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番外 番外3——南非齊
從小,我便跟着財迷且懶惰的師父生活,我父親早死,一直跟着身爲陽煙郡主的母親生活,但她卻對我不甚關心。
師父是個活寶,絕對不放過任何訛錢的機會,說實話,他並不會多少武功,我的功夫,都是無師自出。
十三年前的一個雨夜,我睡的正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入了我的耳朵,我翻了個身,沒有去理會。
睡在另一張牀上的師父也沒有起牀去開門的意思。
“啪啪啪!”門外的人似乎十分頑強,爲了睡個好覺,師父去開門了。我躲在一棵樹下,看着門口。
“幹嗎呢?”師父滿臉怒氣。
“我想拜師!”那少年大聲地喊着。
“什麼?”師父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畢竟,他堂堂一個金門派掌門,活了五十多年,只有我和芸香兩個徒弟。
“我說,我想拜師!”
這是個有趣的人呢……
我搖了搖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嶄新的一天開始了,那個少年迫不及待地衝下山找了個房子。
師父有些不滿,拜師第二天,不好好呆在他跟前學武,反而跑得飛快。
安頓好了他那一大家子人,他搖着紙扇回來了。
師父賭氣,想關他禁閉。
他倒是好聲好氣地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了師父手中。
師父見了銀子,立即眉開眼笑。
他說他叫段雲袖,以前是個郎中。
我知道段雲袖並不是他的真名,因爲很容易就能看得出,他戴了人皮面具。
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恐怕是天生惡相吧……
他經常和師父鬧彆扭,也不喜歡別人提起他的從前。
母親病危,家奴給我送來了一封急信,我匆忙下山了。
也就在那個時候,我看到了皇榜。
甲戌年三月十一,不正是他到師父院子裡來的那一天嗎?他說過,最討厭桃花,而那個時候,正是桃花開放的時節。
兩年來,每年春天,他都會看着滿園的桃花發呆,口裡會念着一些我聽不懂的文字。
母親走了,在這個美麗的六月。
我帶着皇榜回到金門,質問他,他居然慌了。
想不到呵……
母親貼身的家奴小碧被懷疑下毒,冤死獄中。六月,紛紛揚揚地飄起了大雪。
記得他曾經說過“血濺白練,六月飛雪,三年大旱。”
竇娥的故事。
小碧臨死之前,笑得很悽慘。
她是被冤枉的。
我想爲她發難,於是我來到了衙門。縣官不明是非,他竟然說,只要我交五百兩銀子,一定會爲小碧鳴冤。
想不到,他居然會來衙門。
看着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掏錢,我笑着走了出去。
他一直說他有兩個兒子,但我知道,那兩個孩子並不是他的。
再次問起他的過去,他怒了:“去查啊!誰怕誰!”
在他轉身之後,他的姐姐告訴我:“他以前……是個……呃……小倌,你別再追問了……他最討厭別人提起他的過去。”
我這才豁然明白。
只是沒想到,回到金門,就被人綁了起來,我一眼便認了出來,那個人,是我的殺父仇人——以軒。
當年,母親喜歡上了小自己八歲的他,卻被皇帝指給了父親。
成親前幾年,我的父母生活過得十分平靜。
卻就在我六歲的那一年,他再次出現了。
就在他見了我父母一面之後,我爹便離開了人世。
想不到,他居然會是以軒的徒弟,段意騙了我,他就是竹孽,擁有着那張絕世面容的竹孽。
最終,我代師父將他逐出了師門。
他離開的那一刻,我的心居然會痛。
想不到,我竟然能夠再次看到他。驚鴻一瞥之間,我看到了他脖子上青青紫紫的吻痕。
我憤怒了。
“拿回去!”
“南非齊!你給我記住!你沒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
是啊……我沒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也沒有權力決定你是誰,能不能陪在我身邊。
我和芸香成親了。看着自己的新娘,我卻笑不出來。
滿腦子都是他離開前,那輕蔑的笑容。
十年後,在武林大會的比武臺上,我再一次看到了他。
揭下他人皮面具的,是一個與他有着相似面容的男人。
他……就是竹採嗎?
那個苦苦尋找了他十三年的竹採。
“小孽,你記住,既然我找到了你,就永遠不會放棄!”
永遠不放棄?好狂妄的語氣。
醉月教名下的青樓裡,我叫住了他。
“南非齊,你真的,憔悴了很多。看來,這世上爲情所累的人並不止我一個。”
“芸香死了。”我闡述着一個事實,似乎,我從來沒有關心過芸香。
“嗯。”
“難產。孩子是我的。”
“但你並不愛她。”
“雲袖,你果然有着洞察人心的能力。”我苦笑。
“是你把所有的想法都寫在了臉上。還有……我叫,竹孽,你早就知道的。”
“不,我喜歡段雲袖這個名字,因爲它,是獨獨屬於我一人的。”
我知道,他了然。
站起身,我離開了。
耳後,他們的對話,讓我的心如同刀割一般。
“小孽,你太倔強了。”
“採……我想你……”
“小孽,別這麼說,我會誤會的。”“誤會吧!無所謂!”
我……已經錯過。
“雲袖,如果上天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管你是誰,我都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