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你,你怎麼了,疼不疼?”
塞西語帶焦急,聽着竟有關懷之意,渾然沒有一絲怨恨與詰責。
我聽了更感內疚,這麼大個人呢,怎麼就忍不住欺負小孩子呀,他只不過是嘴上刁蠻,實則並沒有做什麼。“塞西,這次是我不好,嚇着你了吧,李大哥對你不住,還是不要放在心上了,這會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他期期艾艾的,終於還是擡頭說道“李大哥,你能再給我說上一段麼?”
“說上一段?說什麼?”毫無來由的,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月沉如水,夜風輕涼,淡淡的霧氣自林中遷延繚繞。他低着頭,不再言語。我也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鼓足耐心,靜靜等待,希望藉此減輕稍許心中愧疚。
過了好一會兒,似是終於鼓起勇氣“就是,就是...半路上說的那一段。”聲若蚊喃,終至低不可聞。
我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難道這個世界沒有說書的麼,我只不過圖個樂子,說上一嘴,就被人惦記上了。“哈哈,原來是這個,李大哥這就給你從頭說上一段...哎哎不用去搬什麼椅子席子,男子漢不用那麼講究。你看這明月高懸,大地蒼茫,青山林海,白霧瀰漫,若是倚靠着樹木,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觀賞,豈不是一件美事?”
隨意的找了個樹幹仰躺下來,手枕在腦後,雙腿交疊,無規律的晃盪着二郎腿“來來來,像我這樣就行。”指導着塞西按我這樣躺好,皎潔的月光灑在臉上,照的他眼底一片透亮,只是還有些扭捏,別嚇出什麼心理陰影來纔好。
學着我的樣子交疊起雙腿,小心翼翼的晃盪了兩下,一張小臉頓時掛上了輕輕淺淺的笑意,亮晶晶的眼睛也彎成了一道弧線。
我這擼貓上癮的手還是忍不住稍稍揉亂了他的頭髮,換來他的低聲埋怨和嘟起的嘴角,我頓時哈哈大笑,空氣也終於變得快活起來。
“...手上一對金剛鐗,笑傲山南十六州,座下一匹追電馬,縱橫山東無敵手。爲人急公好義,忠孝無雙,此人姓秦名瓊字叔寶...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說完兩段,我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見塞西仍然一臉期待的看着我,本想來個爆慄,最後想了想,還是柔和的點了點他的額頭“這麼晚了,快回去睡覺。”
塞西還要再說什麼,我卻伸手示意他不要出聲,林中原本淡淡的一層霧氣,此刻越發的濃厚,已經越過了林子的邊緣,將我們也包裹在內。
刀劍相交的聲音先是隱隱約約,須臾之間就清晰起來,就連塞西也緊張的靠近了我。
我本想讓他先離開,未曾想這兵戈聲實在來的太快,料想他也跑不了太遠。只得一把將他拉到身後,拔出紫火警惕的看着林中。
“溫師言,我勸你還是將天星草與千機果交出來,嘿嘿,畢竟咱們要的是東西,可看不上你這條爛命。”不過數個呼吸,幾條人影就掠出林子,其中三個黑衣蒙面的人圍住了當中一個青衣漢子。
“嘻嘻,你們跑的好快,倒叫人家追的好生辛苦。不如將二味草藥交給我,也免去了你們一場廝殺,豈不妙哉?”銀鈴般的笑聲不絕於耳,與我身後不過七八步外站着一位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明眸皓齒,巧笑嫣然,赤着雪足,穿着一身紫綃翠紋裙,卻別出心裁的剪短了衣袖和裙子下襬,露出一雙欺霜賽雪的玉臂,直晃得我眼花。
這幾個漢子眸中精光四射,僅僅散發出的氣勢就給我莫大的壓力,比之老呂,猶有過之,看來至少都是高階武士。更讓我感到心驚的卻是這個紫裙少女,如此近的距離,若不是她主動出聲,恐怕我到死也不會發覺身後還站了一個人。雖身上沒有一絲魔法與鬥氣的波動,顧盼間卻往往給我一種勾魂奪魄之感。
“呦,這裡還有兩個小傢伙呢,不要怕,快到姐姐這兒來,讓姐姐好好看看。”僅僅一個對視,整個人的精、氣、神就不自覺的深陷那眸中,難以自拔,身體不受控制的想要聽她話語而動。
我心中大急,拼命的想調動真氣,然而連一絲一毫的念頭都傳遞不出去,身後的塞西已經支撐不住,乖乖的如行屍走肉般走了過去。
紫火彷彿感受到了我心中的焦慮,劍身輕吟,一股沛然的真氣自劍中傳入經脈,體內真氣受此所激,自發運轉,剎那間便回過神來。
老朋友,幹得好!心裡默默給點了個贊,一把拉住已經走到身前的塞西,真氣輸入他體內試了試,成功喚回了他的神志。
“李大哥,我...”
“什麼也不要說,到我身後去。”體內的真氣全部調動起來,在經脈中奔騰,紫炎熾舞,化作劍刃上一圈跳躍的光焰。
“小弟弟,何必這麼緊張,嘻嘻,姐姐又不會吃人,你怕什麼?”聲音絲絲入密,攝魂奪魄,彷彿能直入人心。
只聽得溫師言嘿嘿冷笑“妖女,這邊三位,草藥只有兩株,人卻有四個,即使我甘願雙手奉上,可是你們要怎麼分呢?”瞧着此人身上多處受創,臉上卻厲色不減,應是圍攻他的三人雖然認識,卻彼此並不信任,相互之間暗暗提防,這才讓他撐到了現在。
顯然他也想明白了其中關竅,此言一出,這幾人之間都是眉頭皺起,提防彼此的同時也在暗暗戒備着紫裙少女。
“這就不要你操心了,你只需奉上寶藥即可。漣流雪仙子,不如這樣,天星草歸我們,千機果可以分你一半,另外我們每人再出一萬金幣給你,你意下如何?”最左側一個黑衣人沙啞着嗓音,聽着極顯蒼老,或許是爲了掩蓋自己的身份,故意如此。
我現在只希望蘇玄他們能儘快發現這邊的動靜,趕來支援,否則這一百多斤恐怕就要交代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