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戰俘們驚悉,這支部隊並不是中華軍的先頭部隊,而是迅速溜進敵人防線、現在又試圖打回去的精疲力竭的一支小分隊,不過,這至少給大家提供了一個逃跑的機會。
大約有700名戰俘已開始行動起來,尋找並搶佔車輛中的空位子,有的甚至爲此而大打出手,爲了騰出更多的坐位,個人的行李和替換物品都被扔掉了。
正當安排這些人上車和給他們分發武器彈藥時,一股蘇聯兵從黑暗中冒了出來,並用反坦克火箭筒打了幾發。一輛坦克中彈起火了,艾佳亞少校準備牢牢地控制着這支拼湊起來的部隊,他決定重新整頓了隊伍,帶領他們在泥濘難行的道路上跋涉着。
有些戰俘尚未拿定主意,他們在田野上徘徊着,不知該怎麼辦好,烏拉爾聯邦第106師第812團隨軍牧師布魯-馬修斯走到他過去的團長西奧多-西利上校身邊,問他是否有什麼指示,“沒有,神甫。每個人都自己決定何去何從。”
“您能給我出出主意嗎?”
“我沒有主意可出,神甫。”
“您認爲把您的打算告訴給我是不合適的嗎,先生?”
“我回去,神甫。”西利上校說着向集中營走去。
“謝謝,先生。”馬修斯神甫說,縱身跳上一輛履帶車輛的左護泥板,發動機散發出的熱量立刻傳到了他的肌體,在這砭人肌骨的寒夜裡,馬修斯感到十分舒服。
烏拉爾聯邦第106師師長的兒子艾倫斯中尉趴在一輛坦克頂上,他感到高興的是能乘上坦克趕路,因爲在從乘貨車來到這裡的途中他的腳已經凍壞了。
可是過了一會,坦克裡的指揮官認爲某些乘坦克的人妨礙炮盤左右轉動,於是他和其他幾個人又被趕了下來。他一瘸一拐地離開坦克,穿過田野,按照星星指示的方向向東走去。
其餘幾百人已經三一羣五一夥地各奔前程,漸漸消失在黑夜裡了,艾倫斯中尉的知心朋友、烏拉爾聯邦第104師師長亞歷山大-博林的兒子巴德-小博林中尉趕上了另外三個人,他們一同走下山崗西行而去,遠處傳來了犬吠聲,敵人已經開始追擊了。
三分之一以上的人既不能行走也不能戰鬥,只好慢慢地返回集中營,卡瓦諾神甫也加入到這個憂鬱的無聲的返營行列中來,他從阿塞爾人住的小板屋旁邊的鐵絲網缺口進入營地時,午夜剛過,幾個小時以前曾經熱烈地歡送過突擊隊的戰俘們,悲傷地、默默地望着這返回集中營的人流。
當神甫走進他的木板屋時,有個人對他說:“神甫,我們象他們一樣也是不自由的。”
“的確是這樣。儘管如此,還是休息片刻吧。”他回答說,轉身躺到小牀上。但幾分鐘後,有**聲叫道:“蘇聯人收復了集中營,叫我們打點行裝!一刻鐘之內都要準備好!”
9月28日凌晨一點三十分,這些沒有能力走向自由的700名戰俘被大約400個蘇聯衛兵驅趕着在戰俘營廣場上排好隊,接着象一羣羊似的走出大門。
每個人的衣褲口袋鼓鼓囊囊地裝滿了土豆,這是集中營內唯一剩下的食物,他們神氣沮喪地踏上通向薩馬拉的蜿蜒的道路。
霧色朦朦,空氣潮溼而冰冷,雖然天黑,但他們仍隱隱約約地看到大路另一邊有幾羣蘇聯士兵在靜靜地等候他們,幾分鐘後,一隊蘇聯摩托兵來到他們身邊,戰俘們只好閃開,讓他們過去。有幾輛摩托車嘎然停下,卡瓦諾神甫聽到車裡的士兵同衛兵們在低聲嘀咕什麼。
疲憊不堪的第一突擊中隊沿着一條小路從山崗的另一側走下去,這是一條大車行駛的小路,路面被車輪軋出一道道深深的轍跡,將近24小時以來,他們一直在行軍作戰,現在接着又要返回中華軍戰線,路上的困難就更大了。
小路越來越狹窄,最後,前面開路的三輛坦克再也不能前進了,只好掉過頭,後退了兩公里才發現另一條通往西線的路,在堅硬的土地上留下的細微的痕跡表明,機關炮攻擊車正是從這條路上開過去的。
正當他們小心謹慎地在這條小路上摸索前進時,前隊士兵碰到了折回來的攻擊車,負責偵察的中尉給全隊帶回了好消息:這條小路幾乎向南一直可以通到位於薩馬拉-烏法大道上的赫塞多鎮,第一突擊中隊在車輛的隆隆聲中順利前進,雖然不時要停一停,等待後面的車輛跟上隊伍。
臨近清晨兩點鐘時,隊伍開進赫塞多鎮。他們眼看要接近中央廣場了,卻被兩輛破卡車擋住了去路,不久前還是戰俘的軍官跳下車來,一齊把卡車推向道路的一側,然後隊伍繼續前進。
震天動地的喧囂聲使城裡的人驚慌不迭,他們紛紛從門窗掛出白旗,隊伍在黑暗中轉來轉去,最後向南面的大道駛去,艾佳亞少校現在才真正上了大道,可以按原路返回了,但他想到,前面可能是一個真正的馬蜂窩,他立即決定沿大路平行的小路向西北方向前進,直到同第12裝甲旅會合爲止。
他的想法是對的,蘇聯人正在離此地不到兩公里的下一個城市嚴陣以待,在霍爾裡克郊區,前隊的一輛坦克猛然剎了車,一道障礙攔住了去路。
突然,大道兩旁的探照燈一齊發出刺眼的光芒,與此同時,反坦克火箭筒猛烈轟擊這輛停下來的坦克,坦克上的指揮員和一個戰俘當場喪生,被探照燈照得眼花繚亂的炮手用口徑的機槍盲目地向街上掃射着。
埋伏在周圍的其他反坦克火箭筒也一齊噴出火舌,一個死裡逃生的突擊隊員剛抓住第二輛坦克的炮塔就被一顆投來的手榴彈擊斃了,躲在坦克上的其他的人也掛了花。
疲憊不堪的所有人過了好一會兒才作出反應,戰俘們紛紛跳入壕溝,坦克兵則用機槍向障礙物和大道兩旁猛烈掃射。
當紅色的和黃色的曳光彈飛向夜空的時候,爆發了一場可怕的混戰,戰鬥隨之結束,就象開始時那樣突然地結束了,這時,再也聽不見槍炮聲了,只有車輛馬達有氣無力的轉動聲和傷員痛楚的呻吟聲不時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