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沒開車,就用手機照着步行往前邊走去,走了大約兩三分鐘,來到一戶人家門口,徐顯慧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說道:“應該就是這家了。”說着就走上前去敲了敲門。
一幢兩層樓的紅磚房,三級水泥臺階,兩扇紅油漆大鐵門,靠路邊的一扇窗戶裡亮着燈光。外牆就是裸露的紅磚,沒有任何裝飾。看樣子是才建起來不久,周圍地上還能看到些沙灰印跡之類的建築痕跡。
常信站在臺階下,徐顯慧站在門口敲了幾下門,就聽到裡頭一個男人的聲音答應了一聲,然後是腳步聲,緊接着“哐當”一聲,一扇門就被打開了,一個五十出頭的瘦小男子披着衣服出現在門裡,也沒吭聲,只是瞪着徐顯慧,看起來有幾分不高興、不歡迎的樣子。
徐顯慧硬着頭皮笑道:“師傅您好,請問這兒是宋金龍的哥哥宋金虎家嗎?”
男子用方言答應了一句什麼,常信雖然聽不懂,但是從他的神情判斷,是一個肯定的答覆。徐顯慧也轉而用方言跟他說起了什麼,剛說了沒兩句,男子忽然低吼了一聲什麼,擡手就推了徐顯慧一把,徐顯慧一個踉蹌就從臺階上摔了下來,幸虧常信反應快,急忙一把將她抱住,扶着她站穩。
男子站在門口繼續說着什麼,常信雖然聽不懂,但是也看得出來他很憤怒,應該是在罵罵咧咧。緊接着就從裡頭又出來了一個五十上下的婦女和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兩人和男子說了幾句什麼,婦女就拽着男子回去了,只剩下那個年輕的站在門口,他用普通話說道:“你就是徐記者啊?你害我二叔家害的還不夠嗎?你還想要幹什麼?”
徐顯慧兀自有些驚魂未定,愣愣的說道:“我……我怎麼害他們家了,我就是想要調查一下‘遊家溝’拖欠他家貨款的事情啊,我是想幫他們。”
男子撇了撇嘴,說道:“徐
大記者,我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是我們真的受不起,就求你不要幫我們了,行嗎?”他說完就想要關上門,徐顯慧急忙搶上去一步,雙手推着門,還伸了一隻腳卡在門縫裡,常信擔心她受傷,也趕緊上去幫她推着門。
男子倒也敢沒用力,又拉開了門,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唉,你們到底想要怎麼樣啊?”
“我就想打聽一下,宋金龍家現在搬去哪兒了,我想要就‘遊家溝’欠他貨款的事情采訪他一下。”徐顯慧說道。
男子微微皺着眉頭看着徐顯慧,沉默了片刻,說道:“你知道他家現在的情況嗎?”
“不知道。”徐顯慧搖了搖頭,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我剛剛去了他家,那個人告訴我說他家的房子已經賣掉了,估計境況不太好。”
徐顯慧正說這,裡頭又出來的剛纔那個中年男人的怒吼聲,男子回頭看了一眼,說道:“外頭說吧。”說着就走出門來,常信和徐顯慧也急忙退下臺階來。
三人走出三四米遠,男子就停下腳步:“咱們就在這兒說吧。”
常信和徐顯慧也在他身旁站住,徐顯慧就說道:“他家到底怎麼了?”
男子摸出根菸來自己點上,抽了一口,這才說道:“你說的宋金龍是我二叔,我堂弟宋天浩你也認識吧?”
徐顯慧點點頭:“認識。”
男子又說道:“8月底你來過他家一次,當時我二叔什麼都沒和你說,但是我堂弟跟你說了很多,把‘遊家溝’拖欠他家貨款的事情都跟你說了,本來希望你報道,但是你沒報是吧?”
“是,我沒報。”徐顯慧說道:“當時……當時是因爲這事情我只聽他一個人說,而且又空口無憑,我也拿不準是真是假,所以就沒報道。”
“後來他到武漢上學的時候又去找你,你說要有證
據才能報是吧?”
“是。”
“再後來,大概是九月二十幾號的時候,他就從家裡偷了一張‘遊家溝’打的白條,又跟另外幾家被拖了貨款的養殖戶借了幾張,一共十張白條拿去給你看,當作證據,是吧?”
徐顯慧又點了點頭:“是,有這回事。有一天晚上我和他在一個小吃店碰上,他就拿那些白條來給我看,當時我還拍了照片,然後就挨家挨戶的去核實情況,可是……”說到這兒,她扭頭狠狠地剜了常信一眼,繼續說道:“可是那些人家當時都跟我說他們不知道這回事,他們承認以前確實有過那個白條,但是‘遊家溝’早已經給他們兌付過,白條也已經收回去了,不知道怎麼又到了宋天浩手裡,可能是他僞造或者偷的。”
“他們放屁!兌付了他們還要個屁的債啊!”男子一聲怒吼。
“要債?要什麼債啊?”
男子重重的抽了一口煙,過了片刻,才又逐漸平靜下來,說道:“我堂弟當時把那十張白條帶到武漢去,就放在他宿舍裡,給你看了之後,第二天就被人偷了,報了警,可是到現在也沒找着。過了兩天,其他幾家就找上門來要他們的白條,那些白條等於是‘遊家溝’開給他們的欠條,道理上是可以憑條領錢的,條子弄丟了,錢領不到,自然要讓我二叔家賠了。十張白條的總金額300多萬,除去我二叔他們自己家的一張,另外九張金額也有280萬。他家自己的600萬貨款都沒拿到,本來就欠了很多債,上哪去拿錢出來還啊?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宋天浩的白條丟了!常信心裡咯噔一下,當天晚上在那個小吃店,宋天浩把白條給自己和徐顯慧看了之後,自己回到酒店就給遊志強打了個電話,讓他安排準備一下。第二天那些白條就被人偷走了,這未免也太巧了些,不會又是遊志強搞的鬼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