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古老的大殿中央,被開闢出了一個約莫十丈寬許的池子。
池子之內,瀰漫着猩紅的血液。
而在池子中央,是一個臉如刀鑿斧刻,虯髯環繞臉龐一圈的大漢。
大漢赤果着上身,露出滿身的傷疤。
他緊閉着雙眼,氣息萎靡,臉色蒼白,哪怕刺鼻的血氣也掩蓋不了那股腐爛的臭味。
“噗通!”
緊接着,一塊不知名物體掉入血池中,隨之而來則是一股極度濃郁的能量,從中瀰漫而開,更使得裡面的這具肉身有了些許生氣。
“看樣子你還在怪罪我!”一道蘊含無上威嚴的聲音自殿宇一角響起。
隨之,一名通體被朦朧光華包裹,看不清容貌的身影揹着手走了出來。
他頭戴九龍冠,如天帝臨世,身旁更有一頭金黃色的氣運祖龍纏繞。
然後就是一大波佩服值而來,每天每人都不帶重樣的。
李旦苦笑不已。
“師尊,徒兒想一直陪着你,不想你早早掛掉。”
一個木質輪椅上,李旦臉色蒼白地坐在上面。
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
“因爲你是整個大秦的君,而我是整個人族的臣。”
輪迴紫蓮,大秦啻帝悟道的天地規則所化。
而後揹着手轉身離去。
血池中的肉身,再度傳來刺鼻的腐臭……
很明顯,哪怕有啻帝的輪迴規則照拂,王翦的靈魂也不穩,可見他這次受傷有多重。
“周圍數十座人族城池,是我屠的,我需要那些精血,但哪又怎樣,淪陷之地中這樣的事難道不是每天上演的嗎?他們的犧牲成全了我如今的培養計劃。”
就在蔣勝男雙拳沒來由的捏起來時,一道金色光影從空中落下來,化爲皇宮侍衛長。
“還是因爲當年那件事嗎?”
王翦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啻帝愣愣的,很快哈哈大笑起來。
“因爲我是君,你是臣嗎?”啻帝再問。
此刻一縷縷紫色的氣流鑽入血池中,很快王翦胸口處閃爍光華。
那是一個縮小版的王翦,他同樣緊閉眸子,但很快虛弱地睜開了眼。
啻帝起身:“如果當年你同意參與計劃,我以輪迴規則定魂,說不定你是那十人中第一個甦醒的。”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我真的有病吧。”
聽着這話,蔣勝男一愣。
“這還叫沒事呢,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了,這羣老不死的,一個個怕死讓你這個冤大頭上,事後又嬉皮笑臉,這天道院,我們不待也罷!”
“可情誼這東西,對你我這樣修爲的人來說,是致命毒藥,爲何還保留着?”啻帝坐直身子,頗爲好奇。
王翦看向啻帝:“如果仙蓮境可以批量且這般晉升的話,那絕對是有弊端的,敢問陛下,還有幾人存活?”
他如君臨大地的神祇開口。
“勝男啊,好好照顧你師兄,他現在可是我們整個天道院的寶貝。”
隨之一個巴掌大小的迷你身影不斷閃爍,直至徹底凝視。
李旦嘆息一聲,輕輕摸着她的腦袋。
如今一副精力被掏空的樣子,以後啻帝要見面的話,就可以以身體不舒服搪塞過去。
還有一點,他這副樣子讓蔣勝男推着走一圈,所有見到他的丹師都心疼同情。
“李大師,你再考慮考慮,畢竟院長和副院長都出面了,希望你能加入天道院。”
“李大師好!”
“看來你命不該絕,也好,第四次人蟲大戰,希望能成爲你的主戰場!”
想想丹藥送到皇宮都一個月了,也不知道王帥恢復得怎麼樣了?
久久後道:“當年原本帶着你去辦事,沒想到能有幸碰見酆都,不怕你知道,那是我第二次進酆都,所以我深知這對我的機緣。”
啻帝沉默。
畢竟此丹方早已失傳很多年,也沒幾個人煉製成功過。
恍惚間有聲音自遠處傳來:“你呀,就是太聰明瞭,有時候糊塗一點比較好,你我會盡力救治,但能否活下來全看天意了,且行且珍惜吧。”
他對着李旦恭敬一行禮。
躺在椅子上的李旦一陣無語,瞧見周圍沒人,擡頭道:“說了叫師兄,你別叫露陷了,我沒事,真的。”
蔣勝男停下推着的輪椅,來到李旦面前跪下,流着淚看着李旦。
…………
再次落下,在其頭頂位置,一朵紫色的蓮花出現。
蔣勝男越說越委屈,眼淚叭叭的。
“可能是我心靜不下來,也沒這份緣分。”王翦開口,簡簡單單的話卻時高時低,時大時小。
王翦短暫沉默,然後點點頭。
蓮花分八葉,猶如世間最完美的紫玉渾然天成,晶瑩剔透,更帶着濃濃的輪迴氣息。
蔣勝男憤怒道。
王翦笑了,凝聚出的小人靈魂急速閃爍,又勉強穩下來。
此番煉丹,後續系統積分不光夠兌換那枚天外靈藥,頂了十萬年壽元,還額外剩餘很多。
他的眼神飄忽,似乎想起了什麼,又面露惆悵。
“其實你完全可以成爲那十人之一的。”啻帝開口,威壓瀰漫。
“我這個人陛下是瞭解的,說不上什麼大義吧,但就是過不了心裡那道坎。”王翦道。
他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面露疲倦。
然後看向所來之人。
“看來我們的關係還真是疏遠了不少啊,你的心裡不再是朕,而是整個人族,你尊敬和聽命於我,也只是因爲我有能力保護大秦。”
光是這幾天就收集了上萬積分呢。
而蔣勝男則推着他走動曬太陽,時不時心疼地擦擦眼睛。
“我現在是祖境強者,壽元長遠,你只是通天境,我擔心的是會把你送走!”
他之所以裝成這樣,是因爲沒人知道十品《青面寒陰丹》在剝奪了煉製者十萬年壽元后,到底是個什麼樣。
隨着啻帝遠離,王翦的靈魂急速閃爍,而後轟然破裂。
“李大師!”
“師尊,早知道你煉製那什麼破丹,會損失十萬年壽元,我就該攔着的,王帥死就死了,可我不能失去你啊。”
“李大師,陛下有請!”
幾天後,一道散發寒冷青芒轟然而來,鑽入王翦肉身。
…………
啻帝對着虛空一坐,單手放在膝蓋上,身子往前探了探。
王翦道:“嗯,陛下說得對,我也承認,但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心裡過不去,您就當我有病吧,其餘只要是您吩咐的,這些年可從來未拒絕過,包括這次。”
王翦殘留的靈魂苦笑,然後搖搖頭。
隨着一步邁出,虛空震動,一道道晶瑩璀璨的線條,若隱若現而出。
聽到王翦的話,啻帝頓時笑了。
“李大師你曬太陽呢,曬曬好,我這裡有幾味補藥,待會就給你送過來。”
李旦臉皮頓時一抽搐,然後腦袋一歪,嘴吐白沫,瞬間呼吸急促起來。
蔣勝男和這位侍衛長見此大驚。
“李大師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師兄啊,我的師兄,來人吶,快來人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