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想容記得前世的時候,火蓮兒和另一個喜歡離王的高門女子爭風吃醋,爭執中將對方給推下水,最終溺水身亡。
而離王也因此而被髮配邊疆鎮守,不得召不許歸京。
這可比翔王被髮配慘多了。
畢竟翔王只是去了封地,而離王去了邊境,鎮守邊疆,一旦有戰事,隨時都有可能有性命之憂。
而此刻看顏妍對離王的神態,分明是戀着離王的。
那麼,那個溺水身亡的女子,就是她了!
上一世的幾個主角紛紛出現在她的面前,火蓮兒,離王,顏妍,都以不可抗拒的姿態一一出現,而她想要讓離王避開火蓮兒的計劃沒有成功,那麼,最終的結局也不會改變嗎?
不,不應該這樣的。
這件事情從最開始就已經發生了改變,她的重生所帶來的一系列後果就是最大的變數。
既然翔王落馬了,不在京城,沒人娶火蓮兒,那麼即便她看上了離王,也可以避開二女衝突。
雲想容想着這些,鎮定不少。
離王是霍琛的至交,他那樣冷的人唯一一個朋友,但凡有一絲的可能,她都要替他護住。
要說了解,霍琛對雲想容可謂熟悉到了極致,單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肯定心裡有事。
將手中的杯子一放,霍琛淡聲道:“我和容容隨便走走。”
離王頓時皺眉,他本就怕與顏妍相處,這事霍琛是知道的,可是他偏偏還做出這個舉動……
下意識的看了雲想容一眼,離王這才道:“好,你們去吧。”
霍琛帶着雲想容去了旁邊閒置的院子裡。
“怎麼了?興致似乎不高。”將雲想容圈在自己的懷裡。霍琛淡笑着問。
“這個顏妍,她對離王的感情,似乎不是簡單的妹妹對姐夫的那種,我可是看錯了?”雲想容故作不解的問。
“你沒看錯,就是那樣的!”霍琛顯得很是平靜。
原來顏妍的姐姐和離王算是青梅竹馬,兩人年歲差不多,而顏妍卻是比姐姐小上不少,她姐姐出嫁的時候,她纔剛剛十歲。
後來她姐姐亡故,而她卻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對離王有了心思,這麼多年,也成爲了公開的秘密了。
豫親王一直幫她安排婚事,離王一直避開她,可卻都沒有用,她總能找到各種理由和藉口退婚,偏偏他們還不得不順着,以免她尋了短見。
雲想容知道緣由後微微眯了眯眼,心道果然如此。
“霍琛,爲了離王好,在火蓮兒沒有出嫁或者沒有回國的這段日子,讓顏妍離開京城吧。”雲想容說。
霍琛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捧起她的臉,低低的問:“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他發現,自從知道使團來京,火蓮兒要來和親之後,雲想容就變得極爲奇怪。
比如上次要離王避開火蓮兒,比如這次,要顏妍離京。
他本不想過多的追問她的事情,畢竟他也不能去掌控雲想容的所有,那樣只會將她逼得遠遠的。
但是這樣一個事事都蒙着迷霧的雲想容,真的讓他有些看不透,有種,水中撈月的徒勞感。
他討厭這種感覺,極度的厭惡。
雲想容迎視着霍琛的目光,看着他認真看着自己的模樣,看着他眼眸深處藏着的,不應該屬於他的,害怕的情緒。
她叫他害怕了嗎?雲想容有些迷茫的想。
不過轉瞬,她便明白了霍琛所想。
仰起頭與他雙脣緊貼,雲想容眼中含着笑。
她的舉動有些突然,讓霍琛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更多的,是欣喜。
毫不猶豫的加深了這個吻,直吻得彼此心跳如鼓,喘不上氣來,他才鬆開她,將她狠狠的壓在胸口。
“還有半月。”霍琛一字一句的開口。
還有半月,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妻,還有半月,你就獨屬於我一個人!
雲想容聽懂了,嘴角笑意淺淺。
好一會兒,雲想容才低低道:“火蓮兒我見過,也打過交道,多半瞭解些她的性子。她既然已經對離王起意,那麼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不會輕易放手的。而顏妍,若如你所說已經對離王執着多年,兩人如若碰上,你想會如何?”
霍琛眯了眯眼,這他還真想不通。
畢竟女人實在是太過複雜,尤其是涉及感情之事,他猜不透。
“火蓮兒是離國公主,顏妍是豫親王府家最寵愛的小小姐,這二人若是湊到一起,必然會因爲離王而起爭執,屆時不管傷了誰,對離王來說都是一場災難。”雲想容平靜的說。
霍琛皺了皺眉,想了想,覺得雲想容說的在理,便道:“好,此事我會與離王說。”
“嗯。”雲想容聞言鬆了口氣。
兩人獨自呆了一會兒,便回到離王的院子,和離王打了個招呼,雲想容當先離開。
“顏妍,你去後院待一會兒,我和你霍大哥有事要談。”離王淡淡道。
“好。”顏妍乖巧的應了一聲,起身離開。
“有什麼話就說吧。”離王看着霍琛道。
他了解霍琛,但凡只要和雲想容扯上關係,霍琛近乎六親不認。
但是今日霍琛竟然沒有和雲想容一起離開,還留在院子裡,便說明他有事要和自己說。
霍琛將雲想容的想法與離王說了。
離王臉色有些蒼白。
他雖然經常避開顏妍,但是也知道她倔強的性子,若是何火蓮兒正面碰上,還真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呢。
“替我謝謝弟妹。”許久之後,離王才沙啞着嗓子開口。
從火蓮兒進京,到如今顏妍的事情上,雲想容都在爲他着想,出謀劃策,雖說她這麼做是因爲霍琛的緣故,但是不妨礙離王感激她。
霍琛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你自己保重。”
霍琛說完就離開了,而離王卻是呆呆的坐在原地許久,這才站起身來,朝着後院去了。
顏妍在後院呆得有些無聊。轉頭間看到離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眼前頓時一亮。
跑過去挽着他的手臂,笑吟吟的開口:“姐夫,你和霍大哥怎麼說這麼久啊。”
“有事。”離王說着,由着顏妍拉着他到一旁坐下。
“聽父親說姐夫病了?沒什麼大礙吧。”顏妍擔心的問。
她本來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的,但是父親不小心說漏了嘴,她這才知道。
要不然她也不會這會兒纔來。
“沒事。”離王搖頭表示沒有關係,看着顏妍,有些消沉的開口:“妍兒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離王找她幫忙,顏妍簡直受寵若驚。
“姐夫你說,我一定不會推辭的。”顏妍拍胸脯保證道。
對她來說,離王就是天。不管離王要她做什麼,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她都會盡力去做到。
“一轉眼你姐姐走了六年了。我曾在佛前許下誓言,每六年在寺院中住三個月爲你姐姐在地下祈福,直到我手刃兇手爲止。”離王低低的開口。
顏妍聽到離王提起姐姐,看着他眼中的傷痛,抓着他手臂的手緊了緊,臉色略微有些蒼白,道:“姐夫想說什麼。”
“如今局勢於我不利,我走不開,但是我不能將誓言當做兒戲,你是你姐姐最心愛的小妹,你能不能代替我去寺院住上三個月,爲你姐姐祈福?”離王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顏妍咬着脣壓住心裡的難受,“可是過幾日就是姐夫的生辰了,我能不能等姐夫的生辰過了再去?”
“不能,這事情耽擱不得。”離王拒絕,見她臉色不太好,轉而溫聲安撫,道:“生辰每年都有,也不差這一年,你替我去寺院,待下回你生辰的時候,我定當陪你一起過,如何?”
顏妍一聽,眼前頓時一亮,再想想自己對離王的心思,心裡對姐姐多少是虧欠的,也不再猶豫,點了點頭,道:“好,就聽姐夫的。我這便回去準備。”
“我送你。”離王淡淡一笑,道。
站在離王府的門口,看着顏妍的車駕離開,心裡鬆了口氣。
有三個月的緩衝,火蓮兒的事情也該告一段落了。
接下去的數日時間,火蓮兒每日都會去離王府尋離王。
而離王自知避不開火蓮兒,也已經恢復了上朝,對火蓮兒他也是淡淡的,疏離的。
但火蓮兒似乎不知道羞恥爲何物,依舊開心的跟在離王的身後。
這一日,小七出了宮,去了相府找雲想容。
“姐姐,你陪我去買個禮物送給四哥吧。”小七拉着雲想容的手,說。
雲想容低頭看着小七,發現不過短短一段時日不見,小七竟然長了不少的個子。
眼中含笑,雲想容揉了揉小七的腦袋,道:“爲什麼想起要送你四哥禮物。”
“過兩日就是四哥的生辰了啊,姐姐不知道嗎?”小七眨了眨眼,說。
雲想容聞言微頓,她還真不知道。
“既然是生辰,那可要好好想想送什麼東西纔好。”雲想容笑着開口。
兩人合計了一番,出門買了禮物,又約好三日後在離王府外碰面,小七這纔回了宮。
三日後,雲想容在離王府外和小七匯合,一起進了離王府。
府內除了離王和霍琛之外,倒是沒有旁的人,雲想容有些驚訝,離王竟是一個人都沒有請。
“小七和弟妹來啦,過來坐。”離王看到兩人,笑着招手。
雲想容和小七入座之後,先後奉上禮物。都是些小巧的玩意兒,離王倒也不介意,心意到了就好,笑眯眯的收了。
“離王生辰也不設宴請客,倒叫我吃了一驚。”雲想容笑着開口。
“生辰每年都有,沒什麼好請的,幾個親近的人聚一聚就好了。”離王說。
雲想容含笑點頭之後,幾人便談笑起了旁的事情。
與此同時,離王府外,火蓮兒一臉怒火的要往裡衝。
“公主殿下,我家王爺今日真的不在府中,還請公主殿下不要爲難小的。”侍衛攔在門口,一動不動。
知道上次火蓮兒闖軍營的壯舉,離王特地調了手下武藝高強的侍衛來守衛,防的就是火蓮兒闖府。
火蓮兒見兩個侍衛如同銅牆鐵壁一般釘在原地,氣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
想到自己上次硬闖軍營鬧出來的笑話,火蓮兒沒敢輕舉妄動。
退後兩步瞪着離王府的大門,眼中全是怒氣。
不過不經意間掃過一旁的府牆,眼睛頓時一亮。轉身真就走了。
兩個侍衛見她這麼爽快的就走了,也有些面面相覷,不過他們的使命就是守着大門,便也沒有多想。
府內,離王剛巧領着幾人往正廳走,正在這時,聽到一聲尖叫,幾人回頭,便看見一身紅衣的女子尖叫着從院牆上噗通一下掉在院內的草地上。
幾人有些愣,若是沒有看錯,方纔那是……火蓮兒?
正出神時,那人卻一邊喊着疼,一邊站起了身,不是火蓮兒,還能是誰?
幾人有些無語。
誰能想到,堂堂離國公主殿下,竟然會做翻牆入府的舉動?
火蓮兒一邊揉着摔疼的屁股,一邊低低的抱怨着,目光落在離王的身上。眼前頓時一亮。
一拐一拐的朝着他走來,說:“王爺,你家這院牆太高了,摔得本公主疼死了,你說要怎麼補償我?”
火蓮兒滿臉的嬌嗔。
如果忽略她此刻衣裳凌亂,身上和頭上還沾着草屑,走路一瘸一拐的姿態,那嬌滴滴的聲音也是惹人憐愛的,但是……
離王臉色沉冷,道:“公主殿下翻本王院牆而入,此等竊賊行徑,還想要本王補償,這是什麼道理?”
這是賊喊捉賊吧!
火蓮兒眼中流露出些許委屈,道:“還不是你家侍衛騙我你不在府中,攔着不讓我進府,要不然我何至於此?”
或許是常年蒙着面紗的緣故,火蓮兒的一雙眼睛早已將各種情緒演繹得活靈活現,叫人看着便不忍心了。
然而離王的心早已冰封,卻也不是她數日的糾纏便能夠融化的,淡聲道:“公主殿下如今見也見了,可以走了吧,還是公主殿下覺得,咱們去皇上面前理論一番,比較妥當?”
火蓮兒看着離王沒有半點動容的模樣,心裡一垮,暗想這人真是狠心,垂頭喪氣的想要離開。
正巧下人匆匆從外頭進來,稟告道:“王爺,太子殿下送來生辰賀禮,此刻人正在大廳呢!”
離王聞言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冷意。
他和太子雖是兄弟,但是暗地裡的明爭暗鬥早已經人人盡知,太子忽然到訪,這是何意?
一旁的霍琛和雲想容心中也都是這個念頭。
雲想容更是極力的回憶前世的記憶,卻苦無所獲。
畢竟她前世和離王這些人,根本就沒有交集,除非是一些鬧得極大的大事,旁的她根本就不會知道。
而一旁的火蓮兒聞言卻是瞪大了眼睛。也顧不上屁股還在疼,衝過來抓着離王的手,盯着他道:“你生辰爲何不告訴我?還刻意將我支走,你……”
火蓮兒眼中含淚看着離王,那模樣,真真是委屈又可憐。
離王伸手將火蓮兒的手扯開,淡聲道:“本王生辰爲何要告訴公主?我與公主熟嗎?”
火蓮兒全身輕顫,臉色都白了。
明知她喜歡他,卻說出這樣的話來,世界上最傷人的話莫過於此了吧!
“阿琛,弟妹,小七,走吧,咱們去大廳,讓太子殿下等太久也不好。”離王不去看火蓮兒的神色,轉頭看着雲想容等人,笑着開口。
幾人應了,與他一起朝着大廳而去。
看着離王截然不同的態度,要說不傷心,都是假的。
但是火蓮兒偏就是個拗脾氣,她看上了離王,又怎會因爲這點波折而輕易放棄?
所以咬着脣,便跟了上去。
衆人自然察覺到了身後跟隨而來的腳步,對火蓮兒的鍥而不捨都深感無奈,但都沒有理會她。
左右已經不請自來了個太子,多一個異國公主也無所謂了。
到了大廳,果然見太子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幾人朝着太子行禮。
衆人落座後,太子笑吟吟道:“本宮忽然想起今日是四弟的生辰,但是四弟府上門庭清冷,卻也不似有請客設宴的模樣,便也沒有聲張,備了一份賀禮便擅自前來叨嘮,四弟不會介意吧。”
“不會,太子能記得臣弟的生辰,臣弟感激莫名。”離王恭敬的應道,“此番使臣在朝,臣弟也不想因爲一個生辰而大肆鋪張。便也沒有請客。”
“如此倒也是的。不過四弟與二公主似乎交情不錯。”太子笑着將目光落在一旁的火蓮兒身上,刻意忽略她滿身狼狽,笑道。
眼神深處,卻藏着冷意。
他本是想娶這個離國二公主的。
但是父皇忌憚他如今的權勢漸大,直接將他排除在了和親人選之外,讓他很是不悅。
若是此事離王也得不了好處便也就罷了,但是偏偏,這些日子,這二公主不知抽了什麼風,也不去糾纏雲卿和霍琛了,每日追在離王的身後跑,讓他心中滿是不妙的感覺。
若是讓離王娶了火蓮兒,鞏固了地位,日後對付起來,必定更加麻煩。
於是知道今日是離王生辰,霍琛等人都來爲他慶賀之後,他也備了一份禮,不請自來。
而有火蓮兒在,他的禮才能更好的送出去纔是。
太子笑眯眯的想着。
“太子說笑了,公主不過恰好來府中做客罷了。”離王應着。
他不知道太子打的什麼主意,也不敢多說。
太子笑了笑,沒有在意,道:“四弟生辰,不知可否讓本宮這個做哥哥的在府中一同用午膳?”
“這是臣弟的榮幸,自然。”太子都開口了,能說不行嗎?
“公主殿下也一起吧。”太子又笑道。
火蓮兒正愁自己要怎麼留下來呢,聞言頓時眼前一亮,笑道:“那就先多謝離王殿下的款待了。”
火蓮兒說着,不着痕跡的打量了太子一番,許是他剛剛幫了自己的緣故,覺得他看着很是順眼。
太子和離王等人說着話,火蓮兒卻是笑着開口說要去換身衣裳,方纔她一門心思掛在離王身上,這會兒倒也反應過來自己滿身狼狽了。
她總不好一直用這般狼狽的模樣對着旁人。
反正離王已經答應了讓她留下來用膳,她也不怕外頭的侍衛再攔着不讓她進來,便去自己的車駕上換了身乾淨的衣裳,將滿身的狼狽整理了一番,這纔回到府中。
而這時,差不多也到了用膳的時候。
待火蓮兒入了席,離王便吩咐下人上菜了。
本來只打算和霍琛他們相聚一番,卻不想無端多出了個太子和火蓮兒,離王等人的心裡可想而知是不悅的。
但是衆人都沒有表現出來,個個都跟人精似的,表面笑意融融。
期間,太子還幫小七乘了碗湯,顯出一副溫柔哥哥的形象。
小七笑着接了,象徵性的喝了一口,然後繼續吃東西。
看似和諧的用膳完畢之後,太子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了。
而火蓮兒卻是依舊賴在離王府中,說什麼也不肯離開。
多了火蓮兒這麼個攪局的,霍琛等人也相繼離開,小七也回了宮。
慈寧宮。
“小七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昨兒夜裡不是還說今天要玩一天,到晚上才肯回來?”看到小七回宮,太后有些驚訝。
早幾天小七便磨着今日要告假,出去爲離王過生辰,說要玩個一天才行,沒想到這樣早就回來了。
小七坐在椅子上。有些不開心的道:“太子突然造訪啊,大家壓力好大,氣氛悶悶的,哪裡還有什麼好玩的。”
他從小由太后撫養長大,雖然在外人面前也會有心思,但是對着太后,卻沒有那麼多的掩飾,喜好也表現得很是明顯。
太后聞言不着痕跡的蹙眉,太子素來和離王不和,離王的生辰,太子去做什麼?
對於太子和離王之間的明爭暗奪,她自然是知道的,小七雖然和離王走得近,但是她卻一直關注着,也是見離王沒有拉着小七不要涉及這類的爭奪,她才放心。
只是如今,太子想要打破這個平衡了嗎?
太后想着,不着痕跡的問:“你太子哥哥去給你四哥慶生,都做了些什麼?”
“也沒做什麼。就是給四哥送了個生辰禮物,然後一起用了午膳,之後便走了。對了,還有那個離國公主,也是好不要臉,四哥都說了不歡迎她了,她還非要一個勁的跟着,真是掃興。”小七憤憤道。
“離國公主?她也去了?”太后再問。
“是啊,皇祖母猜她是怎麼進去四哥的府邸的?”小七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笑眯眯的開口。
“自然是走進去的。”太后跟着應。
“哈哈哈,就知道皇祖母會這麼說。皇祖母你不知道,這個離國公主,她是爬牆翻進去的,當時摔到地上,屁股着地,可逗了,哈哈哈……”小七想到火蓮兒屁股着地的模樣,笑得有些肆無忌憚。
太后也沒想到火蓮兒堂堂一國公主,竟然會做翻牆這種事情,一時間也有些愣。
小七笑眯眯的和太后打趣着火蓮兒當時的狼狽模樣,逗得太后也忍不住捂嘴笑了。
然而,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太后卻被告知七皇子忽然發起熱來。
太后匆匆去了小七住的偏殿,屋裡宮女正忙碌着給小七退熱,一派匆忙。
看着牀上臉色通紅的小七,太后沉着臉道:“什麼時候開始發熱的,請太醫沒有?”
“稟太后,七殿下半個時辰前忽然喊困,說要小憩一下,奴婢服侍着睡下之後,約莫一盞茶前開始發熱,已經讓人去請太醫了。”貼身的宮女趕忙跪下回應。
太后冷着臉還想說什麼,卻有宮人稟告,說是太醫來了,來的是院使大人。
“院使,你立刻給小七診治,若是小七有什麼差池,哀家必定治你的罪。”太后冷聲道。
“是。太后。”院使趕忙應了一聲,上前爲小七診脈。
而太后令人去請了皇上過來。
院使細細的把了脈,卻有些吃不住。
試着開了個方子熬藥給小七喂下,卻沒有半點作用,這般一折騰,一個時辰便過去了。
小七依舊還在發熱,臉色燒得通紅,沒有半點緩和的跡象,看着反倒越加駭人了。
“曹院使,小七這病你到底能不能治,若是治不好,朕要整個太醫院人頭落地。”皇上威嚴道。
曹院使猛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額頭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趕忙道:“稟皇上、太后,七皇子此病病得蹊蹺,倒不像是尋常發熱,更像,像是……”
曹院使不敢將話說出來,他很明白,自己若是說了。必定是牽連無數的。
“像是什麼,還不快說。”太后心急的低喝。
“像是中毒。臣也不敢確定,請皇上准許太醫院所有太醫前來,一同會診。”曹院使咬牙道。
太后身子微微一晃,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小七就在坤寧宮,又不涉黨政之爭,怎麼會有人要害他呢?
皇上也是一驚,臉上閃過一抹陰鬱,冷聲道:“來人,立刻將七殿下宮中的宮人拿下細細審問。另外去將太醫院的太醫都給朕召過來一同會診。”
隨着皇上的聖譽下了之後,宮人迅速行動起來。
小七宮中的宮女和太監全部被分開審問,而太醫院的太醫也紛紛前來。
衆人會診之後,確定小七確實是中毒無疑。
看着一羣花白鬍子,上了年紀的老太醫湊在一起嘀咕半天,卻沒有方子開出來救小七,皇上和太后都是臉色冷沉。
“曹院使,你們到底行不行?再治不好,腦袋都不用要了。”皇上冷聲道。
一羣太醫呼啦啦跪了一地,曹院使硬着頭皮道:“皇上。此毒詭異,臣等着實聞所未聞,着實不敢胡亂用藥,若是適得其反……”
那會要了七皇子的性命的。
這話他沒敢說,但是皇上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們這羣庸醫,治不好就推來推去,來人,給哀家拉出去砍了。”小七是太后從小帶大的,聞言頓時被激怒了,怒斥道。
外頭侍衛進來拉着太醫往外拖。
“太后饒命,皇上饒命啊。”一干太醫齊聲求饒。
然而兩人都冷着臉沒有開口。
曹院使像是想起了什麼,大喊道:“皇上饒命,太后饒命,臣想到一人,或許可以救七殿下。”
皇上一聽這話,立刻擺了擺手,道:“說。”
“祥瑞公主名下孫生醫館的孫逸孫大夫,他的醫術高超,或可救七殿下。”曹院使趕忙道。
皇上眼前頓時一亮。對啊,怎麼把他忘了。
看到皇上意動,曹院使趕忙道:“皇上,這孫大夫性子怪癖,若是強請或者召喚怕是他會不來,直接請祥瑞公主去請,必然能夠請得動。”
皇上也記起了孫逸的事情,點頭淡聲道:“你們的腦袋就先留着,一旁候着。”
說着,皇上吩咐一旁的侍衛,道:“立刻去相府請祥瑞公主,讓她親自走一趟,將孫大夫請進宮來。”
侍衛匆匆離開了坤寧宮,而這時,審問坤寧宮的侍衛也匆匆進來稟告。
“皇上,問過了,宮女和太監都沒有嫌疑,不過他們都說,今天七皇子出宮去了一趟離王府,回來之後也沒吃什麼東西,然後就忽然發病了。”侍衛說道。
皇上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莫名。
許久,他吩咐道:“你帶人出宮一趟,將離王府給朕圍了,將離王帶進宮來。”
侍衛一聽趕忙應了一聲,匆匆下去了。
而皇后和太子聞言也匆匆趕到,太子知道了皇上下的令之後,嘴角不着痕跡的露出一抹淡笑,一閃即逝,很快便沒了蹤跡。
是夜,因爲小七的突然發病,導致整個皇宮陷入了恐慌之中。
而離王在被帶進宮的時候,也是臉色冷沉。
他不傻,若說太子當時忽然造訪他不明白是爲何的話,如今什麼都明白了。
太子這是要利用太后和父皇對小七的寵愛,借二人的手將自己打壓下去呢。
畢竟小七是在他離王府回宮後中的毒,不追究他離王,追究誰?
此計之毒,讓他想起了自己過世的摯愛。當年小顏不也是突然暴斃,明明心中對太子一黨有所懷疑,但是不管他如何查,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翔王的,與如今可不是異曲同工麼?
離王心中發冷,眼神如冰。
是夜,相府。
當雲想容被人喊醒的時候,有些懵,匆匆換了衣服便去了前廳。
雲軒和雲卿也被吵醒,正在大廳坐着。
雲想容一道,侍衛立刻稟明瞭宮中的情況。
聽到侍衛稟告說是小七中毒了,要請孫逸幫着救治,頓時一個激靈。
二話不說便跟着侍衛出了相府,朝着孫生醫館而去。
孫逸半夜被人從牀上挖起來,起牀氣大得差點沒將人直接給趕出去。
看到雲想容一臉焦急,他這才按捺住脾氣,讓雲想容等他穿了衣裳,便隨着她進了宮。
“皇上,太后。祥瑞公主到了。”到了慈寧宮,侍衛趕忙稟告道。
雲想容正想下跪請安,太后直接托住她的手,道:“別行這些虛禮了,孫大夫來了沒?快讓他幫小七診治吧。”
雲想容側首對着孫逸道:“孫逸,拜託了。”
“放心,有我在,死不了。”孫逸淡淡的回了一句。
一旁的皇上和太后聽到這話明顯的皺了皺眉。
在皇宮,說死字是種忌諱。
但是這時要靠着孫逸替小七治病,他們便也沒有多說。
雲想容卻是笑了笑,從容道:“孫大夫素來這般,說話直來直去,還請皇上、太后不要介懷。”
皇上淡漠道:“有本事的高人自是如此。希望朕的妙手聖醫沒有白封。”
看着皇上朝裡間去了,雲想容明白他的意思。
他這明顯是警告呢。
若是孫逸治不好小七,怕是今天不管是她還是孫逸,都躲不過人頭落地的命運了。
不過她對孫逸有信心,倒也不怕,從容而鎮定的扶着太后朝裡走去。
他們進去的時候,孫逸正巧將手從小七的手上放下,臉色略微凝重,將小七身上的衣服扯開,攤開自己裝着銀針的布包,目光凝肅,直接從上面取了針開始下針。
不過轉瞬,小七身上便被滿滿當當的紮上了銀針,而孫逸的額頭也見了些汗。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孫逸將所有的銀針取掉,而牀上小七原本通紅的臉色變得更紅了。
小七忽然睜開眼睛,猛然坐起身子,歪在牀邊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其色烏黑,明顯是中了劇毒的樣子。
小七費力的擡眸看了一眼眼前的場景,然後又無力的倒回牀上,而他一直鮮紅似血的臉色也緩緩恢復,最後略帶些蒼白。
孫逸又給小七把了個脈,確定沒事之後,便站起身來:“好了,沒什麼大礙了,稍後我開一個方子。按照方子上的藥給他抓藥內服就可以了。”
孫逸去外間寫方子了,而皇上卻是給一旁的曹院使使了個眼神。
他方纔雖說要殺曹院使,但畢竟曹院使纔是他的手下,他信得過的人,這會兒自然要讓他確定小七的毒是不是真的解了。
曹院使上前替小七診脈,確定毒素已清之後,便朝着皇上點了點頭。
皇上心裡一鬆,轉身出了裡間,而太后則是去小七的牀邊坐着,關切的看着小七。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孫大夫的醫術果然高超。”皇上對着孫逸誇道。
孫逸寫着藥方,頭也不擡,淡漠道:“皇上過獎了。”
便是對着皇上,他也沒有過多的不同,與對待常人無異。
能人異士總是有着特權的,所以哪怕孫逸的態度在旁人看來是大逆不道的,但是皇上依舊沒有半點動怒的意思,反倒笑道:“不知孫大夫可有在太醫院掛職的意思?若孫大夫願意,朕可以直接封孫大夫院使。”
這話一出。屋內的衆人皆驚。
太醫院院使那可是太醫院最高的官了,雖然只有正五品,但是因爲司職治病救人,很受人尊敬,權柄也不小。
多少人熬了一輩子都沒能熬上一個院使啊,孫逸不過給七皇子看了個病,就直接升到了這個位置,如何不叫人吃驚。
尤其是剛剛險些要被砍頭的太醫們,更是嫉妒得眼都紅了,一個個紛紛喊着“皇上三思”“不可兒戲”之類的話。
皇上聽得不耐,冷喝道:“都閉嘴。”
皇上目光如刀,掃過在場的衆人,冷聲道:“一個個都是廢物,等你們有孫大夫的本事再來說話。”
一羣太醫頓時不敢開口了。
他們可沒敢忘記,他們的腦袋還是借住在自己脖子上的。
正巧這時孫逸也寫完了藥方,放下筆,擡頭朝着皇上看去,淡淡道:“恐怕要辜負皇上的好意了。草民閒雲野鶴慣了,這官是當不慣的。還請皇上見諒。”
聽了孫逸的話,衆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尤其是那些太醫,看着孫逸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一樣。
他們奮鬥一生的目標卻被人唾手可得,又輕易捨棄,這些太醫當真是心緒複雜。
而皇上臉上的笑容也是漸漸淡去,看着孫逸的目光充滿了威壓。
孫逸平靜的和他對視,沒有半點退縮的模樣。
在孫逸的心裡,除了醫術,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旁人要勉強他做什麼,他寧願去死。
要不然也不會有當初下大牢,險些被殺的經歷了。
一旁的雲想容見狀趕忙道:“皇上還請見諒,正如孫大夫所言,他閒雲野鶴慣了,若是成日呆在這太醫院,倒是會束縛他對醫術的鑽研。尋常的病太醫院的太醫也足夠應付了,若是遇到不能救治的重症,皇上只需一聲令下,孫大夫定然二話不說會進宮來的。”
看皇上那黑沉的臉。若是孫藝再這麼犟着,皇上怕是要開口要孫逸的命了。
畢竟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孫逸一身的好醫術,卻不能爲皇上所用,皇上自然會不開心。
留着,不如殺了。
雲想容暗暗扯了扯孫逸的衣袖。
孫逸不喜的皺了皺眉,卻也明白雲想容是爲了自己好,終是順着雲想容的意思開了口:“日後宮內若是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重症,皇上只管叫人去醫館尋草民便是,至於這入宮做太醫的事情,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目光冷沉的看着孫逸,似乎在考慮什麼。
屋內所有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終於有人從外頭進來打破了沉寂,正是去離王府押送離王進宮的侍衛。
“皇上,離王殿下到了,就在門外候着。”侍衛跪在地上,恭敬道。
“好,傳他進來。”皇上目光從孫逸的身上移開,走到上首坐下,面色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