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孫生醫館外,此刻早已擠滿了患者和親屬,又有新的患者送來,有人趕忙喊人出來幫忙。
屋裡匆匆出來一人,面色黝黑,但一雙眼卻好看熟悉得緊。
那人迎了病人之後又跟着進去,從始至終沒往這邊看上一眼。
但是莫名的,霍琛卻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
“走,進去裡頭找那個大夫。”司徒炎說了一句,兩人朝裡頭走去。
進去裡面,才知道什麼叫做嘈雜。
四處都是病患,個個面黃肌瘦,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叫人聽得心煩。
屋裡有個角落專供重症患者治療的區域,那裡除了幫工和大夫,沒有外人靠近。
剛剛那個惹了霍琛注意的人也在其中,正利索的給患者灌藥。
他面色黝黑,可一雙手卻白皙如玉,晶瑩剔透,叫人奇怪。
“沒想到這個孫生醫館竟然是他的,這下咱們有麻煩了。”一旁的司徒炎略帶苦笑的嗓音傳來,霍琛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孫逸正在給一個口吐白沫的人施針,動作無比的嫺熟。
想想自己被他救醒時。向他道謝時他的不屑一顧,霍琛也覺得確實有麻煩了。
不對,如果這個醫館是孫逸的,那剛剛那個黑乎乎的小生……
霍琛目光朝那邊看去,卻只看到一個匆匆沒入後院的背影,他越發的覺得眼熟了。
想到某種可能,他眼眸頓時一沉,不發一語的跟了上去。
路上有人見到要攔,都被他閃過,直接進了後院。
要說司徒炎和霍琛兩人與醫館此時的情景格格不入,兩人錦衣玉服,精神飽滿,而旁人卻都是一身粗布麻衣,面色蠟黃病態,所以兩人的出現頓時引起了醫館內的人的注意。
化妝過後的雲想容也是聽到了他們的議論,一看到兩人,她下意識的就覺得不能叫他們發現自己。
所以匆匆離開,去了後院。
她沒想到自己剛進後院,還沒來得及緩上一口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容容!”
雲想容心裡一慌,想到自己化過妝易過容,心裡略定。
轉身平靜的看着他,蹙眉道:“這位公子,後院是我們的私人住所,不給看病的,還請您先出去。”
“雲想容,你以爲別人都是瞎的嗎?”看着她的眼,霍琛頓時確定她就是自己放在心裡的人,神態略冷。
“在下不知公子在說什麼,鄙人姓木,單名一個雲字,不是公子所說的容容和雲想容,公子再不出去,在下要喊人請公子出去了。”雲想容刻意壓低嗓子,厲聲道。
霍琛不在意她的疾言厲色,上前一步,在雲想容不及後退的時候抓住她的手,調侃道:“容容,你這臉畫得跟黑鬼似的,可是這手卻忘了畫了。做戲不做全套,很容易穿幫的!”
那笑容明明淺淡,可是雲想容卻覺得有些冷。
要說這易容,孫逸爲了省事,每次都只畫臉,上次他去周府的時候也是這樣,就是因爲那雙手和老人家的完全不一樣,周牧纔會發呆,有所察覺。只是當時周牧沒有想到那方面去而已。
這次同樣如此,孫逸嫌麻煩,就沒給雲想容畫手,雲想容覺得,將就下就好,於是……
雲想容暗歎倒黴,擡眼看他時,神色冷淡,“這醫館是我的,就算你是王爺也不能擅闖民宅,出去。”倒是大方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霍琛聞言頓時吃了一驚,目光驚訝,這醫館竟然是她的?
“還請王爺對此事代爲保密,妾身此舉不過想救人,並不想惹麻煩。”雲想容看出他的驚訝,淡淡道。
方纔還帶着笑意的男人頃刻間變了臉,目光像是帶着冰,冷冷道:“雲想容,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竟然敢出現在這種地方,你不要命了?這大疫可是會傳染的,不是平日裡的風寒,吃點藥喝點補湯就會好的!”
他不過忙碌之下將韓密抽回去了,覺得她一個內宅女人必定會安心的呆在家中,所以纔沒有後顧之憂的在外頭忙碌,卻不成想,這丫頭遠超他所認知,壓根就是個不安分的,竟然跑到重災重疫的地方來了。
這是不想要命了嗎!
看着霍琛驟然冷下來的臉色和開口就是凌厲的語氣,雲想容輕怔。
手上被抓着的力道大得叫她生疼,皺着眉打量男人的神色。看到他素來清冷淡漠的眼底藏着關心和焦慮,心裡隱約明白了什麼。
心裡微動,她斂着眉眼平緩心情,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王爺不也來了麼?大疫之下沒有不相干的人,看着每日都有人痛苦死去,妾心難安,這醫館是妾身的,索性便過來幫襯一二。”
“雲想容,你是不是傻?這大疫大災之事危險不比戰亂更小,不是你一個內宅女子能夠參與的,你立刻給我回去芙蓉閣好好呆着,別出來添亂。”霍琛臉色依舊不好。
雲想容聞言臉色變得無比冷淡,什麼叫不是內宅女子能夠參與的?就他們男人能幹,就他們厲害,女人就不是人了?女人就不能做事了?
非是她自誇,要不是她早有準備,這場大疫,最初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她所做的,雖不爲人知,但也是實實在在的。
而他們呢?除了在那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商討,你推給我,我算計你,真正從最初開始就重視,就拿出方案的,又有誰?
總說女子不如男,前世她爲思想束縛,只想着出嫁從夫,一心一意替周牧謀劃,最終落得個兔死狗烹的下場,這一世。她偏要以女子之身過得肆意瀟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霍琛明顯察覺到了她眼中閃過的冷意和譏嘲,待他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發現了。
然後便聽雲想容冷淡道:“王爺和四皇子此來,是爲了治療大疫的方子之事吧。”
見她轉移話題,霍琛有心不顧,但畢竟大事重要,他只得迴應,“確實如此,既然此醫館是你所開,這事兒便容易了……”
“王爺……”不等他說完。雲想容開口打斷了他。
見霍琛停下話頭看着自己,雲想容這才緩緩開口。
“王爺,在商言商,小女子開醫館,不是做的慈善,而是爲了生計,你要談方子的事情,可以!叫上四皇子,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得妥了,我自會將方子雙手奉上,若是談不妥。那麼抱歉,恕小女子不奉陪了。”雲想容說着,從容道:“這賑災大事,王爺總不能強買強賣,寒了老百姓的心吧。”
雲想容的這般做法是霍琛沒有料到的,要說她圖利,也不盡然,像是外頭的那些百姓,個個面黃肌瘦的,能有什麼錢,她還不是照樣好生醫治。若說不是,那爲何又這般明確的和自己這般說道。
兩人對視好一會兒,雲想容沒有絲毫退避的意思。
“好,就如你所願。”霍琛冷淡的說着,目光微涼。
反正也不是他的差事,讓司徒炎去忙去吧。他如今看到雲想容就想到她成天勁在這麼危險的地方鑽來鑽去,還要照料那麼多的男人,心裡就難受得撓心撓肺。
看着霍琛轉身朝外間走去,雲想容這才鬆了口氣,也去打了盆水來,將臉上的妝容卸去。
總不能叫她頂着這幅尊容去見司徒炎吧。
霍琛找到司徒炎的時候,他正在和孫逸說話。
真的是在說,因爲孫逸根本不理他。
“孫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告訴你,將能救大疫的的方子貢獻出來,便能拯救無數的貧苦百姓,那可是大功勞,不但百姓會記着你的好,就是父皇也會有封賞,這等好處你拒之門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司徒炎冷着臉說。
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孫逸都沒有多大的反應,他神色平靜,淡淡道:“殿下還是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了,我不過就是個大夫,店東家可不是我。”
孫逸隨口說着,另一邊卻忙着給患者看病,那姿態,怎麼看怎麼覺得敷衍。
司徒炎自然是不相信的。
他正想接着說什麼,卻被人拉住了手。
司徒炎回頭一看,是霍琛!
“阿琛,你來了正好,幫我一起勸一勸。”司徒炎看到霍琛,趕忙說道。
這孫逸簡直就是茅坑裡的臭石頭,又臭又硬,怎麼都搞不定。
“不用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他說的是真的!”霍琛這話讓司徒炎一驚。孫逸真不是店東家?那店東家是誰?
霍琛看得出他的困惑,也不解釋,只是說:“東家要見你,你進去就知道了。”
說着,當先帶路朝裡走去。
司徒炎不停的追問霍琛東家是誰,他怎麼會知道,然而霍琛卻像是啞巴了一樣,一言不發!
面對油鹽不進的霍琛,司徒炎心裡產生了一種挫敗感,他感覺自己今天的運氣真是背,一個孫逸,一個霍琛,每一個都不是省心的。
當然,當他看到雲想容時,卻是最驚訝的,口中一口茶差點沒噴出去,好不容易忍着,卻嗆得咳嗽數聲,差點說不出話來。
“你,你,你……你是這兒的東家?”司徒炎瞪大眼睛看着雲想容,心裡的感覺那叫一個驚訝,就是臉上也是不斷的變換着顏色。
“小女子見過四殿下,這醫館確實是小女子的沒錯。”雲想容大方的施了一禮,淡笑道。
司徒炎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便是和霍琛一樣,這事容易了。
在他印象中,雲想容可比孫逸那個臭石頭好說話多了。
“既然這醫館是夫人的那就好說了。皇上派本王作爲賑災特使,稍晚便會帶太醫院的人來幫着救治這些患病的病人,只是夫人也知道,這大疫來得又急又兇,若是臨時去研究這治病的方子,不知要死多少百姓。聽聞夫人這醫館對大疫已經頗爲了解,治病之法也能夠有立竿見影之效,但凡來夫人這裡的患者,甚少有死亡者。本王便想和夫人商議下,這能治大疫的方子,夫人看是不是能夠拿出來讓太醫們學習,也好救治更多的人。”司徒炎又是恭維又是搬身份的,說。
雲想容聽了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依舊笑吟吟的看着他,輕聲道:“先恭喜離王殿下成爲特使了。”
然後,雲想容臉上的笑容略微爲難,道:“至於這個方子的事,怕是有些困難。”
“你是東家,何來難處?莫不是夫人只想自己悶聲發財得好名聲,卻想叫無辜的百姓爲此陪葬?”今日多番不順,讓面上極爲會裝的司徒炎也有些拉下臉來,嗓音微冷。
雲想容的臉上涌上些許惶恐,趕忙道:“殿下這話真叫小女子惶恐。實在是小女子雖然是這醫館的東家,但是這方子確實是孫大夫的。您說我一個婦人,哪裡懂得醫術啊。只是碰巧認識了孫大夫,而孫大夫他銀錢上有所短缺,開不起醫館,便由我做東家,可是我也不過出個鋪子和銀錢,看病買藥開方子之類的事情還是孫大夫才懂的,這事兒得他說了算。”
司徒炎聞言臉上略緩,想想她說的也在理,便收斂了怒氣,但口氣依舊帶着些冷硬,“那夫人覺得這事當如何?方纔問孫大夫,說是東家做主,你這個東家,又說是孫大夫的方子,這推來推去,是不想將方子給本王了?大疫是大事,可不是你一個小小的醫館便能解決的,需要的銀兩和人力物力無數,只要夫人肯將方子交出來,本王自然出得起代價。”
司徒炎有些憋屈。
在朝堂之上一個兩個你推我我推你,最終他成了特使。雖說這事辦得好了。能叫他的地位變得不同,但是同樣的,風險也大得很。
好不容易想走個近道,直接從孫生醫館這兒取了方子讓太醫用於救人,儘早控制疫情擴散,也算是他能力的體現,偏偏遇上孫逸這個臭石頭和雲想容這打太極的。
雲想容苦笑一聲,道:“這事兒實在不是小女子一婦人能夠解決的,這樣吧,小女子去和孫大夫商量一下,再給殿下答覆如何?”
司徒炎目光冷然的看着雲想容好一會兒,那雙桃花眼再沒有半點平素的萬般風情。除了冷傲再無其他。
“去吧,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商議,若是超時,那便不要怪我不留情面。”司徒炎冷哼一聲,說道。
“是。小女子去去就來,請殿下和王爺稍候。”雲想容福了一禮,匆匆離開。
等看不見雲想容的身影時,司徒炎收回目光,看向好友,不免抱怨,“你也不管管她,你看看她方纔那態度。簡直是……”
霍琛眉眼冷淡的看他一眼,平淡道:“我以什麼身份管?她可是周牧的夫人,不是我的。”說着冷哼一聲:“當初不還耳提面命的叫我離她遠點!”
司徒炎啞然,她是有婦之夫,他自然不希望好友和雲想容糾纏過甚,但是如今雲想容手上有他想要的,自然會想有捷近可走。
司徒炎只能轉移話題,道:“你說她最後會將方子交出來嗎?”
霍琛沒說話,自顧自的喝茶。
交自然會交,只怕也不不會白交,她,遠不可以尋常女子的心思去揣測她。
司徒炎說一盞茶的時間,雲想容就沒有早回來一分,在一盞茶剛過,司徒炎心裡怒意積攢的時候,雲想容進來了。
“給殿下賠罪了。”雲想容進門就是賠罪,司徒炎倒是不好說什麼了,只能僵硬的點了點頭。
雲想容又道:“我方纔問過孫大夫了,他說方子可以交由我全權處置,只是這方子中有一味叫苦茶的草藥平素用處不大,甚少有采藥人採摘,市面上流出的不少還是假貨,怕是要費一番心思才行。”
“這個夫人不用擔心,你且說說你的條件,要如何才能將完整的方子給我。”司徒炎緩了緩臉色,說。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便說了。”雲想容清了清嗓子。
司徒炎心裡冷笑,果然是個唯利是圖的婦人,這次阿琛可是走眼了。
而霍琛卻是眯了眯眼睛,心想她又有什麼歪招要使。
“天大旱數月不得雨,時人身染大疫,也有人喪心病狂發國難財。如今但凡藥材便比平素上漲三倍,對大疫有效之物更是十倍於尋常,許多窮苦百姓往往付不起藥錢而枉死。若四殿下真要有所交換,便請皇上頒佈律令,任何有關大疫的藥材全部降回原價出售,但凡有藥商大夫從藥材中打主意的,一律嚴懲,只要這一條,小女子便將方子雙手奉上。”雲想容認真的說着。
溫婉的臉上沒有半點作假,一派認真。
司徒炎這是真的驚訝了。
她提的這個條件,可是對她自己沒有半點好處可言!爲何這般?莫非真能做到爲民着想?
司徒炎想着神色一肅,凝聲道:“夫人大義,小王這就回宮父皇商議,不完成夫人所言,這方子小王也沒臉再要。”
國難當頭,他們這些男人的覺悟,還不如一女子高!
“小王便先告辭了。”司徒炎站起身來,對着雲想容一拱手。
雲想容趕忙起身回禮:“小女子送二位王爺。”
“夫人留步。”司徒炎說着,快步朝外走去。
而霍琛則目光深深的凝視了雲想容一眼,這才沉默不語的跟上。
她總是這樣,明明是女子之身,卻做出些出人意料的舉動!
司徒炎和霍琛出了醫館,正要上馬離開,醫館裡卻有小廝匆匆追了出來。
“二位王爺留步。”小廝高喊着。
兩人停下動作,轉身看向小廝。
“兩位王爺,我們東家有東西要給二位。”小廝說着。
他的身後有一人急急的跟了上來,手上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兩碗冒着熱氣的藥。
司徒炎和霍琛對視一眼,眼中都是不解。
“這是我們東家特意熬製的預防大疫傳染的湯藥,命小的送來給二位王爺喝下。我們這些幫着照顧大疫病人的,都是喝了這個纔敢這般自在出入的,要不然誰也不敢嫌自己的命長。二位王爺快喝了吧,喝了以後便不擔心這大疫了。”那個小廝笑着說。
霍琛聞言,目光落在那碗湯藥上面,嘴角閃過一抹淺淡的笑意。
這丫頭,真是鬼得很,自己不出面,卻用這種法子告訴他不用擔心她。他端起碗,將湯藥一飲而盡。
司徒炎眼中也是閃過一絲複雜,端起碗喝掉,對着小廝道:“替我們謝謝你家東家。”
“二位王爺,東家交代了,你們回去記得先去洗個熱湯,將身上的衣服脫下燒了,免得帶了病氣回去,畢竟二位用了湯藥,旁人卻沒有。東家已經在令人趕製清潔衣了,說是屆時出入疫區的時候穿上這種衣裳,便不用去一次疫區接觸一次病人便燒一次衣服了。”小廝說。
兩人心裡暗歎雲想容考慮周到,應了好,這才策馬離去。
雲想容倚在門邊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神色平靜。
她雖想幫人,但是卻不會妄自行動。搭上自己的性命。這次大疫她在前世經歷過,雖然不如此時這般直接,但是也聽說過防疫的法子和治疫的法子。
她經歷了這麼久的謀劃,才確定了將孫生醫館開在這裡,方纔和司徒炎說的那番話,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司徒炎雖然看似不靠譜,但卻是衆多皇子中最憂國憂民的,有些時候,他甚至願意爲了百姓放棄些爭鬥和利益,不然,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而她雖然沒有主動要獎賞,但是以司徒炎的性子。自會幫她要。
她有善心,卻已經過了愚善的時候,在幫別人的時候,她也不會叫自己吃虧。
另一邊,司徒炎和霍琛回到城裡,按照小廝的囑咐洗了澡,將身上的衣服都給燒了,這才換了衣裳進了宮,由內侍帶着他們去了御書房。
內侍公公稟告了皇上之後,這才招了兩人進去。
“兒臣叩見父皇。”
“臣叩見皇上。”
兩人同時行禮。
“你們倆個親自去查看了疫情,如何?”上首的皇帝俯視着兩人,沒有第一時間叫他們起身。問道。
“稟父皇,如今疫情正在一天天加重,必須儘快派出太醫幫着控制疫情,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司徒炎恭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