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心裡有萬般念頭和想法,但是霍琛卻沒有表露出分毫。
教導小七的時候很用心。
他對小七的要求很高,從來不將就也不馬虎,該做到的,一絲都不能少,根本不管小七是不是皇子。
有時候連和他同是小七老師的同僚都覺得吃驚。
畢竟他們在授課的時候雖然嚴厲,但是多少還是會顧忌一些,加上小七很優秀,他們將就着能過皇上的眼也就過去了。
但是卻從來沒有人像霍琛這麼的嚴厲。
不過嚴師出高徒,霍琛的嚴苛也是有效果的。
如今的小七武功精進不少不說,周身的氣勢也沉凝渾厚了不少,整個人也顯得沉靜了些。
霍琛教他的,不僅僅是武藝,還有兵法和許多方方面面的學問。
這一日,霍琛教習完小七從慈寧宮出來,在御花園的時候碰到了離王。
“阿琛,你也出宮嗎?一起吧。”離王看到霍琛,淡笑着打招呼,態度不算很熱絡,但是也不會讓人感到疏離。
離王如今在京城之中遍佈眼線,皇上命霍琛做小七老師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但是偏偏。這樣的事情,霍琛卻不曾和他提起過,小七也沒有說過,他心裡怎麼可能沒有疙瘩?
離王心裡明白,或許不止是自己變了,就是小七和霍琛,也變了。
離王還不知道霍琛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做的種種事情,若是知道了,或許連這表面的平靜都不會有。
“嗯。”霍琛神色淡淡,平靜的頷首,和離王並肩朝外走。
兩人漠然無語走了好一段,離王纔開口打斷沉寂。
“聽說,父皇讓你做小七的武課老師?”離王含笑問道。
“是。”霍琛簡短的迴應。
“小七那孩子最懶了,以前教他習武,他都是能推則推的,你吃了不少苦頭吧。”離王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霍琛淡漠道:“還好。”
小七不是懶,只是依賴。
當初離王在身邊,對他好,讓他覺得,有這麼一個皇兄,會護着他,就也足夠了,所以和離王在一起的時候,他自然不想習武,只想多珍惜兄弟相處的時光。
但是如今離王變了,小七心裡明白,有了危機感,他擔心離王最後連他也要對付,他自然也就慎重了起來。
如今的小七習武比誰都刻苦,因爲他很明白,日後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沒有人會護着他,他要有自保的能力。
霍琛也是在和小七相處之後,才知道,小七竟然是這樣聰慧,考慮周全的一個孩子。
不,或許不該說他是孩子,只能說他不想長大。
但是如今現實逼迫他成長,所以他就只好前進。
先後問了數句,霍琛都不冷不熱的迴應,看着像是很符合他清冷淡漠,寡言少語的性子,但是離王卻知道,他變了。
變得和自己生分了。
如若不然,霍琛的話語裡不會有半點疏離和不耐,但是如今,他能夠感覺到。
霍琛不會無緣無故的改變,既然改變,肯定就有緣由。
難道他知道了些什麼?
想到這個可能,離王心裡倒吸一口涼氣,略微垂下眉眼,擋住眼中的驚疑不定。
再想想,他最近並沒有什麼行動是涉及到霍琛的,主要的精力都放在離國三皇子的身上,所思所想也是如何將他給從啓國弄走。並沒有涉及到霍琛的。
那麼,霍琛爲何會對他這般冷淡?
離王想不清楚緣由,最終只好歸結到奶媽之事上面。
奶媽的事情,可以說是他改變的開始,也是他和霍琛還有小七生分的源頭。
三人原本都可以說是性情中人,做事比較隨性,但是卻都重情,而三人之中又唯獨他活得小心翼翼。
因爲他什麼都沒有,而且身邊還有敵人環侍,當時的翔王,太子之輩,哪個不想他死啊。
他熬過來了,卻也最終丟了原本的自己。
他們生分,也是自然的。
離王這麼想着,不由得暗自苦笑了一聲。
他自己選的這條路,就是跪着,也要獨自走完。
想着,離王深吸口氣平復心情,知道霍琛不想搭理他,便也沒有再主動的開口說什麼。
霍琛見離王知難而退,更是樂得輕鬆自在,兩人一路無話走到了宮門口,招呼一聲然後各自分開回府。
昔日無話不說並肩戰的兄弟,如今卻儼然成了陌路,讓人唏噓不已。
都是聰明的人,雖然有些話沒有擺在明面上說,但是心裡卻都已經有了決斷。
兩人各自回了各自的府中。
日子看似平靜的過着,暗地裡的暗流涌動。
霍琛雖然官復原職,卻依舊做他的閒散王爺,手上並沒有什麼事情要做的,除了進宮教習小七,多半的時候他都在王府陪着雲想容。
而云想容此時已經有八個多月,將近九個月的身孕了。
便是在這時,文戰回來了。
此番文戰歸來,帶回了假扮先太子的人,先太子的臉皮,還有豫親王府和賊人往來的文書。
人證物證俱在,這些證據幾乎瞬間就將已經打入天牢的豫親王府判了死刑。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皇上看着從先太子臉上剝下來的臉皮製成的人皮面具放在面前,那栩栩如生的模樣就好像自己的孩子就在那裡看着他似的,讓皇上怒氣上涌,當場就判處了豫親王府死刑,只等年後再行問斬。
此時剛值冬初,離過年還有三月有餘。
過年喜慶。皇上不想造殺孽,便排在了年後。
雖然朝堂之中還是有人覺得事有蹊蹺,請皇上三思重審,但是此番的求情卻沒有了作用。
非但無用,還將皇上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最終在朝堂之上便噴出一口血來,整個人直接氣暈了過去。
皇上吐血,滿朝文武異常震驚。
最終將皇上送回寢宮,由太醫進行了診斷救治。
乾寧殿,皇上的寢宮。
在服了太醫開的藥之後,皇上悠悠轉醒。看着眼前明黃的帳子,眼神有些恍惚。
“父皇,您終於醒了,沒事吧,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小七在一旁守着皇上,皇上醒來,小七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趕忙問了一句。
皇上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見皇上想要撐着坐起身,小七趕忙上前服侍,幫着皇上坐起身來。
“這裡就你守着麼?其他人呢?”皇上遍尋不見旁人,低啞的問小七。
小七像是知道他在問什麼。平靜的開口道:“皇祖母在這裡守了好些時候,兒臣怕她老人家撐不住,便先讓德公公扶着她老人家去一旁的殿內休息去了。四哥本來也在,但是外頭大臣都是看到父皇您暈過去的,都很擔心您的情況,有些老臣聯袂而來,想請父皇安,父皇還沒醒來,四哥便前去阻攔安撫去了。”
小七的話語平靜的說明了目前的情況,讓皇上對眼前的局面有了一定的瞭解。
皇上的身子其實從上次圍場秋獵回來之後就不大好了,當時太醫便讓皇上多加休息。可是皇上放不下手中的權力,一直操勞。
今日吐血更是傷了元氣,太醫吩咐了,一定要好好靜養數日才行。
皇上似乎在思量些什麼。
此刻小七已經讓宮女送來了藥,這藥是太醫吩咐皇上醒來之後必須要趁熱喝的。
“父皇,兒臣服侍您喝藥,不管天大的事情,還是要喝了藥再說。”小七一邊將藥用湯匙弄冷,一邊輕聲開口。
“小七你去替朕傳旨,就說豫親王府之事證據確鑿,誰再要求情,同罪論處。”皇上終於做了決定,冷聲說着。
“兒臣遵命,不過去之前,還請父皇將藥給喝了。”小七說。
皇上皺眉看着小七。
小七坐在牀邊,擡頭看着皇上,低低道:“父皇是皇上,但同時也是小七的父親,小七還希望等您老了伺候您頤養天年呢,太醫說了,您這病就是太過操勞,沒有好好調理造成的。小七若是現在走了,父皇又該忘記喝藥了。”
看着小七一臉關切和執拗,皇上心裡也不由得涌上些許暖意。
素來皇室無親情,他自己也是經歷過兄弟傾軋的人,所以很明白這個道理。
但是這一點在小七身上似乎並不適用。
小七對皇上很孝順。
或許是因爲皇上平日裡寵愛小七,也或許是小七尚且年幼,並沒有太多的心思,皇上能看出來,小七臉上的擔憂和關切都是真的,沒有半點做戲的成分。
這樣一想,皇上的面色不由得緩和下來。
“好,父皇這就喝藥。”皇上說着,由小七服侍着喝下藥。
小七見狀,嘴角終於流露出一抹笑意來。
“小七這就去替父皇傳達口諭,父皇服了藥好好歇一會兒,小七一會兒就回來。”小七輕聲說完,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皇上看着小七的背影,眼中神色不停的閃爍。
小七很出色,這點他一直都知道,同樣的,他很孝順,皇上也知道。
如今在霍琛的教導下,他也越發的沉穩內斂。
皇上想到自己想的那個想法,心中越發的認定了。
只有小七,纔是他最合適的接班人。
等小七繼位了,他便是放下手中的權柄修養,也不擔心會發生些旁的什麼。
這樣想着,皇上心道,無論如何,都要再撐個幾年才行。
豫親王府被判年後問斬之事同樣也傳到了鎮南王府。
這時,霍琛正陪着雲想容在修建花枝。
這是雲想容新找到的玩意兒。
按照她所言,看工人修剪是一件很讓人身心愉快的事情。
所以當消息傳來的時候,雲想容嘴角的笑意濃濃的。
但是當聽完王七的話。笑容便淡了幾分。
“知道了,你下去吧。”霍琛淡淡的頷首。
本來許多事情他都是會避開雲想容的,但是豫親王府的事情,雲想容早便知曉,如今得個結果,他也沒有阻攔。
待戰龍退下去之後,霍琛扶着雲想容在涼亭坐下,雲想容這才嘆息一聲,“可惜了。”
霍琛知道雲想容是在嘆息豫親王府衆人的命運。
這些日子下來,霍琛手下的人也查到了許多有用的東西,也隱約知道了幕後黑手是誰。只是……沒有直接的證據,就算說出來,也沒人信,所以只能沉默。
除了沉默,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顏妍……”雲想容心念一動,想到了顏妍,看向霍琛開口問道。
“如今在天牢,但是我想,離王應該不會讓她有事,無論如何,離王都會想辦法救下她來的。”霍琛說。
這些日子,戰龍的手下發現離王不時便會前去天牢看顏妍,顏妍對他來說很重要,應當不會輕易捨棄纔是。
“嗯。”雲想容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你也別想太多了,事已至此,靜觀其變就是。”霍琛說。
天牢。
離王來到關押顏妍的牢房。
在離王的照顧下,顏妍和豫親王還有豫親王妃都是單獨一個牢房關押的,而豫親王府的其他旁支則關在一起。
離王來看顏妍,也方便許多。
“你來啦。”看到離王前來,顏妍的嘴角綻放出一抹笑來,照亮了整個昏暗的地牢。
這些日子。昏暗的牢房對顏妍來說是壓抑的,牢中有老鼠,蟑螂,還有犯人的慘叫和咒罵,這一切都和她從小所處的環境不一樣。
她驚惶,恐懼,險些崩潰。
但是離王來了,他將她單獨安排在一個牢房,命人照顧她的飲食,雖不如外頭豐盛,但遠超牢中伙食。
每天顏妍都盼着離王來見她。一則是離王每次來,都會帶來外頭的最新消息,二則,這牢房太過寂寞,她一個人害怕。
有時她甚至想和豫親王府的人關在一起算了。
但是她也明白,那樣離王見她便不方便了。
“你瘦了。”離王捧着她的臉,低低的嘆息。
“我沒事,現在外頭怎麼樣?你找到爲我家平反的證據了嗎?”顏妍急急的問。
這是她最期待的事情了。
離王悲憫的看着她,那眼中的爲難和憐惜之意,便是在昏暗的牢房裡也叫顏妍看得一清二楚。
“是不是出事了?”顏妍將他的神色看得清楚,手不自覺的收緊。聲音顫抖的問。
離王咬着牙,低聲道:“是。出事了。去邊疆查案的文戰將軍回來了,帶回了人證,太子的臉皮,還有與你父親的往來書信回來,皇上震怒,下令豫親王府滿門抄斬,年後行刑。”
顏妍的臉色瞬間慘白而灰敗,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她抓着離王的手不自覺的垂落,然後猛然再度抓緊,近乎尖叫的咆哮:“不。不會這樣的,我父親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顏妍的失控離王早有預料,用力將她抱在懷裡,低聲安撫:“妍兒你別怕,我會陪着你,我會想法子,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一定。”
離王的保證似乎讓顏妍看到了一絲生的曙光和希望,在離王的懷裡擡頭,看着他問:“那我爹孃呢?他們你也有辦法是不是?”
看着顏妍滿眼的期待,離王感覺自己喉間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似的,險些說不出話來。
最後他只能道:“妍兒,我希望你能明白,皇上親自下令滿門抄斬,便是保一個你都不一定能成,我實在無暇分心他顧。”
顏妍眼中剛剛升起的希望頓時破滅。
若是父親和母親都沒有了,她活着……又還有什麼意思……
顏妍滿心的絕望,被離王緊緊擁在懷裡,苦痛掙扎着。
十日之後,霍琛正在慈寧宮教導小七,趙曦卻匆匆前來報信,說是雲想容要生了。
霍琛手上的兵書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臉上先是茫然,旋即猛然站起身,急匆匆的往外走。
甚至匆忙得忘記給一旁的小七打個招呼。
“七殿下,我家王爺憂心王妃的情況,還請殿下見諒。”一旁的王七抱拳賠禮。
小七不在意的點頭,緊張道:“沒有關係,你快跟着去吧。”
雲想容是他最在意的人,她要生了,他自然也擔心。
要不是如今跟着去不合禮數,他肯定也要跟着去了。
王七行禮之後趕忙跟着離開。
等霍琛趕回王府的時候,剛進了院子,就看到丫鬟婆子們忙成一堆,屋裡有穩婆在,但是依舊能聽到雲想容的慘叫。
“啊……好痛……”屋子裡傳來的尖叫讓霍琛心顫,整個人都繃緊了,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
“王妃您彆着急,聽我的命令使勁。來,先深呼吸。”裡頭傳來穩婆的聲音。
霍琛直接抓着一旁的丫鬟,“王妃情況怎麼樣?孫大夫怎麼沒有來。”
丫鬟趕忙道:“已經生了幾個時辰了,還沒生下來,已經派人去請了,但是醫館那邊的人說今天孫大夫出診了,去請他再趕回來還要一會兒,如今怕是還在路上。”
她的話剛說完,霍琛直接鬆開她的領子,轉身朝着房裡走去。
有丫鬟守在門口,見霍琛要進去,趕忙攔着。
“王爺,裡面髒,不能進去啊。”丫鬟大驚失色。
女人產子的產房素來污穢,男子是不會踏進去的。霍琛的舉動簡直顛覆了丫鬟的認知。
然而霍琛理都不理兩個丫鬟,直接伸手將她們推開,推門走了進去。
屋裡早已經因爲雲想容久產不下而氣氛緊張,乍然看到霍琛進來,頓時慌亂成了一鍋粥。
“先顧王妃,不必行禮。”霍琛冷聲說完,幾步跨到雲想容跟前,擡手抓住她用力抓着牀沿的手。
“容容,容容,我來了。”霍琛低低的開口,臉上看似沉靜穩重。但是抓着雲想容的手手心卻全是冷汗。
雲想容被劇痛折磨着,滿臉蒼白,神情恍惚,她覺得自己快要被巨大的痛楚給折磨死了。
惶惶無依的時候,腦子裡全是霍琛的身影。
就在這時,手被人緊緊的握住,耳邊聽到熟悉的聲音,她艱難的擡眼看去。
“阿琛……”雲想容低低的開口,眼中神色恍惚。
是她的阿琛來了麼?
虛弱無力的手緊了緊,卻徒勞無功。
霍琛趕忙在牀邊坐下,對着她低聲道:“是我。容容,是我來了。加油,孩子就快出生了,孫逸也在趕來的路上,你撐住,撐一會兒就好了。”
霍琛不斷的親吻雲想容的手背,低喃着反覆鼓勵。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等同半身跨進鬼門關,所以也早早的做了周全的準備,但是他沒想到雲想容生孩子的時間,會提前了足足半月有餘。
提前得讓他措手不及,也讓孫逸完全沒有料到。
如今府中只有穩婆,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霍琛,此刻竟有些害怕。
怕雲想容會出事,怕她會丟下他。
他什麼都可以不要,卻唯獨不能少了她。
若是沒有了她,他也不知,自己該如何活下去。
“容容……”霍琛抓着雲想容的手微微收緊。
雲想容的眼中似乎閃過一抹光,很亮很亮,落在霍琛的臉上,看着他滿臉的焦急。
“王妃,就是現在,用力。用力……”穩婆忽然尖叫出聲。
雲想容猛的抓住霍琛的手使勁。
“看到頭了,王妃,聽我的命令,再來……”穩婆興奮道。
雲想容的面色依舊難看,但是直直盯着霍琛的眼神卻藏着柔光,似乎明白了他的擔憂和恐懼,眼中竟全是安撫。
像是在告訴他,她一定會活下來,一定會母子平安。
聽穩婆的,反覆用力數回,孩子終於呱呱墜地,穩婆剪斷臍帶,用乾淨的襁褓包好,抱給霍琛,道:“恭喜王爺喜得貴子,真是可喜可賀啊。”
霍琛只是掃了一眼孩子,便對一旁的楚兒道:“抱下去好生照料。”
然後目光轉回,重新落在了雲想容的臉上。
雲想容的臉上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她總算是挺過來了。
正在爲雲想容清理下身的穩婆忽而面色蒼白,額頭上汗珠滾滾。
“王……王爺……”穩婆哆嗦着開口。
霍琛猛然回頭看她。
“王爺不好了……王妃她……她血崩了,她……王爺快些找大夫來吧,遲了恐就來不及了。”隨着穩婆的話出口,霍琛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穩婆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霍琛猛然回頭看向雲想容,只見方纔還淺笑着看他的人此刻已經暈了過去,毫無知覺。
巨大的恐懼將霍琛牢牢的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