着說到:“這一點,大秦天朝就與我們不同,他們是軍功爵製爲主,一切以戰功說話,用大浪淘沙的殘酷方式篩選英才再加以培養。”
“就像得天獨厚的巫族一樣,雖然大多不好讀書,無法自書籍中學習先賢的道理,但其本身卻就親近大道。”
“對他們來說,大道無法自古籍中學習而來,但卻更像是呼吸一樣的本能,時間一到,自然就能領悟。”
說到這裡,伏塵擡起首來,問道:“我這樣說,你可明白?”
朱沛陽思考了會兒,眼神漸漸明亮起來,“我懂了,那就是三墳五典領悟的通透的人天資必然不差,但三墳五典領悟不好的人也未必天資都不行,只是因爲厭惡讀書而一時難以顯露出來。”
伏塵微笑着點點頭,說道“不錯,雖說科舉是正道,最能甄別人才,也最能養蘊大道,但對那些本身不喜鑽研經典的人而言,並不適合,也沒有着身爲標尺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