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赭覺得自己最近倒黴透了,先是在鬼巷把主子跟丟了被蕭青一頓臭罵,之後好不容易等自家那要命主子自己跑回來,卻驚悚地發現蕭客行像中了邪一樣,總是盯着院子裡的桃花發呆。
桃花有什麼好看的?蕭赭實在理解不了自家樓主的思維,卻又不敢去直接問。
“阿白,你說樓主一天到晚盯着桃花發呆,會不會是那天在鬼巷遇到花仙了?”
聞聽此言,蕭白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瞬間沒了胃口“鬼巷裡都是綠油油的屍體,你家花仙長那樣兒?”
“我看樓主啊,應該是在害相思。蕭黑摸了摸下巴,斜眼瞥了一眼蕭白“阿白做任務把我丟下的時候,我也這樣。”
蕭白愣了一下,隨後一張俊臉漲紅,炸毛道“蕭黑,你給我閉嘴!”
“都這麼久了,咱倆誰和誰……喂,你拔刀做什麼,有話好說嘛……”蕭赭無語地看着一黑一白兩個身影追追打打跑遠了。第一時間更新
阿黑是個聰明人,他說的話一般都有道理,蕭赭苦苦思索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樓主是在想雲老闆。
這一想還真有些道理,雲老闆那雙眼睛裡不就像盈了一樹的桃花?蕭赭以前經常犯錯被蕭客行罰面壁,面了這麼久也終於冥思苦想出了點道理——蕭赭猜得沒錯,蕭客行就是在想雲逍。第一時間更新
那一晚上的夢實在太過真實,雖然知道那只是個夢,蕭客行還是不由自主地一陣陣心悸,他從什麼時候這麼在意雲逍了呢?
一開始他只覺得這個人身上藏了太多秘密,整個人有種輕微的不協調感,像是知道了太多,被重壓得變了形,一雙桃花眼裡總在不自覺地壓抑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彷彿那些東西已深入骨髓成爲他不可分離的一部分——就像一個軀殼裡藏了兩個人。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那一晚的夢裡,雲逍身上那種不協調的感覺消失了,一雙桃花眼裡藏的萬千事物煙消雲散,帶着被**挑起的幽暗,眼睛裡只有他一個人。
是了,忽然間明白過來,他一直想要的不過是雲逍眼中的位置,不是作爲景凌哲的影子,不是機關算盡的你欺我詐,只是單純的,眼中有他。
感情這東西最是奇妙,說不清道不明,如果雲逍沒有死皮賴臉地黏上蕭客行,一路尾隨,共同出生入死,如果蕭客行沒有看着雲逍來氣,馬車上將計就計的親吻,如果聖炎教沒有對雲逍痛下殺手,生死未卜,如果沒有鬼巷裡那個動情的擁抱……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蕭客行和雲逍不過仍是非敵非友的陌路人,偶爾對嗆兩句,繼續互相算計利用,末了,再打算是過河拆橋還是殺人滅口。
可就像一環套着一環的巧合,這些事一件不少的發生了,雲逍的一顰一笑不知不覺住到了他的心裡,相見他,想看他開心,想對他好,想讓他眼中只有自己——這不就是喜歡嗎?
此時,蕭客行正暗自感嘆着這不知什麼時候生起的情愫,遠在幾裡之外的雲逍可沒了這般好心情。第一時間更新
秘密的奢華房間裡,美人個個花容失色,看着雲逍一把掀翻酒席,厲聲叫罵。第一時間更新
黑衣的管家沉默地看着雲逍將一沓書信狠狠摔在地上,繼而彎下腰,撿起滿地散落的紙張,恭敬地遞到主子身側。
“給我看這個做什麼!”一個酒杯擦着慕無端的鬢角飛了過去,溫熱的鮮紅從臉頰邊淌下,慕無端神色不改地屈膝跪下。
“城主息怒。”
聽到這聲稱呼,暴怒的雲逍一掌拍在結實的八仙桌上,轉瞬便將那桌子拍得四分五裂。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城主?呵……”雲逍居高臨下地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慕無端“那高季白纔是你們的城主,他人就在敦煌城裡,這信應該給他看。”
慕無端垂着眼簾,語氣平靜“城主不要說笑。”
“你——”像是被慕無端這一句話嗆住,雲逍沉着臉,狠狠盯着慕無端,隨後冷笑“是啊,我倒忘了,你和敦煌城裡那些人一樣。”
他冰冷的話語像一句刀,激得慕無端猛地擡頭,大膽地瞪視着雲逍的眼睛。
“敦煌城主太過不成器,隨便找了個能撐腰的就可以取而代之,”雲逍把玩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眼神亮如妖鬼“等到我失了權勢,樹倒猢猻散,到時候你還會這樣跟着我?呵,不砍我一刀就不錯了吧。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雲逍!”慕無端猛地站了起來,壓抑的怒氣爆發,袖中的軟劍電光石火間便向對方胸口刺去,卻被一柄小巧的匕首生生封住,一時間火星四濺。
慕無端刺了七劍,雲逍也封了七劍,末了,慕無端憤憤扔下軟劍,滿眼通紅。
“當初爲了這城主之位,你我冒了多大的風險,好不容易坐上這個位置,你卻說不幹了?這是你說的算的嗎!”
雲逍像是被慕無端突如其來的咆哮說中,臉上的怒氣竟一點點褪去,眉宇間有些迷茫。
奪了城主之位又怎樣?坐擁敦煌,富可敵國,身側卻沒有了那個人,既然如此,要那醉生夢死的銷金窟又有何用?
“我們已經沒有了回頭路了,”慕無端將那沓書信遞雲逍手邊“你是高季白,是敦煌城的正牌主人。”
沉默地接過,雲逍垂下眸,看着這快馬加鞭從大漠裡送來的敦煌政事,身側是慕無端泛紅的眼睛,一顆心冷得無以加復。
高季白?敦煌城主?他爲了這個位置,早就丟了自己的身份,這世上除了慕無端,再沒人知道他是誰。可誰在乎那高高在上的倨傲城主到底是誰呢?只要他能一手掌控敦煌城,他便是高季白,便是敦煌子民心裡認定的正牌城主!
這世上的真真假假,紛雜難辨,哪裡又說得清楚?黑白顛倒也不過是轉瞬,成者王侯敗者寇,即使名不正言不順也照樣坐擁高位。
高處不勝寒,他和那個人都是一樣,只顧着自己一路往上攀爬,回首,卻發現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悄無聲息間便已相隔萬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