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衣明王

紫川家高度重視此事,總統領羅明海親白帶着談判組前來。

按道理說,這麼重大的事件,作爲地上和統領處成員的紫川秀沒理由布參與的,但紫川秀實在煩羅明海那張好像人人欠他兩百銀幣不肯還的撲克臉。迎接時見了羅明海一面,接風宴擺得就像追悼會。一頓飯吃下來。總統領和黑旗下統領竟然連一句話都沒交談,那壓抑的氣氛嚇得陪同的車官們都要尿褲子了。

告辭時,紫川秀才說了一句:“總統須大人,黑旗軍事務繁忙,下官就不參與談判了,如果大人有用得到黑旗軍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了。”

羅明海淡淡說:“嗯。”

反正大家彼此都看不順眼,紫川秀連表面的敷衍工夫都懶得做了。談判會議他一次都沒參加過,但對於進度他卻是瞭如指掌。因爲文河每次參加談判回來總要先到紫川秀那裡彙報進度。

在談判開始,林家簡直是獅子大張口,什麼關稅最惠、特定貨物全免、貿易補貼、貸款最先,光是那協議文本就有半人那麼厚。紫川秀立即猜出林睿打的是什麼主意了:這麼複雜的條款,羅明海光是理解也要半年,有些條款林家根本就是漫天開價,羅明海就地還鏝的話沒一年半載別想談妥。

這段時間裡,估計林家就在那拚命地壓榨流風霜、看看能不能搞到點流風家高層的內幕吧。

車好羅明海也不是很笨,雖然開頭被林睿繞迷糊了。但後來他發現這樣跟着林家的步子走根本就是在迷宮裡兜圈——由無數的政治、軍事、經濟貿易條扶組成的龐大迷宮,而守衛迷宮的是足足兩個中隊的談判律師:一個星期後,他總算弄明門了:這樣談下去一百年內也不會有結果的。

他起身離開會場,留下一句話:“我們不要了!林家把流風霜慢慢的珍藏吧!”

林家連忙央人把羅明海又請回了會場。當羅明海再回列會場上時,主動權才總算轉到了紫川家這邊。

聽到這裡,紫川秀咯咯直笑:“羅明海這個蠢貨!白白浪費兩個星期才摸到竅門,林家扣了流風霜,他們不可能一輩子扣下去,唯一的出路是交給我們紫川家,不然流風家將來報復他們頂不住的。如果我們不肯接收的話,這個燙手的蕃薯林家還得哭着喊着求我們接手呢,這都看不透,羅明海大把歲數活到狗身上了!”

文河歎服:“大人真是精明過人啊!但您爲什麼不提醒總統領大人呢?”

“總統領天賦聰明,胸中早有全盤算計,我這點小見識就不要拿出來獻醜了!”

紫川秀殲笑着說,心中想的卻是:“羅明海又不是我兒子,我也不是他爹,我幹嘛要教他聰明啊?

拖了一個多月後,估計林家在流風霜那也擠不出什麼油水了,於是談判也結束了,林睿和羅明海都同意,雙方將在近期移交流風霜,移交地點就在旦雅行省和河丘的邊境上。

從文河處得到消息,紫川秀當晚就去拜會了羅明海,說:“聽說談判已經圓滿結束了,特來向總統領大人道賀!大人您辛苦了!”

長達三個星期的漫長談判終於結束了,羅明海的心情很好,居然給紫川秀擠出個笑臉:“那是份內之事,辛苦不敢當。”

紫川秀微笑道:“林睿是個非常棘手難纏的人物,也得有總統領大人您這樣有魄力又能幹的大人物親自出馬才行啊,若是換個別的人,談判怕不是要談個一年半載的?”

羅明海居然沒有聽出他話中的諷刺味道,只當是恭維全盤接收了:“啊,哈哈,哪裡哪裡!秀川統領,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呢?”

“聽說談判結柬了,我特來聽候大人您教誨,看看有何能爲大人您效勞的。”

“秀川統領,”羅明海不鹹不淡地說:“您是總長殿下的愛將,寧殿下的親密好友,又是總監察長大人的好兄弟——本官哪有什麼資格來教誨您啊!”

這個心胸狹窄的老匹夫!紫川秀笑得極其燦爛:“總統領大人,瞧您說的,對您老人家我可是一直很尊重的啊!您德高望重,我們年輕人不懂事,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您不妨多指點指點。”

羅明海高深莫測地微笑着,擺出一副老夫胸中自有百萬城府的架勢來,讓紫川秀看得只想嘔吐。他連忙轉移了話題:“聽說談判已經結束了,林家要移交人過來了嗎?”

“嗯,就這幾天的事了。”

“具體在哪裡移交呢?”

“到時候我自然會通知秀川統領你的。”

看出羅明海在擺架勢賣關子,紫川秀劍眉一揚,作勢起身就走。

羅明海慌了手腳:畢竟這是紫川秀的地頭,保衛工作還得依靠黑旗軍,若是紫川秀樣樣不配合他也難辦。他連忙說:“移交曰期定於二月一曰上午七點,地點就在那座邊境小屋裡。希望秀川統領做好安全保衛方面工作。流風霜有很多忠心的部下,我們要提防他們來劫獄救人。”

“請大人放心,黑旗軍會調一個整編騎兵大隊到邊境上接應,保證會做到萬無一失,但下官擔心的是移交之前,從河丘城到邊境這段路的安全問題。”

“我們只負責接收,在林家境內由林家保衛廳負責安全,由保衛廳廳長、三長老之一的林定親自帶隊。聽說他們那邊也出動了大批兵力來押送,還有林氏皇族的三名秘營高手負責貼身防衛,應該不會有問題。他們保證在二月一曰早晨七點鐘把流風霜帶到約定地點。”

紫川秀聽得仔細,暗暗把一些關鍵的詞語豐記在心裡:“林定……秘營高手三人……一個師的兵力……七點之前到指定地點……”

他眉頭輕輕一皺,又問:“接收到流風霜以後,要將她押送燕京,需要黑旗軍出動多少兵馬呢?”

“不必麻煩了。流風霜到手後,我們將她就地處決,不必押送燕京。”

“就地處決!”

猶如一個霹靂突然在耳邊炸響,紫川秀猛然被打懵了!他愣了很久,慢慢地說:“總統領大人,您不打算招攬她了嗎?這樣的人物,若能爲我紫川家所用,那對家族的大業將很有好處的。”

羅明海淡淡說:“流風霜是流風家的頭號戰犯,殺害我紫川家軍人無數,更是出名的死忠於流風家。總長說了,這樣的人物是不可能真心歸順我們的,不必多此一舉了。如果說能征善戰的武將,我們紫川家已經有了斯特林和秀川閣下您了,更沒必要從流風家進口。”

紫川秀心下一沉,最後一絲希望都斷絕了,他喃喃說:“那麼,她是註定難逃一死了?”

“可不是嗎?”說到這裡,就連冷漠的羅明海也罕見地動了些感情:“自古美人如名將,不使人間見白頭啊——流風霜,確實可惜了!”

紫川秀緩緩點頭,起身告辭。

他恍恍惚惚地出去,警衛們想攙扶他上馬車,他擺擺手:“你們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警衛露出了爲難的表情:“大人,馬家餘匪未靖,您一個人在街上很不安全的。”

紫川秀自顧自走開了,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後的街道上蹣跚,忠於職守的警衛們遠遠地跟在後面保衛着他。

寒冬臘月的街道,雪花飛揚。街上路人稀少,行色匆匆,眼前的每一個人影彷佛都隱藏着那個纖影,只要閉上眼睛,面前就會出現一雙會說話的眸子溫柔地看着他,那些往事點點滴滴地浮上心頭。

在那個溫馨的冬季雪夜,黑林小屋中,他們相逢,用彼此的體溫溫暖彼此,生死相依;在河丘的那個晚上,雪花紛揚,浪跡天涯的男女緊緊擁抱,心心相依。

天上紛紛揚揚又下起了雪,紫川秀忽然發現,每次和林雨相處都是在雪天,一見到雪,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想起了那雙彷佛會說話的調皮眼睛,那堅強而孤獨的纖細身影。

雪花依然晶瑩,但伊人卻將香銷玉隕。

在失去紫川寧以後遇到林雨,這個美麗的女孩以她獨有的魅力征服了他,在他最失落的時候遇到她,林雨就像一束明朗的陽光照亮他,他重新感受到了生活的快樂,愛情的溫馨,他以爲自己終於遇到了一生的真愛,從此有了寄託,卻不料被天意再次戲弄。路邊的小酒館傳出了優美的歌聲,曲調似曾相識。紫川秀忽然記起來了,那正是河丘的那晚,自己和林雨在一起聽過的那首歌。

他停住腳步,細細品味着歌手滄桑而憂鬱的聲音:“我曾經深愛過一個姑娘,她溫柔地依偎在我肩上,那晚屋裡灑滿了月光,我的心兒輕輕爲她綻放。我以爲她會一直在我身旁,我以爲愛像永遠那麼長,在一個月光淡淡的晚上,她去了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注:摘自水木年華的《清舞飛揚》)

想起那曾經的歡愉和往事,想起那如星光般亮麗的明眸,聽着聽着,他臉上溼漉漉的,用手一擦,全是淚水。淚水不等落下,已經在臉頰上凝結成了冰霜,晶瑩剔透。

“林雨,林雨!”他低聲喃喃說:“我定要救你脫困!”

七八四年二月一曰,凌晨三點,冬季的濃霧籠罩在婆娑的闊葉林上空,如奶油般的霧氣在枝頭上縈繞盤旋。

近郊的公路上,騎兵們排成密集的方陣徐步前進,護住了中間的十幾輛馬車,密密麻麻的刺槍猶如一片樹林平地而起,全副披掛的持槍哨兵和遊騎在外圍來回巡查,火把將整條大道照得一片通明,鋒利的刺槍尖在黑夜中反射着月光,士兵們冷峻的臉透出陰森的殺氣,長長一隊人馬過來,只聽得噗噗的低沉馬蹄聲和盔甲的清脆鏗鏘響聲。

前方響起了急速的馬蹄,一員騎兵在黑暗中浮現,正是先前派出的前哨。他直接奔到隊列前一員全身披甲的騎將面前報告:“長老大人,距離邊境還有三十里,前路一切正常!”

“知道了。”那員騎將掀開了頭盔的面罩,露出一張輪廓分明的國字臉,薄薄的嘴脣緊抿,眼睛微眯着。

他是林定,林家長老兼任保衛廳廳長,這個職務相當於林氏家族軍隊的總參謀長。

衆所周知,他與林睿都是林氏家族下任族長的有力競選者,他們二人關係歷來微妙。林家族長林凡指定林定和林睿二人共同負責此次的流風霜事件。

派了兩位長老級重臣來主持這麼一件並非十分複雜的任務,河丘高層都在暗中猜測,林凡的用意很有可能是藉機來考查二人的才幹,挑選合適的接班人。

先期與紫川家的談判由林睿負責,談判進行得很成功,眼看對手已經先得分了,林定暗地裡心急如焚。

他煞費苦心地佈置了最嚴密的安全措施卻沒人來劫獄,眼看林睿的成績衆人皆知而自己的辛勞卻無人關注,他憤怒得簡直想朝全世界發公告:“流風霜在這裡啊!想劫獄的趕緊啦!”

林定從遐想中回過神來,露出個苦笑:劫獄?這麼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有誰不識相敢來惹事?要是一路平安到地頭,沒點成績出來,自己可要輸給林睿了。

他下令道:“時間還早,不用趕得太急,速度可以放慢點。”命令瞬間傳遍了整個隊伍。

在隊伍居中的一輛馬車裡,仰望窗格里的圓月和浮雲,流風霜忽然有所感想,輕聲吟誦:“生命,不過是死亡候見室的短暫停留,曇花,落葉,恍如過眼煙雲。”

對面坐着的兩位秘營高手交換個眼神:流風霜話中已流露死意了。那個中年高手乾咳一聲:“公主殿下不必想得太壞。您身份高貴,又是當代名將,紫川家怎麼捨得害您呢,識時務者爲俊傑,連森閣下都降了紫川家,您又何必固執呢?”

流風霜淡淡一笑,流風森是流風森,自己是自己。無論紫川參星如何愛才,他也不可能讓一個不肯臣服的高度危險人物存在吧?

她點頭:“有勞關心了。”

中年高手欠身回禮:“公主殿下,我們都是本命行事,得罪之處,請多包涵。”

“我明白。”流風霜望向旁邊那個一直沒出聲的年輕高手,微笑說:“這麼多天來,承蒙關照,給你添麻煩了。”

年輕小夥子頓時紅了臉,流風霜的目光透澈柔和,彷佛看穿了他的心靈,他脫口而出:“公主殿下,您還有什麼心願未了嗎?在下願意效勞。”

那個中年高手皺起眉頭,斥責的話都到嘴邊了,卻忍住沒說。

流風霜風華絕代,不要說這個未經世事的年青人,就連久經風霜的自己也難免動心。年少誰不曾輕狂?當世英傑命在頃刻,如果力所能及的話,爲她完成最後一樁心願,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嘆口氣:“公主殿下,若您有什麼心願,如果我們力所能及,一定爲您辦到。請放心,我們不會向上報告的。”

流風霜很認真地點頭:“二位好意,小女子銘記在心。”

她秀眉微蹙:“要不要託這個小夥子去向他道聲告別呢?給他留下什麼話呢,但他是紫川家的軍人,這樣會不會連累他呢,我心君知,君心我知,有那片刻心意相通便已足夠,何必還兒女作態搞什麼訣別遺言,徒增傷感呢?讓他保留着對林雨的美好回憶,愉快地活下去,這不更好嗎?”

最後,她還是決定放棄了:“謝謝,我縱橫十年不敗,活過愛過,一生已無憾。”

兩位押送高手目中都流露出同情,大家都知道,流風霜落入紫川家手中,前途凶多吉少。如此美麗的女孩子,彷佛春天的花蕾,尚未盛開便要凋零,實在太可惜了!

車廂內氣氛低沉,反倒是流風霜安慰他們:“不必爲我難過,我一生所造殺孽過多,因爲我,不知多少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親,弄兵者終將死於兵,我應有此報。”

年輕人眼睛紅了,掉過頭去不忍看那張美麗而蒼白的臉。

在有節奏的輕微晃動中,馬車幹穩地前進,馬蹄踩在黃土路上的密集蹄聲不絕於耳,流風霜在靜靜地出神。

突然,車子一震,猛然停住了,三人都猛然坐直了身子,外面腳步紛雜,聲音中透出驚惶。

車廂中三人面面相覷,腦子想着同一個念頭:“莫非有人劫獄?”

“怎麼回事?”林定厲聲喝道。

前哨軍官驚惶地跑過來:“長老,前面有人擋住了道!”

“有人擋道?”林定喜出望外,脫口而出:“太好了!敵人有多少?”

“太好了?”那軍官一愣:“長老,他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人?”林定也愣住了,罵道:“流風家淨出瘋子!”孤身一個人居然也敢跑來劫獄,這樣瘋狂的事也只有流風霜部下的狂人才幹得出來。

林定揮揮手:“算了,你們把他趕走算了。”

他轉身欲行,那軍官在背後叫道:“長老,那個人非同一般啊!他……”

“思,非同一般?”林定轉過身來,嘲弄地望着部下:“他是長了三隻眼睛還是四條腿?”

“這個……這個……”那軍官支支吾吾地不知在說什麼。

林定看出有點不對了,厲聲說:“難道有什麼困難嗎?你們前哨隊連驅趕一個人都感到困難嗎?”

“但是……這個……”那軍官支吾半天,終於說了實話:“我們趕不走啊!”

他哭喪着臉說:“那個人厲害得很,前哨隊全被放倒了!”

一個軍官帶十五名士兵爲一個前哨,現在居然被一個人打倒了?林定一驚:“你們十幾個打不過一個人?”

“下官無能,實在慚愧,只求大人派一箇中隊增援,這次一定把他趕走!”

“先不要急。”林定沉聲問:“那人,他有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和來意?”

“他沒說自己身份,不過要求我們現場負責的最高指揮官過去見他。”

“要我去見他?”林定眼中掠過一絲疑惑:“他用什麼兵器打倒你們的?不要遮掩,說實話!”

軍官羞愧地說:“大人,他挎着把劍,但劍沒出鞘,完全是赤手空拳把我們打倒的。”

“赤手空拳打倒了一個前哨小隊?”林定瞳孔猛然縮小了:“你可瞧見他的模樣?”

“他身材高瘦,披着黑色斗篷,頭戴斗笠遮住面目,腰挎黑色長劍——”

“而且斗篷和劍鞘上還有金瑾花的標誌,可是?”

那軍官驚訝地擡起了頭:“長老,你怎麼知道的?”

林定面色凝重,低聲問:“他是如何出手的,你看清楚了嗎?”

那軍官羞愧得想死:“對不起,大人,他出手太快,晚上又黑,我們都沒看清。”

林定心臟忐忑地一跳:身材高瘦,武藝高強,使劍,不讓人見識真面目,金瑾花標誌的衣物和武器,一個孤獨的輪廓已經凸現出來了?傳說中的最強高手出現腦中。

是不是他?他已與林家失去聯繫五十多年了,如今突然出現,爲什麼呢?

林定擰着眉頭苦苦思索一陣,最後下令:“所有人在原地等侯,我就回來。”

在衆人的注目下,他翻身上馬,揚鞭朝前路趕去。

趕了約二十分鐘路,前方出現幾根燃燒的火把,是先前被趕跑的前哨丟下的。

林定放慢馬速,警惕地環視左右。藉着火把的光亮,他發現了那個神秘黑衣人。

他根本沒有隱藏自己,就坐在路碑上,腰桿挺直得猶如一根長槍,雙手安靜地擺在膝上。正如軍官描述的那樣,他黑斗篷、黑斗笠,斗篷上面清晰的金瑾花標誌在若隱若現的火光中閃亮着,濃稠的霧氣縈繞在他的身周,削瘦的身形透出落寞的味道。

看着他,林定手心滲出汗水。眼前的人雖一動不動,但身影似近卻遠,自己無法掌握他的方位,這實在是種很玄妙的感覺,空間彷佛在他身周扭曲了。

這條大道在密林旁邊,晚上最多蟲嗚鳥啼,但現在,林子沉寂得死去了一般,空氣濃稠如水,沉寂,壓抑,無形的壓力逼迫得林定呼吸不暢,心臟怦怦直跳。

“喝!”林定一聲暴喝,猶如萬籟靜寂中突然響起了霹靂,無數的驚鳥從林中飛起,藉着這一喝之威,他翻身下馬,喝道:“你是何人,敢阻我大軍去路?”

神秘人動也不動,連那垂下的斗篷皺褶都沒有一絲波動。

林定揮手拔刀,噌的一聲脆響,軍刀在黑暗中劃出道凌厲的白光,一閃而逝。

他單手乎舉軍刀,刀鋒遙指對方,身形不動如山,氣勢如嶽沉淵:“請閣下報上姓名!”

這一手是林家的嫡傳武藝拔刀式,林定使得極漂亮,卻不料那神秘人根本沒反應,他仰頭凝視着星空,深情得如凝視着自己長久末見的戀人,對近在咫尺隨時可能斬下的利刀根本是視而不見!

這人若不是瘋子,便是個絕頂的高手!

林定越想越是心虛,趕緊報上了自家姓名:“在下林定,林氏血脈嫡傳子弟!閣下再不讓路,我就不客氣了!”他特意強調自己是林家的血脈嫡傳,如果對方真是“他”的話,看在林家份上,想來不會下重手殺了自己吧?

他潛運內力,鼓足氣勢,大喝一聲:“見招!”作勢欲街,對方突然轉頭迅捷地看了他一眼,林定頓時如墜冰窟,鬥志全消:在那短暫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沖天劍氣,再清晰不過的殺意!

如果自己衝過去,他真的會殺了自己的!

想到傳說中“他”的喜怒無常,林定汗溼重衣,他低聲問:“閣下到底何人?敬請示下。”

寒夜的風吹過,一絲細微得幾乎不可聽聞的長長嘆息聲從風中傳來。

“林家子弟啊,你應該知道我是誰的!”

也不見那人如何動作,忽然已到林定面前,長劍輕飄飄向前揮出,林定立即向後一跳,拔刀格擋。叮的一聲響,刀劍相交火花飛濺,他喉頭一涼,對方長劍竟頂住了自己喉嚨!

他的劍路自己明明看得清楚了,而且也擋住了他的劍,他劍式一變,卻像是空氣中突然生出第二把劍,突然抵住了自己喉嚨——太詭異了,這是什麼劍法?

火光電閃間,林定驚叫出聲:“幻影劍!傳說中的幻影劍!”

“波紋功”,天下第一奇功絕技,光明皇朝的鎮國神功,七百多年來,這項輝煌的武藝總是與那個曇花一現的強盛帝國緊緊地聯繫在一起,充滿了神秘的皇權色彩。

只有林氏的子弟才知道,其實真正的“波紋功”並非只有氣功,它是一個博大精深的武功體系,包括了十七種絕技:內功、劍法、空手搏擊、刀法、槍法、暗器、輕功等方面的絕技,而這些武藝之間又有着種種相輔相剋的聯繫。

十七種絕技之中,最出名的自然是專門針對魔族的“波紋氣功”外人不明所以,以爲這就是“波紋功”的全部了,其實只是部份,威力最大的是“狂刀”,但若論起精巧奧妙,卻是以“幻影劍”爲最。

史書上有專門的描述:“幻影劍出,鬼神莫測!”隨着光明皇朝的崩潰,波紋功的失傳,幻影劍法自然也跟着失傳了。

林定還發覺,對方劍上所蘊內力與林家內功姓質幾乎相同,只有輕微差異即對方更爲純厚,料想對方定是修練最正宗的波紋氣功,比起自己那殘缺不全的修練法自然高明百倍。

幻影劍,波紋功,當世能掌握這兩項絕技的,除他之外能有誰?

“噌!”劍已回鞘,那神秘人飄然又回到了原地。

再無懷疑的餘地了,林定單膝跪倒:“不知明王前輩親臨,晚輩魯莽得罪!不知前輩有何吩咐?”

一個低沉的聲音遙遙傳來:“把流風霜交給我。”

“啊!”想不到他會提這個要求,林定額上出現了汗水:“明王殿下,您讓晚輩很爲難了。雖然流風霜目前確實由晚輩看管,但是家族長已經答應將她交給紫川家,若是在紫川家那邊交不出人來,得罪了紫川家,我們就大禍臨頭了!”

“蠢貨!”那聲音虛無飄渺,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卻偏偏那麼清晰:“你們把流風霜交給紫川家,那纔是大禍臨頭了!”

“晚輩不明,殿下何意呢?”

“天下三分,林家得以鼎足而立;若流風氏衰弱,天下一統歸於紫川,林家將以何立足?林凡小子見識淺薄,險些毀林家三百年基業!”

“是,是,殿下見識遠大非我等能及,但您要立即提走流風霜這似乎倉促了點,能否給時間讓族長和長老會商議一下?”

“哼!這哼聲中已帶了怒氣,他低沉地說:”我今曰必須帶走人。若林定你不肯交,我就自己拿!“

“這……”林定汗下如雨。

眼前的人是林家的前輩和恩人,更是林家安全的支柱,他的要求是不能拒絕的,若是自己再抗拒的話——林定眼前出現一幕可怕的情形:黑衣明王猶如死神般從天而降,劍光所至,騎兵們像冬天的枯草般成片成片倒伏,血流成河,潰不成軍,慘叫、嘶嗚、塵上飛揚……

他打個寒戰:明王態度很堅決,自己是無法抗拒的。既然如此,爲何不乾脆做個人情算了?有這把絕世神劍的保護,即使紫川參星在燕京把腳跺得天響林家也不怕——說不定還能把壞事變好事呢,如果能取得明王的支持,自己接任家族長也不是難事。

一瞬間,林定已把前後想清楚了,他馬上說:“前輩深謀遠慮,非吾輩能及,一切便按前輩吩咐就是。請稍等片刻,晚輩這就去提人過來。”

他鞠了個躬,翻身上馬朝迴路奔去。

回到原地,馬車和護衛隊伍依舊在原地等候。林定也沒時間跟軍官們解釋了,他徑直走到那輛馬車前打開車廂門,彬彬有禮地對流風霜說:“公主殿下,請跟我走。”

那兩個押送的秘營高手呆住了,年長者忍不住說:“長老大人,我們原先接到命令,不到交接地點流風霜不得出這輛馬車。”

林定橫了他一眼:“原命令撤銷,現在由我重新下達命令!你可是不服?”

那秘營高手連忙低頭:“下官不敢,一切按照長老您吩咐就是。”

;

第六節第二十二集 生死輝煌 第一章 流星長嘆第六章 名垂青史第二十五集 第六章第五節第二十一卷 帝都城頭 第五章第五節 機密第四節第三節 新來的副處長第五章 赤旗十字第二十卷 神兵天降 第七章 旦雅之危第五章 訣別紫川第八節 卑鄙無恥的傢伙第二十八集 第七章 生存之道第二節 帕伊會戰第五節第一節第三節第三節第二節 歷史的真相第一章 走馬上任第二十四集 第四章 道捷亞昆第三十一卷 第七章 大戰序幕第三十一卷 第八章 雷霆萬鈞第三節第二十八集 第三章 神秘七司第七節第一節第二十四集 第一章 東征戰爭第三十卷 第三章 西南之戰第四章 統領交接第四節第三節 新來的副處長第八節 叢林第四節第二十四集 第七章 野蠻人獸第一節 喋血第八節 恩愛第三十一卷 第五章 防微杜漸第六節 惡魔帝林第五章 孤男寡女第一節第二十四集 第一章 東征戰爭第八節第二十四集 第六章 神秘襲擊第七節第二十八集 第二章 唯有兵諫第七節第七節第二章 相依相守第六章 敗類興風第二十卷 神兵天降 第八章 國之奇蕾(上)第七節 臨別第六節第三章 蒙族協議第二節 攤牌第四節第二十一卷 帝都城頭 第七章第三十卷 第四章 停戰協議第二十四集 第三章 傀儡皇帝第六節第三十集 第六章 久旱甘霖第五章 魔族狂潮第二十七卷 第八章第六章 名垂青史第一節 安定第六章 黑衣明王第六節第二十二集 生死輝煌 第三章 揚威兩軍第六節第三十一卷 第六章 亂世人心第二十卷 神兵天降 第七章 旦雅之危第三節 我到、我見、我退第二節 流血前幕第二十一卷 帝都城頭 第六章第二十五集 第一章 盟軍第四節 豪門宴席第三十二卷 第二章 單打獨鬥第六節第二十卷 神兵天降 第七章 旦雅之危第七節 決鬥第二十二集 生死輝煌 第二章 騙天綁匪第八節第二十六集 第四章 野蠻人第五章 孤男寡女第八節 叢林第二十六集 第四章 野蠻人第六節 聯合會議第三十一卷 第一章 限時公告第三十二卷 第四章 君臣相疑第七節 瓦倫大捷第八節 秀字營是如何成立的第七節 元老會議第二節第二十八集 第六章 緩兵之計第六章 敗類興風第二十七卷 第九章第二十三集帝國的黃昏 第六章 戰後餘情第三十卷 第三章 西南之戰第二章 新紮統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