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17

紫水微瀾? NO.017

靜夜,輕紗牀幔。

琉璃的夜光石閃着微光,朦朧柔和。

我手中握着棉被,掌心溼浸。全身似有萬千螞蟻爬過,難受。

好在忍一忍就過去了。

在昏昏沉沉中,我又聽到那種低笑,邪魅入骨,如有氣息抵在耳畔,讓人心悸不安。

猶如yin魂,一直纏繞在身邊,怎麼都揮不去,惹人生厭。

第二天頭疼的要死,完全沒有睡好。

我抱着頭坐起身,腦子有些不清醒。

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我在牀上靠了半天說:“小白,現在要是真沒人的話就出來吧。”

果然他立即出現在我面前,還是一如往常的威風凜凜。

“一直想和你談談,卻沒機會。”

它用尾巴在棉被上輕掃一下坐下。

我想,也是時候把話說開,雖然我不想面對。

我看着它,嘆一口氣,伸手在它的腦袋上摸摸,心中說不出是感激,還是憐惜,亦或者是愧疚……

“這六十萬年,辛苦你了。”

它在我面前垂下頭,原本高挺的尾巴也落到被子上,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坐着……

如果是現在,我能理解小白爲什麼會以那種種態度對我。

無論換成誰與他相比都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與魔寵簽訂契約是要念咒語的,要由魔人念,然後魔寵同意才能簽訂。

而我並沒有念過咒語,步驟是由小白完成的。可是不管是魔物還是魔人都不能單方面的定下契約,能做的只有喚醒契約,再次鏈接羈絆。也就是說,我們的契約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定下。

自從我知道怎樣和魔寵簽訂契約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沒有喚小白出來過。像是一種無形的壓迫,壓得我喘不過氣,很累。所以我不願意去想,但是母親說:自己欠下的債,一定要由自己去還……哪怕是忍痛……割愛……

我的手上一頓,把它抱過來說:“謝謝你,等我六十萬年……”

小白的頭垂的更低了。

六十萬年的寂寞等來一句話,值得麼?

我想問的,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過往歲月漫漫,一晃幾十萬年,雖然我都不記得,可我能猜測。以我最初的xing情,一定橫禍滿天,而那樣的我,究竟負過多少人,欠下多少債,我都不想去想,甚至不想知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甚至希望自己沒有來過這裡。

可是我來過,並且現在還在。

我是一個不會自己選擇死的人,除非已到不能活的地步,否則我都會活着,哪怕是苟延殘喘。

只是現在,所有的風風雨雨紅塵俗世我都不想再碰觸。

猶記自己曾說:我身在紅塵,心在紅塵,哪怕菩提佛照,也無法讓我木魚青燈!

那時的自己是多麼的肆意,秉着在烈火中憤慨的心,說得那麼決絕……

而今,我卻想木魚青燈,與兩隻香爐爲伴,醉臥一榻清風。

世世俗俗,亦不想再有牽連。

腦子裡一片模糊,清楚的,不清楚的往事重現。

我扭頭看這個不算熟悉的房間笑了。

大概,我是暈頭了吧……

會好的,等我清醒就正常了。

懷裡的小白扭了扭,蹦出來。

我打趣的說:“小白,你和以前的樣子差好多!”

夜翼給我看的畫上,它才豆丁大點,還能躲到我脖子裡。哪像現在,都快成大狐狸了。

小白抖了抖毛,頭上波光一閃,空中立即出現一排字。

我瞄它一眼又說:“你也知道六十萬年了?六十萬年了你都還不能說話,真懷疑你怎麼過的……”

“誰說我不能說話?!”小白豎起尾巴,全身的毛也倒立着,像一炸球。

能說話卻不說話,不就是在賭氣?我笑了笑,摸摸它的頭頂道,“還好,你是公的。要是母的,就你這脾氣,大概是嫁不出去了……”

不過聽這聲音,還是很嫩很嫩的少年?

我懷疑它六十萬年的修行依舊在偷懶。

“你纔是母的!因爲你馬上就要嫁人了!”

我大笑,“我要是女人,我還真把自己嫁掉算了,省事。”

比如克已那小子就不錯啊,結婚以後還可以吵架鬥嘴,情趣無限啊。呵呵。

“你不是女人也得嫁,誅華要你,你躲得掉麼?”

誅華?

我在腦海中搜索這個詞,書上記載,誅華是魔人的先祖之一,迄今爲止,恐怕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他多少歲了。

而且早在幾百萬年前,他就匿隱了,所有有關關他的記載也在那時候開始斷掉。

當然我也沒去翻他以前的記錄,那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翻啊?我暈倒……

何況我跟他又不熟,豈止不熟,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只記得書上把他寫得強大無比,萬分高尚,簡直比神仙還神仙,比精鋼鑄的還正經。

我撇嘴,書上寫的偉人傳說一向都只揀亮點記載,有的直接誇誇其談,要給我寫,我也能把東施寫得比西施還美!

“我跟他沒關係吧?”我皺眉,這種老不死的人物怎麼可能和我掛鉤?

“就算沒關係也得有關係!先不說上輩子你親口允諾說下輩子還他一個人情,就是沒有這句話,他想要的,還有誰擋得住?”

我鬱悶!小白說的上輩子都是六十萬年前在魔界發生的事了!我根本就不記得!

“我上輩子跟他有一腿?”我抑鬱。

“沒有。”

“那就是他上輩子愛慕我?”

“也沒有。”

“KAO!那我跟他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

“……”我翻白眼,“那你怎麼說他想要我?!我跟他很熟?”

“不熟,但你求過他一次。”

“……”我默然,除非天塌下來,不然我不會開口求人……

如果我開口求人,那一定是大事,比天還大的事,至少於我來說,那事比我自己還重要的多。

看來這人情欠的還有些重……

“但是也不一定要把自己給他吧?”難不成以身相許的戲碼還要在我身上上演?

“他什麼都不缺。”

KAO!我揮了揮手,“那他也不缺我,再說我都轉世了,誰也不認識誰……嗯……所以……”我想賴皮。能賴掉最好。

“他確實不缺你。”小白看我一眼:“但是你不認識他,他認識你。就算他也不認識你,早已經把你上輩子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了,你也一樣逃不掉的。”

“什麼意思?”我有些蒙。

“你的身上已經種下他才能解的咒語,就算你逃到天邊都沒有用。”

“我的身上?”我四下摸了摸,心底一沉。

“那天晚上的人是誅華?”

“沒錯。”小白悠悠的道,毫不理會我的白眼。如果現在要我給誅華下個評論,絕對是下流排在第一,卑鄙排在第二!可惡!我痛恨小人!!

“變態!居然在一具十二三歲的魔人身上下那種咒語!”虧他做得出來,還魔人的先祖,真是好典範!

“魔人本來就長得快,就算你不長,他也有得是辦法讓你長。”

“……”這算什麼呢?強權、獨裁、專政、他媽的還純屬爲了好玩……

這個……

老不死的……

“所以你還是早些收拾收拾,把自己嫁過去吧。”小白懶懶的說完,躺下。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樂意我去那裡一樣?”我不爽的質問。小白從頭到尾的就是在做勸降工作!

“因爲他寶石多,要不你嫁給重夜我也沒意見。”

“……”我無語了,“我是男人,你怎麼不說讓我娶呢?!”

想了想,我笑着抓住小白的尾巴把他提起來問:“你說,誅華會不會是下面的那隻?”

我想起他那種妖媚的聲音,以及囧囧的舉動,還是很銷魂的。

“禽獸!!!你在往哪裡摸?!放我下來!!”小白跟只抓狂的貓一樣,張牙舞爪的亂揮一通。我還真怕他抓着我,立馬鬆手。不就提一下尾巴麼?瞧他那樣,就跟我摸了他屁股似的……而且它叫我禽獸?禽獸不是它麼?

小白第二次像刺蝟一樣的炸開毛衝我吼:“這種事情你跟他上完牀不就知道了?!”

他說完就消失了。

我對着空氣笑笑問:“說真的,你覺得有可能麼?”

“有可能。”半天它纔回答我。

我也覺得有可能……

嗯,只是,我真的要去找他?

我摸了摸他咬過的地方,果然一碰就跟流電一樣,渾身難受。我興慶這具身體還小,不然估計早瘋了……

夜裡,克已垂頭喪氣的回來,往椅子上一坐,滿臉不悅。

林木上前問:“你好些了沒?”

我看他要伸過來的手,立即往旁邊閃了閃,在他愣愣的注視下,我提起手抓抓腦袋乾笑着說:“好多了,應該沒事。”

克已嗖的一下竄過來,一把將我按在牀上,伸手在我的額頭上摸了又摸。

最後兇巴巴的說:“還說沒事?!臉紅的跟雲一樣,身體也燙成這樣!”

我咬牙不敢動,深深吸一口氣。

一下,克已碰觸到我的手提開了,然後聽到他怒氣衝衝的吼:“林木你幹嘛?!”

我睜眼看他們倆,林木看我一眼說:“滄瀾好像很不舒服,讓他休息。”

克已也轉頭看看我,然後哼聲走人,半路他又掉頭問:“要不我們帶他回去吧,那東西跟那些破龍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他站在那裡,我跟林木都沒有說話。最後,他一臉鬱悶的走了。

我也鬱悶,那東西又怎麼可能和那些龍是一個級別的?

哎……

嘆一口我往被子裡縮去。

林木在旁邊說:“要不我們回去吧,重夜陛下應該能解。”

我鑽出來笑笑,先不說我們這種小人物能不能讓偉大的魔王大人高擡貴爪,而是我想不明白從一個狼窩跳到另一個狼窩有什麼意思?

我疑惑了一下問:“緋雅皇后的畫像能給我看看嗎?”

林木楞了楞說,“你等等。”

不時,我看見他手中打開的卷軸傻笑一陣。

夜翼並沒有拿錯畫像,而我的擔憂仍在持續,如果被我猜中,我真不知道,往後的路會變成什麼樣……

很久之後,我輕輕吐出一口氣。

“林木,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

“把克已……帶回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