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王府。
德公公宣佈了皇上的旨意之後,離王便跟着德公公一起進了宮。
御書房。
“兒臣見過父皇。”離王進門,恭敬的行禮。
皇上淡漠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對於離王,他初時是不看重的,原因很多,所以最初他由着當時的太子和翔王打壓他。
但是後來,翔王被他送去了封地,太子被貶,發配荒地,而離王這個當初備受打壓的皇子,卻成了如今他身邊最出色的孩子。
便是他身爲天子,心裡依舊倍感唏噓。
“起來吧。”皇上淡聲道。
離王應了,直起身低聲問:“不知父皇喚兒臣進宮所爲何事?”
“此番離國二公主前來和親,目的怕是還會是你,你打算如何做?”皇上平靜的問。
上次火蓮兒在啓國,爲了離王可是鬧出了不少笑話,囂張跋扈之餘,最後卻也透出一股深情之意。
因爲當時離王不答應,火蓮兒也沒有選旁的人做爲和親的對象,跟着使團回了國。
如今捲土重來,若是說會隨便選個旁人成親,皇上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離王一聽皇上的話,心裡念頭急轉,猜測着皇上的用意。
嘴裡卻已經平靜道:“兒臣對二公主無意,還請父皇三思。”
這平靜拒絕的姿態,倒與之前沒有兩樣。
然而皇上卻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若是離王果斷答應,皇上自然會起疑心,覺得離王心懷異心。
但是離王拒絕了,一如當初。
可皇上心中依舊懷疑。
離王是真的不想娶離國公主,還是說只是做給他看的呢?
這就是爲君之心了,不管臣子如何做,他都能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和緣故。
離王面色平靜的任由皇上打量,心裡卻是打鼓。同時也有些暗惱。
這火齊倒是果斷,竟然直接這般逼迫他。
還好如今皇室適合聯姻的也就他們幾個皇子,而幾人之中最合適的人選無疑是他了。
他便是拒絕,但是有火蓮兒那邊的堅持要嫁,最後人選也只會是他。
雖然結果一開始就定了,但是離王被這麼耍了一把,還是有些心生惱怒。
正在這時,皇上道:“如今你在朝臣中呼聲最高,若是娶了離國公主,定然能更上一層樓,徹底將老五和老六給壓下去。你對此就沒有絲毫動心嗎?”
離王原本還極力壓住心裡的惱怒之意,被皇上這麼一試探,不由得皺眉迎向皇上的視線。
“父皇這是何意?”離王狠狠的皺眉,道:“立誰做儲君那是父皇的事,兒臣所該做的,就是盡力做好自己的本職,相信五弟和六弟也是這般想法。我們兄弟就算相爭,那也是我們自個兒的家事,離國是敵國,哪怕如今言和,也不得不防。兒臣本就無意公主。父皇若是還有憂慮,可直接告訴離國二公主,兒臣不在人選之列,讓她死心。”
皇上看着下方離王壓抑着惱怒和憤怒的模樣,倒有些相信他了。
只是皇上依舊沒有開口。
離王說完之後,又道:“父皇若是沒有旁的事情吩咐,兒臣便先告退了。”
皇上緩緩點頭,道:“你退下吧。”
離王應了,轉身離開。
待他離開之後,沒過多久,德公公稟告道:“皇上。丞相大人來了。”
“請他進來。”皇上回頭神來,略微頷首,說道。
德公公應了一聲,趕忙去將丞相雲軒給請了進來。
“微臣見過皇上。”雲軒進門後行禮。
“免禮。”
“想必丞相已經知道朕叫你進宮是爲了何事吧。”皇上撫了撫額頭,淡聲開口。
雲軒平靜道:“最近發生幾件大事,不知皇上所言何事,還請明言。”
作爲臣子,要會猜皇上的心思,但是同樣的,也不能讓皇上知道你能猜中他的心思。
這種檔口,雲卿自然不會去自找沒趣。
“你……”皇上瞪了雲軒一眼,旋即無奈道:“就是今日早朝談起的關於兩國聯姻之事。”
“此事皇上心裡應當是有想法的,微臣不敢妄言。”雲軒說着,看了皇上一眼,見他面色不悅,這才接着道:“不過這事皇上也不必焦急。既然是離國提出來的和親,他們自然會親自挑選成親對象纔是。”
“朕要說的正是這個。”皇上喝了口茶,淡淡道:“這離國二公主之前看上的可是離王,當時被拒,如今捲土重來,若是依舊要嫁離王,愛卿覺得應當如何?”
當初離王還是一個普通的閒散王爺,他若是娶了一個敵國的公主爲王妃,倒也沒有大礙,只不過他如今身份不同,即將成爲太子,若是他再要娶妃,就不是隨便能夠打發的了。
畢竟若是迎娶了個異國公主,那事事皆要避諱,也確實麻煩。
要知道,離王如今娶的王妃,日後可能會是太子妃,是皇后,自然要慎重。
“此事自然還是要看對方是什麼態度,不選離王自是最好,若是嫁定了離王,也不是不能娶。在啓國國土之上,皇上聖明裁斷,就是離國公主嫁過來也無需擔心,一個異國公主罷了,翻不起什麼浪來。皇上不必憂心。”雲卿淡笑着迴應。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卻又叫人挑不出錯處來,皇上看着他半晌,這才擺手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雲軒退下之後,皇上有些頭疼的嘆了口氣。
如今這事兒也是難辦,只能希望若是離王娶她的話,離王的心思能夠端正纔是。
一場貿然提出的和親,攪動了啓國朝堂的風起雲涌。
同樣的,霍琛那裡也收到了消息。
鎮南王府。
霍琛聽到雲卿帶來的,離國要前來聯姻的消息時,臉色冷了三分。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直接走到明面上來了。”霍琛冷哼一聲,道。
雲卿也知道韓密的死和離國有直接的關係,所以倒也能夠理解他的感受。
“他們倒是狡猾。這樣卻是直接走到明面上來了,再想查卻難了些。”雲卿也不由得皺眉。
本來查到了蔣國公的越獄和離國的人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只要能夠坐實證據,這擅自潛入啓國,未曾經過正常渠道的,便是暗地裡殺了,他們也只能認了。
但是如今他們走到了明面上,卻是難了,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和把柄,根本奈何不了他們。
“不過此次來的還是那個二公主,離王會有麻煩的。”雲卿皺了皺眉。
雲卿知道霍琛和離王素來關係親近。所以纔會有這方面的擔心,然而他這話落下之後,卻沒有從霍琛的臉上看到擔憂的神色,反倒一片平靜。
“你不擔心?”雲卿頓時有些奇怪。
以霍琛和離王的關係,不應該啊!
霍琛端起茶抿了一口,淡淡道:“爲何要擔心?若是他不想娶,自然有法子推卻。”
他神色淡漠,眼神卻不斷的變化。
雲想容看到的火蓮兒,進而導致他們進擊離國據點,韓密戰死,緊跟着離國之人就從幕後走到了臺前。提出和親。
若是離王答應,那是不是說明……之前的事情都和離王脫不了干係!
霍琛知道這個想法有些可怕,但是他卻控制不了自己產生這個念頭,實在是……時機太湊巧了。
雲卿皺了皺眉,隱約覺得有些這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再問什麼,霍琛卻已經不想多說了。
得知皇上召了雲軒進宮,霍琛所幸與雲想容說了一聲,跟着雲卿一起離開,去了相府。
第二天,離國三皇子火齊帶着二公主火蓮兒現身。進宮叩見皇上。
“昨日朕才收到三皇子和二公主要前來聯姻的消息,今日二位便到了,二位倒是挺快的。”皇上淡淡的開口。
火齊嘴角含笑,恭敬卻又不失氣勢,平靜的迴應:“此番出行,本是微服私行,體察民間百姓疾苦,沒想到我這個妹妹卻非要跟着,她對貴國離王殿下一往情深,我就這麼一個妹妹,既然來了啓國,怎能不幫她一把呢?此番和親乃是於兩國都有利的好事,想來皇上應該不會拒絕才是。”
他這樣直接挑明瞭要和離王和親的態度,倒是讓皇上吃了一驚,滿朝的文武也都驚訝無比,這未免也……太過直接了。
不過想想離國人的性子,若是不這麼直接,倒是叫人心生疑惑了。
而皇上眼中眸光閃爍,面色卻很平靜,淡淡道:“這和親之事可慢慢商議,想來三皇子和二公主舟車勞頓,也辛苦了,不如先去驛館歇息,待回頭再議此事如何?”
“皇上所言極是,二位,下官乃鴻臚寺卿王震,不如二位先隨下官去驛館安頓如何?”王震笑眯眯的開口,顯得很和善。
火蓮兒卻在這時朝着皇上行了一禮,道:“蓮兒安頓好了之後,不知可否請離王殿下做嚮導,帶着四處逛逛,又或者,請皇上允許蓮兒能去離王殿下的府邸多多走動。蓮兒對殿下一往情深,還望皇上成全。”
這般大膽表達情愫,倒讓在場的所有人面上都有些掛不住,心裡直罵不要臉,不成體統,這種女子如何能成爲離王的王妃之類的。
不過畢竟是外國來使,衆多大臣也不好直接說出來,一個個憋得面紅耳赤的。
而離王更是皺了皺眉,表現出不情願的模樣。
皇上淡漠道:“二位遠道而來,離王自當盡地主之誼款待二位。”
說着,皇上看向離王。道:“你與三皇子和二公主年歲相近,既然公主點名要去你府中游玩,你便選個日子,多邀請些賓客,給公主半個洗塵宴,免得怠慢了公主。”
“兒臣遵命。”離王恭敬的應了一聲。
火蓮兒的眼中這才流露出些許笑意,跟着火齊和王震走了。
兩人到了驛館安頓好了之後,當天下午,火蓮兒就去了離王府。
離王雖然不喜歡她,但是卻不得不見她。
誰讓他有把柄在火蓮兒手上呢!
火蓮兒在涼亭之中看到了離王,他穿着一襲緋色常服。背對她站着,身體頎長英挺,像是能撐起整片天空,看得火蓮兒不由得癡了。
離王轉過身,看着火蓮兒看自己的目光,淡淡的蹙了蹙眉,“公主殿下!”
那癡迷的目光讓離王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火蓮兒回過神來,自然也看出了他眼中的厭惡,只是當初她嬌俏可人,他不也沒看上她麼,如今她倒是要由着自己性子來了。
左右她有他的把柄。他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想到之前收到的消息,她收斂了眼中的癡迷,怒氣衝衝的上前質問:“昨日皇上問你是否願意娶我,你爲何要拒絕?你莫非還心存僥倖,不想娶我是麼?你就不怕你做的事情被公株於衆嗎?”
離王垂下眼簾,掩住眼中澎湃的殺意。
他真恨不得立刻殺了火齊和火蓮兒兄妹,若不是他們,他何至於現在這般進退兩難。
只是他不能,當初他們還不曾走到明面上來的時候,他不曾殺了他們,如今他們已經走到了皇上的跟前。他就不能夠再動手。
一旦他們受到任何的傷害,那都將上升到國家層面,會引起兩國紛爭,他不能做這種事情。
“拜託公主殿下下次質問的時候先動動腦子。上次公主殿下提出要和本王和親,本王可是明確拒絕了的,如今再來,本王立刻就答應了,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就是傻子都知道這裡面有貓膩了,更何況是父皇那麼精明的人。”離王坐在凳子上,冷哼一聲。
他這話就差沒直接指着火蓮兒的頭罵她不長腦子了。
火蓮兒自然也聽出來了,心裡有些不悅。但是或許是因爲每次見面,離王要不然就不理不看她,要不就直接轉身就走,難得他肯開口和她說話,火蓮兒的火氣瞬間就沒了。
坐在離王的對面,火蓮兒趴在桌子上,一手支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這事你是怎麼知道的?”離王淡漠的問。
他生得貌美,走到哪裡都被人關注,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原來倒不覺得。但是今天,他卻覺得被火蓮兒這麼看着,分外噁心。
離王連個目光都懶得給火蓮兒。
然而火蓮兒卻因爲能這樣和他獨處而感到開心。
不過他問的話……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離王殿下不會根本不想娶我,不想與我哥哥合作吧,現在一切都是在敷衍我們嗎?”火蓮兒追問。
她雖癡迷離王,但也不傻,這麼絕妙的能嫁給他的機會只有一次,她可不想就這麼飛了。
離王皺着眉,嘆息一聲,似乎有些無奈。淡淡道:“你既然有法子知道宮內發生的事情,應當知道我如今的處境,看似風光,實則被父皇忌憚。他依舊沒有放下對我的戒心,覺得是我殺了太子,依舊還在試探,如若不然,我早就已經登上太子之位了。”
“此番你哥哥冒然將你我二人之事推到臺前,讓父皇對我更加忌憚,一日不消除父皇對我的戒心,我便一日不能夠娶你。這事你不明白嗎?”離王淡聲道。
他聲音平淡,略微垂着的眉眼在眼底撒下一圈陰影,似乎透着淡淡的憂鬱,讓火蓮兒不由得相信了他。
不由自主的將身子往前探了探,火蓮兒伸手抓住他的手,柔聲道:“你別難受,我就是怕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哥哥既然給我捅了這個大一個簍子,想要再合作,總得表現出點誠意吧?”離王不着痕跡的抽回手,淡聲開口。
火蓮兒手心有些空,卻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皺眉道:“你想讓我們幫你?你想我們怎麼幫你?”
“只要皇上打消了對我的忌憚,我自然就能答應娶你,至於怎麼做,做什麼,是你們的事情。”離王平靜道。
火蓮兒皺着眉想了想,咬牙道:“好,這事交給我,我一定會辦成的。”
見她答應,離王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一時陷入了安靜之中。
好一會兒,離王淡淡道:“若是公主沒事,就先請回吧,這般在本王這裡呆久了,怕是要引人懷疑了。”
“有什麼好懷疑吧,我本就喜歡你,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我不來找你纔不正常了。”火蓮兒撇了撇嘴。
她依舊帶着面紗,那雙眼顯得很是靈動。
然而離王卻沒有半點心動,淡淡的看着她,略微皺眉。
火蓮兒也不想惹他不悅,便道:“好,我走就是了。你什麼時候給我辦洗塵宴?”
“過兩日。有些東西需要準備。”
“那洗塵宴當天,有個人你必須請!”火蓮兒說。
“誰?”
“顏妍!”火蓮兒目光灼灼的看着離王。
離王不着痕跡的皺眉,“她不過是我先王妃的妹妹,上次與你衝撞也不過是意外,你想做什麼?”
“原來你們是姐夫和小姨子啊?”火蓮兒故作驚訝,又說:“既然你說了是誤會了,那我更加要當面向她致歉纔是,你說呢?”
“還是,你不想我和她碰面,是因爲你們之間有什麼?”火蓮兒冷笑着問。
離王端着茶杯抿了口茶,將杯子一放,淡聲道:“洗塵宴當天,她會出現。”
“不過我警告你……”離王擡頭目光如電的看着她,眼中蓄着淡淡的冷意:“她的父親是當朝豫親王,是連我父皇都會給幾分薄面的人,你最好不要招惹她,省得給我惹麻煩。”
“你只是怕我給你惹麻煩嗎?還是……你心疼她?”火蓮兒似笑非笑的問。
離王站起身,道:“心疼?不過是個癡纏着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罷了,若不是因爲她父親,她連離王府的門都進不來。”
離王說這話的時候,只是想要火蓮兒消除疑心,不對顏妍下手,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顏妍正巧聽到火蓮兒前來和親的消息,來找他。
剛剛進院子,顏妍就看到兩人在涼亭中說話,顏妍遠遠的,就聽到風中傳來這麼一句話,頓時覺得五雷轟頂一般。
他……他……他竟然這麼說她……
難道他過去這些日子對她說的,竟都是假的嗎?
顏妍的眼中迸出淚花,捂着嘴轉身就出了院門。
剛進院門就出院門,涼亭那邊的兩人卻沒有絲毫的察覺。
“最好是這樣。”火蓮兒一笑,道:“我可不希望我的男人被人惦記。你是我的,我嫁定你了,任何想要和我爭你的人,都是敵人。”
她此時表現出來的佔有慾讓離王心驚。
他還記得,之前那次看到火蓮兒時,她雖然嬌蠻任性,驕縱胡來,但是卻也不失天真爛漫,直率純真,但是此次,卻與之前大不相同。
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自私自利。霸道無禮,任性妄爲,爲達目的不折手段。
“來人,送公主殿下回驛館。”離王喚了一聲,自己則起身離開。
火蓮兒也沒有阻攔他,要他送的意思,只是默默的看着離王離開。
她自然知道自己如今的改變有多大。
只是,愛一個人卻得不到他的感覺,真的會讓人發瘋的。
她如今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得到他,不折手段的得到他。
火蓮兒跟着下人離開。而離王卻是回了書房準備。
洗塵宴定在五日之後。
離王廣發名帖,邀請京城內的達官顯貴家相同年紀的公子和小姐前來做客。
鎮南王府也收到了請柬。
雲想容看着請柬,起身去書房找霍琛。
“容容,你怎麼親自過來了?想見我讓下人來說一聲便是,我自會回去找你。”霍琛看到雲想容挺着個大肚子進來,放下手中的事,上前攙扶住她的手,低聲道。
“我又不是走不動了,再說了,孫逸可是說了,讓我多走動的。”雲想容低低的笑了。
霍琛卻不回話。蹲下身,將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低聲問:“今天孩子動了沒有?”
早些時日開始,雲想容便感覺到腹中孩子會發出輕微的動靜,如今已經六個月了,胎動也越發的明顯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霍琛運氣不好,每次孩子動的時候,他都不在。
雲想容嘴角含笑,“方纔已經動過了。這會兒應該在睡吧。”
霍琛趴着聽了一會兒,確實沒有動靜,俊臉難得表現出些許懊惱來,說:“這臭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雲想容看着他這模樣,不由得失笑。
“容容過來尋我可是有事?”笑過之後,霍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