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無雙的生活裡,還沒有那個男人能讓她如此費心,她長這麼大也從沒有對任何男人有一絲毫興趣,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家庭上,弟弟,妹妹,媽媽,這都是她放不下的親情,沒有她這個家庭將支撐不下去,而這一切都要她這個弱女子承擔。
而今後很可能改變她這一切的竟是這個陌生男人,她從沒想到一個男人競肯無私地幫助她,她無論在家,在工廠或街道,身後都有無數的追求者,不過她從未認真對待,她不可能爲結婚而拋棄家庭,自父親離去後,家庭這個重任就責無旁貸的落在她的肩上,她現在有些害怕,因爲她看不到未來。
“宋天龍,宋天龍,”她反覆唸叨這個名字,不是要記住他,而是想把他從心裡驅除,但是她還是走出了單位,她要去市場買點東西,她也想不出爲什要這麼做,也許在她心底還有另一種說不清道不白意識。
科里人見宋天龍進來,老李老趙和王麗影等人停止了竊竊私語,王麗影更是抿着嘴在偷笑,宋天龍立感到有些異樣,但究竟差在哪裡他現在不得而知,他把東西放入文件櫃,坐在椅子上向衆人掃了眼,幾個人都在忙碌,並沒有什麼兩樣,他把身子挨往椅背,點燃一支菸舒舒服服吸上一口,把目光緩緩轉向窗外。
他注意到窗臺上居然多了兩盆小花,看樣子好像是剛栽種不久的,兩株花只有幾寸高各長有五六片綠葉,顯然是剛交過水,葉片上水珠晶瑩剔透。宋天龍好生奇怪地問道;“是誰拿來的花,剛纔我走的時候還沒有呢?怎麼我一回來居然就有人送來兩盤花?”
王麗影笑嘻嘻走過來道;“你剛走不大一會,就有個漂亮的女交警來找你,看你不在也沒說什麼,放下這兩盤花說是送給你的就走了。”王麗影的話音沒落,宋天龍就覺得大腦轟的一下熱血上涌,幾乎控制不住要激動地大聲叫起來。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一下子把窗戶推開,捂住怦怦直跳的心臟,急促地深深吸了幾下新鮮空氣,以此平復一下自己的激動情緒,心道;“玉無雙終於來找他了,他沒有白等,現在他有點恨自己爲甚偏偏那時離開單位,這讓他懊悔不已。”
宋科長!宋天龍聞聲轉過身來,見王麗影雙手託着下顎,正用一種說不出來的眼神看着宋天龍道;“科長,說實話,在市政府各機關我還沒見過比送花這個女孩漂亮的,我也頭一次見一個姑娘給男人送花,我猜呀……”王麗影拉長聲道;“一定是你的女朋友對不對?”
叢姐搶着說道;“你猜對了,要不是女朋友咱們的科長那會給她跑前跑後的,這些天你沒見咱們科長總盯着電話嗎?不過這個女孩真是好漂亮,這樣的美女,科長你千萬不要錯過喲!”
宋天龍聽了有點哭笑不得,而且還沒法解釋,只好道;“你們千萬不要理解錯了,我們還沒那關係呢。”老李笑了笑道;“你別不好意思,這有什麼呀,年輕談戀愛天經地義,還保什麼秘呀!嘻嘻嘻……”
宋天龍還能說什麼,那隻能越描越黑,他不在做聲,心思早已飛到玉無雙身邊,他美滋滋在想,“玉無雙”這美女終於有了消息,說不定自己在她心裡有了很好印象,“嘿嘿!送花?這玉無雙大美女真和別的女孩不一樣,也許對自己另眼相看,不過爲什麼送自己兩盤花呢?這顯然和電影上女人男人之間送花不是一個意思,這美女究竟是什麼意思?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花是玉無雙送的,那一定要侍弄好,無論她什麼用意,他都要認真對待,他拿出五元錢特別叮囑王麗影道;“去上市場買個噴壺,在去書店買本養花的書籍,這花叫什麼名字?”王麗萍道;“這花叫“九月菊”,也有人叫她“秋菊”九月份開花,如果侍弄的好話,寒冬臘月還會開花呢!”
宋天龍奇道;“ 怪不得古人最推崇菊花,沒想到菊花竟這樣耐寒,如果外面漫天大雪,屋裡卻菊花盛開,那該是怎樣一番情景?”
老李卻順口唸道;“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宋天龍詫異道;“沒想到老李竟有這麼高的文學素養,”趙豐年笑道;“你不知道吧?老李是國高畢業,比現在的大學生水平要高得多。”宋天龍恍然大悟,日後對老李更是高看一眼,遂高興道;“ 等到花開的時候我一定請大家喝酒賞菊,也學學古人的樣子陶冶情操哈哈……”
鈴鈴鈴……電話響了,宋天龍一把抓起電話,隨即大失所望,原來是薛小秋打來的電話,說是晚上在她學校食堂同學們聚會,大家都希望他能前來,因爲很多同學都想見他。宋天龍心不在焉的答應了下來,靠着椅背有些悶悶不樂。
慘淡的陽光照在兩盆菊苗的葉片上,花株在秋風下瑟瑟發抖,看似那樣弱小,那樣的脆弱不堪,宋天龍忙站起身把窗戶關上,久久注視着這兩盆嬌嫩小花,心中頓升起一股暖意。
宋天龍又接了兩個電話,來電話的人都不是他所企盼的,一個是聶學武,另一個是奶奶,前者說讓他有時間來吃飯,奶奶說,“孫子,趕快把那個女孩玉無雙給我領回來看看,否則小心捱揍。”看來奶奶是真急了,本已煩躁不安的宋天龍更是坐立不安。
老李拿過幾個手續讓宋天龍審閱,“科長,這是局長交代讓辦的,你看看?”宋天龍看了一眼,把材料推給老李,又從抽屜裡拿出公章道;“你看看就行了,我今天沒有心情。”老李樂呵呵接過公章做回自己的位置。
同學聚會這是個大事,宋天龍回遼京市後只見到幾個同學,大部分同學都很少見面,宋天龍邊收拾東西邊想,去還是不去,現在他實在是沒有心情,小秋的面子必須給,因爲玉無雙擾亂了他全部心思,最後他決定先赴同學聚會,如果時間允許再去幹媽家不遲。
西墜的金烏射出耀眼的光芒,透過雲隙照在匆匆的行人身上,宋天龍轟鳴着摩托車,揣着滿懷心事,慢慢向大門馳去,深秋的狂風打着旋從長街捲起,讓人深感秋天的殘酷。
秋風帶着沙塵帶着殘葉向剛馳出大門口的宋天龍撲來,讓宋天龍不得不停車揉揉進了沙子的眼睛。當宋天龍睜開雙眼時,卻看見一個女交警俏生生站在自己的眼前,這突然出現的女孩,讓宋天龍大腦的熱血突往上狂涌,他簡直難以置信,他又使勁揉了揉眼睛,確認站在眼前的就是他夜思夢想的女孩玉無雙。
這大美女揹負雙手一臉笑容比那陽光還要燦爛,一身白衣如雪,雖然無邊沿帽遮住美髮,少了些嫵媚,卻更使這美女英姿颯爽明豔照人。看見宋天龍傻乎乎看着自己,玉無雙輕啓香脣笑意盈盈叫了聲,“宋大哥,你終於下班了?”宋天龍猛然驚醒恢復了常態,忙下了摩托車應道;“是呀!下班了!沒想到會在這碰到你?”
玉無雙嬌笑道;“人家是特意來找你的,都等你半天了,人家真害怕等不着你這個大忙人?”宋天龍來到玉無雙面前,仔細瞧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美女,呼吸頓止,嗅着這美女的體香,宋天龍強忍住自己的激動情緒,嗓子一陣發緊艱難道;“你要找我爲什麼親自來呀,只要一個電話打來,我宋天龍就算是爬着去我也心甘情願。”
咯咯咯……宋天龍一句話逗得玉無雙嬌笑不止,玉無雙很少有男人這樣調侃自己,覺得特別新鮮驚奇,換了新的環境玉無雙心情變得好了起來,抿嘴笑道;“您是大科長嗎,人家自然要來見你才行,今天我特意邀請你去我家吃飯,希望你宋大科長賞臉。”
其實“玉無雙”的本意是請宋天龍到家裡吃頓飯,還上一份情義,其實她另有隱情。宋天龍大喜道;“能夠吃到你玉無雙親手做的菜,乃是我宋天龍的榮幸,我們快走吧!再過一會我就餓暈了!同學聚會早就拋到腦後。”
玉無雙笑了笑坐上了摩托車,請宋天龍吃飯,是她想了幾天才下的決心,她捨不得上飯店,只好請宋天龍到家裡吃飯,既經濟實惠又顯得隆重,用這樣的方式以報答宋天龍援手之情。
遲遲未決是自己的家太過貧寒,怕宋天龍這個大公子吃不慣,但那天大隊長的疑問讓她警醒,她和宋天龍之間相差太遠,這樣的高幹家庭不是她這個普通女孩子高攀的上的,所以這頓便飯必須請,今天過後,決定不在和宋天龍來往,以免被人誤會,自己絕不是攀龍附鳳的人。
“玉無雙”坐上摩托車,輕聲道;“我們家就在公園附近,過了公園大門往前走一百米多一點左拐進西十二胡同,前行三百米右拐見一排紅磚瓦房,第二棟紅磚瓦房第三家就是我家。”
換做沒有來過“玉無雙”的家,別說路徑,話都記不住,但宋天龍早已瞭然於胸,轟起油門向玉無雙家馳去。宋天龍心裡暗笑,玉無雙的家他早已去過無數次,包括玉無雙的的行蹤差不多一清二楚,就連她家的鄰居姓什麼,叫什麼,在那裡工作都一清二楚,他有時坐在玉無雙家的牆頭上觀望玉無雙,只不過玉無雙看不見而已。他並沒有打斷玉無雙的指引,裝作第一次到她家的樣子。
一排排紅磚瓦房已有些年頭,大部分是鐵西區各工廠的家屬,玉無雙的爸爸生前是鑄造廠的老工人,熬了一輩子才分得不到兩間的住房,這還是幸運的,有的工人一家老小至今仍擠在十幾平方的小屋,玉無雙的父親死後由兒子玉喜安接了父親的班。
帶着驚喜,宋天龍走進玉無雙家的小院,用眼掃了掃一塵不染的小院,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暖意,綿綿不盡的愛意涌入靈魂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