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裡,死去的兩個男人被同伴放平躺到一起,他倆的死樣十分悲慘,周圍人懷着沉痛心情,抹下靜止的眼皮,讓他們離世顯得安心。
守望月、夏左與龍歌一前一後進入酒館,這裡剩下的人已經寥寥無幾——店主、侍者,以及與死者關係看上去密切的三個冒險者。
“...抱歉。”守望月停在衆人身邊片刻,僅能在嘴裡冒出一句。守護人形不見,早已重合入她身體。
“這不是你的錯,都怪王國軍那幫殺人不眨眼的混蛋!”蹲伏在屍體旁的男人咬牙道。
“是的女士,”女店主垂下眼神,“您幫我們消滅了魔物,不然再等下去,估計王國軍也不會爲了我們去對付它,無辜的死傷者將會更多。”
守望月沉默的點了點頭。
“他們爲什麼會那樣找你...你難道是通緝犯嗎?”但另一個男人似乎沒那麼客氣,充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守望月。
守望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端正站姿,帶着歉意的鞠躬。
“你怎麼不回答我?”
那男人上前,被旁人攔下,“你幹嘛,女劍士幫了我們,罪魁禍首是王國軍!”
男人意識到自己的言行出格,稍稍收斂態度。
龍歌陪同下,夏左在後邊觀望着這一切——守望月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和她說話,總冷凝臉,也不愛回答大多數問題。
進入酒館前,夏左就表明了身份,但守望月還是一副不領情的樣子。
不需要守衛,請回吧。剛剛她還說這樣的話。
當然,好不容易找到她,得想辦法說服說服,不然如何得到桑吉爾夫魔法的線索。
酒館落葉之屋位於硃紅王都銀緋城北方,處邊境地帶,平日來來往往的人只有少部分爲國民,大部分是外來途徑者。
這些途徑者僅僅是路過,甚至不會去往銀緋城,自然也不會與銀緋城通商,僅僅藉着硃紅王國的地利前往西東鄰國,以及出海。
所以硃紅王國不會給予待見的態度,哪怕酒館店主是王國公民,寄信求助,仍然得不到及時的回覆。就算附近出沒怪物,死傷的也是境外無關者,王國方面如此認爲。
新晉宮廷法師內貝特全力發動飛行魔法,林地與河流在其身下飛速流影,他很快抵達銀緋城,那座規模不亞於北方澤別爾的人族城市。
入城前利用魔法釋放五次閃光,令遙遠的城牆守衛知曉是他歸來。
黑影於半空掠過,守衛們沒有望清他的真面目,但信號錯不了,紛紛站直行禮。
內貝特掠過城市上空,這在城民們看來是少見現象,紛紛駐足留意,最終他徑直落到國王城堡前。
“發生了緊急情況!快去通知賈德和影子,隨我一同面見陛下!”內貝特對守衛焦急呼喊道。
不久,哈欠連天的代理國王贊格威爾來到王座廳坐下,幾位大臣與主要的戰士已等待多時,爲首的便是內貝特。
王座廳以紅布、紅色磚石爲主基調,對應着國家之名。
按照常理,新晉的宮廷法師內貝特資歷不及老法師,不該站在最前端,但今日他帶來了萬分重要的消息。近日多次外出尋找前女王漢娜的私生女——守望月,也是爲了立下更多功勞,得以提升地位,宮廷法師中屬他最年輕,最具潛力。
內貝特今日成功了,贊格威爾才肯響應他的請求,臨時在該休息的日子召集大臣。
“內貝特,你說姐姐的女兒在哪兒!?”睏意滿滿的贊格威爾強忍着精神,問道。
羣臣的目光全聚集到內貝特身上,其中包括他再三囑咐守衛去傳信的賈德與影子,作爲必要戰力,他倆一定得到場。
“陛下,我在王國北境發現了她,”內貝特調整着呼吸,平穩說道,“根據我在王都偶然獲得信件中的線索,發現北境的一樁事件被解決了,而這樁事件,絕非常人能夠處理,本想派人一探究竟,也許可以招納卓越的戰士,不料,根據獲得的特徵,我驚覺那名戰士與守望月神似,於是親自領兵前往,果然找到了她。”
“欸,尋找的過程不重要,”贊格威爾在對方話音剛落時不耐煩的說,“聽衛兵的傳信,你怎麼沒能殺了她?”
羣臣都很疑惑這一點,因爲內貝特的實力絕不若,莫非前女王的女兒還有本事打敗他?
賈德嗤之以鼻,呼出的氣體有力衝撞到遮擋面部的頭盔上,發出一陣金屬容器的迴音。
賈德是一個近兩公尺高的強壯男人,揹負金屬長弓與重劍,從頭到腳嚴絲合縫拼接滿了合金重甲,連頭盔正面都是一面完好無開口的厚重金屬——憑藉金屬表面刻畫的魔法陣,賈德能夠無視野遮蔽的看清外界,並通透呼吸到空氣,那法陣只會通過安全的氣體,所以毒氣對賈德也是毫無作用。
以重劍爲主的他還擅長其他各種武器,無論遠程與近戰,具備這些特徵,賈德被認爲是能夠隻身站在萬人敵軍之間戰場上,並且活到最後的戰士。
而他身旁,是同樣被國王重用的戰士,確切的說是暗殺者、刺客,名爲影子,身穿輕便黑衣,蒙面,從僅露出的上半部分臉仍可見爲異域面孔。
抱着雙手的影子揹負一把細直刀,他很少跟人打交道,因爲不怎麼衆知的原因,他在替代理國王贊格威爾賣命,平時回報任務——帶來敵人首級,丟給贊格威爾,也不會正眼瞧國王,贊格威爾並不介意,臉上總笑嘻嘻面對出色完成任務的他。
也因影子的存在,周邊國家一直忌憚,生怕被這神秘的魔法使暗殺掉,包括敵國靛青之森。
“半獸人布魯克斯死了,”內貝特稍稍沉默,一開口迴應,便引得上下驚呼,因爲布魯克斯被認爲是力量僅次於賈德的戰士,“一個陌生的劍客殺了他。”
“...半獸人的生死我不在乎。”贊格威爾卻說,“我問的是你怎麼沒能在發現我外甥女那會兒,及時把她的頭顱割下來見我!?”
“是那個詭異的劍客,”內貝特昂首,提高了聲音,“他阻止了一切,並且不止布魯克斯,那劍客,還在眨眼的時間內,全滅了我五百人的部隊。”
大廳內接連驚呼,包括贊格威爾都瞠目結舌,只有賈德在不可見的頭盔後微微一笑,嘴角表露興致;影子則依舊沉默,表面上事不關己,內心感到遺憾,似乎爲此,國王又要給自己安排殺人的工作了,聽起來難度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