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天氣已經有些炎熱,當從東方升起的嬌陽散發出火熱的光芒時,醉臥在涼亭中的上官庭之扶着漲痛的額頭,睜開迷茫的雙眼看了看面前狼藉的桌面,然後又回想了一下昨天喝酒的情景,當下也是再次長嘆了口氣。
不過緊接着上官庭之的臉色一變,擡頭看了看已經升起老高的太陽,大叫一聲“糟糕”,跳起來衝進房裡,以最快的速度洗漱了一下,然後套上衣衫就開始向門外狂奔。
大門外已經有僕人爲他準備好了馬匹,上官庭之飛身上馬,然後匆匆忙忙的向自己工作的大唐日報趕去,在經過一個路口時,看到有個包子攤,上官庭之喝了一晚上的酒,現地肚子裡又空又難受,所以就讓攤主給自己包了幾個包子,放在隨身的包裡,準備當做早餐。
上官庭之本來是國子監的學生,但是在去年時,他從國子監休學,然後應聘到了大唐日報中,成爲一名最初級的報社先生,這樣不但可以更好的接觸社會的各個方面,增長自己的見識,同時也可以磨練自己的文筆與學問,等到科舉開始時,他們也可以照樣參加科舉。
其實不少像上官庭之這樣的讀書人,都會在科舉的間隔期選擇進入報社工作,因爲報社工作不但可以增長閱歷,同樣也能接觸更多的人,爲自己打下一些關係網。而且若是能報道出一則轟動的新聞,更能引來很多人的關注,這對他們日後的科舉之路來說,可以掃平許多的障礙。
上官庭之騎着馬緊趕慢趕,最後還是遲了一步,當他趕到大唐日報的報館時。他那位古板的上司已經滿臉怒火的站在簽到處,另外還有幾個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同事低着頭站在那裡,看樣子也是遲到被抓。
看到這種情況,上官庭之只得硬着頭皮,頂着上司那滿是殺氣的目光,十分老實的和那些同病相憐的同事站到一起,然後低着頭一聲不吭,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狂風暴雨。
不過讓上官庭之沒想到的是,他並不是最後一個遲到的。在他之後,然後又有兩個同事陸續到來,這時他那位古板的上司臉色已經黑的都快擰出水來了。
說起來大唐日報做爲官方的第一喉舌,自然有不少讀書人都想進來工作,不過相應的。大唐日報的錄取同樣十分嚴格,比如以上官庭之爲例,當初有兩百多人前來和他一起應聘,最後卻只被錄取十五個,而且在這十五人中,經過殘酷而漫長的實習期後,最後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個人轉爲正式的報社先生。由此可見大唐日報招收人員的嚴格。
如此嚴格的招聘制度,對於管理方面自然也是抓的很緊,比如上官庭之所在的部門,是專門負責對對朝廷政令解讀的報道。可以說是一個十分重要且嚴肅的部門。同樣,上官庭之的上司也以古板嚴肅著稱,對下屬的管理十分嚴格,平時別說是遲到了。就連文章中出現一個錯別字,就會遭到他的一陣訓斥。
本來上官庭之以爲今天只有自己一個人遲到。畢竟以前懾於上司的嚴厲,很少有人會遲到,但是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有這麼多人遲到,這讓他驚訝的同時,心中也有些慶幸,畢竟有這麼多人陪着自己遲到,想必懲罰也不會太重。
“說吧,把你們遲到的原因講出來,若是不能讓我滿意的話,到時有你們好看!”嚴厲的上司掃視了一下自己這羣年輕的部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問道。其實他在心中也在奇怪,自己一向強調不準遲到,而且部下們也都很聽話,但是今天竟然一下子遲到這麼多人,這讓他感到十分的奇怪。
“許主編,其實我很早就出門了,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一出門就被堵到路上,我繞了好幾條小路,好不容易趕到報社,但最後還是遲到了!”排在第一個的人立刻一臉委屈的開口道,他們的上司姓許,又擔任着部門主編,一般大家都以許主編相稱。
“許主編,我也是被堵到路上了,您也知道我家住的遠,現在長安的人口越來越多,每天早上出門工作的人也同樣越來越多,道路擁堵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了,咱們是不是發個文章呼籲一下,讓朝廷重視一下長安的交通狀況?”排在第二位的遲到者也開口道。這傢伙十分機靈,不但把自己遲到的原因歸到交通擁堵上,而且還能扯到工作上,這讓其它人都對其露出敬佩之色。
性格古板的許主編還就吃這一段,聞言臉色也是稍霽,想了想開口道:“這個建議不錯,長安這幾年的交通狀況的確是太嚴重了,咱們大唐日報身爲朝廷的喉舌,同樣也有義務爲朝廷提出建議,這件事我會向社長報告一下,看他是什麼意思?”
許主編接下來又看向其它人,這些人也都紛紛爲自己辯解,他們幾乎全都是這次道路擁堵的受害者,而且據其中一個人說,他在來的時候,發現連朱雀大街有一段都被堵上來,幾百輛的大馬車將寬闊的朱雀大街堵的嚴嚴實實,他同樣是繞了好長的路纔到報社。
其它人說完自己遲到的原因後,許主編最後將目光落到了上官庭之身上,只是這時他的臉色卻是十分不好,語氣也變得更加嚴厲的道:“庭之,其它人遲到是因爲道路被堵,你家離報社這麼近,總不會也是因爲道路被堵吧?”
上官庭之卻是心中苦笑,許主編是他父親的好友,而且兩家住的很近,來報社也是走的同一條路,所以許主編自然知道他來的路上是否擁堵,這讓上官庭之連撒謊都沒辦法,最後只能老老實實的承認道:“啓稟主編,我是因爲今天早上睡過頭了,所以才遲到,請主編責罰!”
“哼!年紀輕輕就知道睡懶覺,日後還有什麼出息,回去給我寫一份認錯書,另外罰你在十天內不許外出採訪,呆在報社校對其它人寫的文章,你可服氣?”許主編並沒有因爲和上官庭之的父親是好友就放過他,反而他對上官庭之的處罰更加嚴厲。
比如十天不許上官庭之外出採訪這一條,雖然外出採訪很苦,但是他們部門爲了解讀朝廷的一些政令,所以經常需要派人去採訪一些朝中大臣,這對於報社的讀書人來說,正是一個結識朝中官員的好機會,這將十分有利於日後的科舉,所以一般人都是爭搶着外出採訪。
另外還有校對他人的文章,這更是個苦差事,校對做的好也沒你的功勞,若是出錯的話,校對的人卻要擔上主要責任,簡直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角色。
聽到對自己的處罰,上官庭之只能無奈的表示同意,畢竟無論於公還是於私,他都不敢違抗許主編的話。不過他也在心中腹誹,認爲許主編有些公報私仇,對方的確是他父親上官儀的好友不假,另外許主編還有個女兒,本想許給上官庭之爲妻,但是上官庭之當時已經認識了兕子,心中實在容不下其它的女子,所以就拒絕了這門親事,從那時起,上官庭之就感覺這位許伯父對自己嚴厲了許多。
接受到處罰之後,他們這些遲到的人又被許主編訓斥了幾句,然後這纔回到自己的位子。本來上官庭之今天還有一個採訪任務,但是現在也只能交給別人。而且還沒等他坐下,周圍的其它同事就紛紛落井石,笑嘻嘻的將自己之前寫好的稿子交給他,並且叮囑他儘快校對完,他們都還等着交稿。
看着自己面前厚達半尺的一疊稿子,上官庭之是欲哭無淚,這才僅僅一天,就有這麼多的稿子,他要校對到什麼時候才能校對完啊?
雖然心中抱怨,但是上官庭之還是十分努力的開始工作,他先是給自己沏了杯濃茶,喝了幾口提了一下精神,先是把認錯書給寫完,做爲一個靠筆桿子吃飯的人,寫這種東西自然沒什麼壓力。
接下來上官庭之就開始校對同事們的文章,這是一種十分費心勞神的工作,不但要糾正文章裡的錯字,有些語句不通,或用典錯誤的地方,也需要校對人一一改正。上官庭之纔剛校對了幾篇文章,就已經感覺腦子有些發漲。
只見上官庭之揉了揉太陽穴,剛好這時也感覺有些餓了,他擡頭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人注意自己,於是就偷偷的從包裡把路上買的包子拿出來,一邊吃一邊看稿子。
就在上官庭之正在解決自己的肚子問題時,忽然報社外面一陣喧譁,有人進來向許主編說了些什麼,然後一向沉穩的許主編竟然不顧身份的小跑出去,另外還有其它部門的一些主編緊隨其後,這引得整個報社的人都十分驚訝,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不過緊接着有消息靈通的人到外面打探,結果很快就跑了回來,在報社裡興奮高聲嚷道:“晉陽公主駕到,大家快點準備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