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三現在成了忙人,到處煽風點火,現在他不僅只是整垮付中華,而是他的野心不斷在膨脹,他想自己要有更大的權力,他想一呼百應,否則將一無所成。上次大會就是例證,沒有權力就沒人肯聽你的話!
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把付中華整走,而且越遠越好,最好讓他永遠也回不來金沙村,徹底斷了于慧珠的念想。
這兩天沒有看見於金龍和于慧珠兄妹二人,這讓鬼子三多了份擔心。不過轉念想想也好?趁他們不在家趕快把付中華送走……
經過幾番運作,鬼子三滿臉陰笑走進了豆腐房。滿屋的驢糞味嗆得鬼子三一個勁地咳漱。付中華衣衫不整地坐在破板子稻草鋪成的牀,臉色蒼白,精神萎靡不振,見到鬼子三進來,付中華連動都沒動,他心以死,對生活失去任何興趣。
鬼子三看着眼前的付中華,幾個月前還意氣風發的年輕人,現在已經變成叫花子樣的人,這個人的命運如何卻掌握在自己手裡,不免心裡得意萬分……
“付老師!”付中華睜開雙眼看了眼前的鬼子三,嘴角漏出一絲冷笑卻沒有做聲,鬼子三沒理會付中華的態度,冷冷地道;“本來想把你這頑固分子,送進監獄接受人民的審判,但見你以往的表現尚可,是可以改造好的,你還有救,人民是不會放棄可以改造好的人。”
“付老師!現在你有三個選擇,”噢!付中華淡然笑道;“我還有選擇的權力?”“是!你當然有選擇的權力!我們是本着治病救人的方針,來拯救你這個壞人特務。”
“一,你必須和于慧珠離婚,你也可以繼續頑抗到底,最終的結果是把你送進監獄,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二,你可以回到你的家鄉接受人民的再教育,好好勞動改造,爭取從新做人。
三,你可以去雲南,那裡有個苗漢混居的小山村,你可去那裡改造,最重要的一點是……你還可以繼續教書,你可以同你的父母在一起,另外還有路費和安家費。付老師你可以考慮,我有時間等……”
“不用考慮,你這是想致我死地,想把我和惠珠分開,鬼子三你這是做夢。我真沒想到你是這麼卑鄙無恥的人,格老子的我現在先要你的命,鬼子三我非打死你這個畜生不可。"
付中華終於爆發了!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木棍照着鬼子三劈頭蓋臉砸了下去。鬼子三完全沒有防備,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向謙虛禮貌的付中華會爆起打人。他躲避着,嚎叫着都沒用,很快鬼子三就沒了聲音。
眼見鬼子三沒了氣,付中華看了一眼扔下棍子走到了外屋,他拿起角落裡裝滷水的罈子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等外面站崗的民兵上完廁所回來一切都晚了。由於付中華體質虛弱下手雖狠卻沒能致命,鬼子三在牀上養了小半年,被打掉五顆牙齒,左眼角添一條傷疤,右腿則留下終身殘疾。
身心疲憊的于慧珠接過做豆腐的老劉頭遞過來的一張信紙,這是付中華留給她唯一的紀念?一張發舊褶皺的信紙,當她接過這張信紙的時候,付中華已沒了三日了,沒留下任何一句話,只有這張紙,一個只有十幾個字的紙……
這十幾個字是……“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這是詩人“陸游”所寫“釵頭鳳” 最後的一句,那是詩人泣血而成的詞,看過這十幾個字後……她在也支持不住昏死了過去。山盟海誓已成夢,此生無望伴夫君。......
夏日的陽光酷熱異常,可宋天龍卻沒感到一絲熱氣,他渾身發抖,他憤怒,他恨不得一下子飛到金沙村,把那個叫鬼子三的老東西大卸八塊,然後扔到河裡喂王八,不這樣難解他心頭之恨!
氣歸氣,但現實不允許他這麼做。他望向三姐妹,三姐妹已哭成一團,他此刻心亂如麻,不知如何勸解。
三姐妹的哭聲漸小,而宋天龍心中的怒火卻越來越大,他憤恨,他不解?有些問題他不得不問?“惠珠姐姐?付老師走了,這麼些年了你沒有再找個人嗎?你爺爺和你哥哥,爲什麼不找鬼子三算賬?爲什麼任由鬼子三爲非作歹?還有,爲什麼小蘭姐姐和媽媽和你們分開呀?”
于慧珠停止了哭泣,她擦了擦眼淚,看着滿臉疑問的宋天龍,她的臉變得異常蒼白,小蘭姐姐和鵲兒此時哭得更加痛苦不堪。慧蘭邊哭邊道;“爺爺和爸爸都死了!說着慧蘭早已泣不成聲……”
“爲什麼?怎麼會是這樣?”宋天龍張大嘴巴,滿臉驚悚!
慧珠的嘴脣不住地顫抖,她下意識咬了咬嘴脣,半晌才道;“爺爺死了!而且始終沒閉上眼睛,臨終時始終抓住哥哥的手不鬆開,哥哥知道爺爺的用意,他告訴爺爺一定會給他報仇!”
“爺爺爲什麼會突然死了呢?是不是鬼子三害的?那你爸爸又出了什麼事?”宋天龍疑惑問道;
惠珠嘆道;“可以說這一切都是鬼子三害的,他們那幫人到處挖根子,編材料,煽動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以整人爲樂!我們村裡除了爺爺還有好幾個被他們逼得,死的死逃的逃,弄得人心惶惶,雞犬不寧。……”于慧珠此時內心更加痛苦,她不願回憶過去,她雙眼充滿無限的悲傷,這個美麗山村玉風,承載着太多的傷痛。
面對宋天龍她不得不說,不得不再次觸摸這道創傷。而宋天龍這個小弟弟,是個軍人,是一個正直的軍人,這是個可以信賴的人,也是可以傾訴的對象……
她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緩緩道;“付中華死後,氣得哥哥好幾天睡不好吃不好。我知道哥哥護着我,不想讓我受一丁點委屈。爺爺知道哥哥的脾氣,讓我看着哥哥不讓他出去,爸爸也苦口婆心勸說哥哥不要惹事。”爸爸對他講道;“金龍呀!事情過去了就算了,既然付中華已經沒了,人死不能復活我們還要活下去。我們以後再找鬼子三算賬,但現在時機不到我們還的忍一忍。放心吧!慧珠一定還會嫁個好人家。金龍你記住了!現在的形勢,你就不要惹火燒身了!”
“哥哥聽爸爸的話有道理,慢慢火氣也消了,不再嚷嚷找鬼子三要個說法,哥哥是個懂得輕重的人,看似魯莽,卻是個極聽父母話的人,否則鬼子三就算是三頭六臂也早死好幾回了!”
“自打付中華死後,金沙村一下子變得安靜下來,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那種瘋狂火爆場面再也沒有出現過!鬼子三等人也沒有以前那麼張牙舞爪,不可一世。說到這于慧珠的雙眼變得暗淡無光,臉部因爲激動而有些扭曲,可見她的內心是多麼的痛苦。”
于慧珠緩緩走到宋天龍的牀前,和宋天龍面對面坐下,不聽話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宋天龍忙遞上自己的手絹,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來!于慧珠接過手絹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看見滿臉真誠的宋天龍,于慧珠鼻子一酸淚水急涌而出……
于慧珠用手絹掩住面孔不停的抽搐,宋天龍見此情景,眼圈也漸漸紅了起來,他真的爲慧珠姐姐所感動,他希望自己真的能夠幫助她,就像幫助自己的親姐姐一樣……
過了幾分鐘,于慧珠才停止哭泣,她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她斷斷續續接着講道;“這樣寧靜平安的日子讓大家都鬆了口氣,繃緊的神經鬆了下來,百姓漸漸都有了笑模樣,往日浮躁如臨大敵心境得到改變。爺爺和爸爸也和以前一樣,領着大家起早貪黑下地幹活,這一段沒有人敢偷懶,因爲爺爺向來說話算話,爺爺的脾氣也有所收斂,但威嚴還在,他的話沒人敢不聽!大家都知道老於頭動了真怒!如果不出工的話?到年底真的會得不到一粒稻子。”
“望着漸漸成熟的稻子,村裡人樂開了花,早春的乾旱所帶來的損失,多少得到了些補償,麥子由於乾旱減產已成定局,損失慘重,早稻顆粒無收。”
“附近有些村莊荒廢了田地,可以說沒一點收成,捱餓是免不了的了。雖然四川物產豐富,但人口衆多,沒有糧食那可是最可怕的事情。沒有糧食很多人背井離鄉去外省討生活,這些人的死活,在這個動盪時期是沒有人理睬的。”
“金沙村則要幸運得多,他們有個前好隊長,好書記,值得慶幸是,無論我爺爺做怎樣的決定,老書記都會支持,他相信爺爺是對的,老於頭決不會坑害任何人。”
“望着如波浪起伏的水稻,爺爺露出難得的笑容。看現在的趨勢村裡還不至於捱餓,出外逃荒的可能性不大,這功勞當然屬於我爺爺,如不是他當機立斷,強制大家“促生產。”後果不堪設想……”
“八月十五月兒圓,圓圓月兒照家園。家園生活多美好!歡歡喜喜過團圓”……這首兒歌不知何人所編,每年快到八月十五就會聽到小孩子們吟唱!”
“是呀!在過幾天又到八月十五了!這個國人最爲看重的節日,承載着人們太多的願望,經過衆多暴風雨洗禮的人們,更是格外珍視這個節日。
於家也不例外,而且有個更大的驚喜在等待着他們,哥哥於金龍的媳婦王巧雲就快要生產了,這讓爺爺喜笑顏開!於家的血脈將得到延續,傳宗接代,延續香火這是老祖宗留下根深蒂固的傳統。”
“爺爺是這個傳統最忠實的執行者,他渴望兒孫滿堂,更盼望着四世同堂,那是他的願望,也是他的驕傲。”
“表面上爺爺對我最是溺愛,其實在骨子裡爺爺最看重的還是我哥哥,哥哥集川蜀人所有優秀於一身,在十里八村,甚至鄉鎮和縣裡都屬出類拔萃的人物。”縣人武部領導曾誇獎道;“於金龍如果在戰爭年代,將是不可多得好戰士,其前途無可限量。”
爺爺常常以此爲驕傲,“說他孫子一定有出息,將來定會光宗耀祖,讓於家長盛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