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班

魯班

魯班,約前507年—約前440年,姬姓,公輸氏,名般,也寫做公輸盤。因“般”和“班”同音,古時通用,再加上是魯國人,所以後人稱“魯班”。春秋魯國人(一說山東曲阜,一說山東滕州)。

魯班在院子裡做傢俱,他老孃在屋裡洗大蔥(這個在齊桓公時就有了的!)。

“老孃,幫我拉下線。”

老孃在衣襬上擦擦手,過來幫着按住墨斗的線頭。魯班攥(念“鑽”,第四聲)着墨斗,拉着墨線啾啾走到木料的另一端,捏住墨線,啪的一聲,一條筆直的黑線就打好了。

“好了,老孃,忙去吧。”

剛回到屋裡,魯班又喊:“老孃,再幫我按下。”

老人家只好又回來。這麼個來來回回好幾趟,老人家終於急了。

“臭小子,你是想累死我還是想怎麼地!”

“那個啥,這不爲了省兩錢,不請人,只能辛苦老孃您了。”

“你不會在這線頭綁個掛鉤,用時鉤在木頭上,這樣就不用我跑來跑去的。”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老孃,您真是太聰明瞭。以後這個掛鉤就叫班母了。您知道不?當初我看您在補衣服,邊縫邊從布袋裡抽出線,突然靈機一動,然後才發明了墨斗。看來我的聰明就是遺傳您的,您肯定是我的親孃。”

“滾,這年頭不流行垃圾桶撿孩子了——完了,鍋裡的飯糊了。得,你再怎麼叫親孃,晚上都得吃夾生飯!”

選自民間故事《“班母”與“班妻”》。墨斗是木工中極爲常見的一種工具,即使現在還在用。據說它就是魯班發明的。

魯班出生在一個世代木匠的家裡。木匠比歐冶子的打鐵匠,要輕鬆一些。

以前有俗話說,人生有三苦,打鐵、撐船、磨豆腐。打鐵不僅是很重的體力活,要不斷鉚(念“毛”,第三聲)着勁地捶打,還要受燒傷燙傷、高溫酷熱的折磨,是非常苦非常累的,因此被公認爲古代生活第一苦。

現在則是沒錢最痛苦;錢多到痛苦的人請走開。

當然,相對於打鐵,當時的木匠也就輕鬆一些些。因爲在魯班之前,砍樹大都是用斧頭砍的,加工木料是用刀或削或刮的,沒太多小工具,所以一樣是很繁重的體力活。

魯班小的時候也很聰明,也愛動手愛動腦筋。他從小跟父親四處打工,搞土木建築,漸漸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掌握了嫺熟的技巧。

長大後,父親去世了,他獨自撐起家庭重擔,就在老家周邊,爲百姓人家做門窗、箱櫃、桌子等傢俱。

注意,這裡沒有牀和椅子。

當時,牀是隻有帝王貴族纔有,而且還很矮(比現在矮一半左右)。而在春秋前,所有人都是打地鋪的。

早期那時的牀,是專門給病人或快死的人用,正常人打死不上去的(好像打死就上去了!)。到春秋後期,據說從晉景公(上冊《董狐》篇中冒過泡)開始,纔有富貴人家用牀睡覺(除了睡覺,辦公議事、會客聚餐,全都在牀上進行,類似後來北方的炕)。不過,普通人還只能睡地板。

至於椅子,公平些,大家都沒有。不是大家喜歡站,而是早期條件差,無法太講究,人們就在地上鋪張草蓆,然後席地而睡,席地而坐(跪坐;現在小日本和大韓國那邊還是)。直到漢朝時,纔有了專門的坐具,叫“胡牀”(就是馬紮)。到唐代時,纔有椅子的叫法。

另外,當時桌子也不叫桌子,叫案几;其實案纔是放東西的,幾則是坐累了可以斜着搭靠的小桌子。窗叫牖(念“友”),也叫囪,開在牆上的叫牖(就是現在真正意義的窗),在屋頂的叫囪(就是煙囪);春秋戰國時的窗,還沒開合功能,只是用木條固定在牆上。箱櫃則叫庋(念“鬼”,收藏的意思)具,當時庋具主要是箱子,也包括盒子、匣子等。

還有一種很好玩的小桌子,叫“禁”,是專門放酒的。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爲夏、商的末代國君桀和紂王,都嗜酒無度而使國家破亡,於是周朝時爲了禁酒,就把放酒器的案具叫“酒禁”,以此爲戒。不過,後來該喝的還照樣喝。

由於魯班手藝好,對人又隨和,做的傢俱精巧細緻,結實耐用,還物美價廉,很受老百姓的喜愛。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名聲越傳越廣,據說他還曾被魯國的國君魯哀公(上冊《左丘明》篇中魯定公的兒子;孔子的“尼父”稱號〈孔子字仲尼〉,就是他給取的)請去修宮殿。

當時,相對於幾十年前的歐冶子時代,冶鐵術已經有了很大的發展。所以在長年累月的木工實踐中,再加上心靈手巧,善於觀察,魯班發明了很多木質、鐵質的木工工具。

如鋸子、墨斗、曲尺(也叫角尺、魯班尺,是一邊長一邊短的直角尺)、刨子、鑿子、鑽子、木銼刀(銼念“錯”;用來打磨修整木料的小工具)、錛子(錛念“奔”,第一聲;長柄,刀身像小斧子,不過柄和刀身平面是垂直的,用來削大塊木料)等等。

這裡說下鋸子。其實早在夏朝時,就有了用骨頭做的骨鋸,而到了商朝,更是出現了青銅做的鋸子。魯班可能對其進行了改進,比如增加鋸柄、鋸框等(就像現在這樣的木鋸),使之更好用,更實用。所以要說是他發明的,也不算錯。

這些工具的發明,大大減輕了勞動力,加快了工作速度,極大提高了工作效率,還促進了製作品的工藝美術性。而且,它們一用就用了兩千多年,即使現在開始用電動工具或氣動工具,但仍有角尺、木銼刀等還在使用。

另外,其中一些工具也被應用到土石泥瓦等建築行業,因此魯班被公認爲木匠乃至古代建築的祖師爺。

當然,也必須指出,有些工具可能並不是魯班發明的。只是因爲老百姓對他的愛戴,就一股腦全加到他的頭上。當然,這種加法不吃虧。

除了本人,魯班的家人也很有發明家的天賦。他老媽發明了班母,他老婆則發明了班妻。班妻,現在叫木工阻鐵、馬牙鐵、桌馬、卡口等,是固定在木工凳前端,用來頂住木頭的。

據說魯班在刨木料時,要妻子幫他頂住木料。老這麼頂來頂去,他老婆不樂意了。一是費力又容易撞傷,二是也不給工錢,他老婆就拿塊木塊,叮叮噹噹給釘在木工凳上。嗨,還真管用,以後就用開了。

魯班除了木工工具的發明,還將發明創造延伸到其它區域。據說他還發明瞭石磨、石碾、礱(念“龍”,一般用竹子做的、類似石磨的去穀殼的工具)、機關鎖、船櫓,以及能自行活動的木人、木馬車(比諸葛亮的木牛流馬,早了七百來年)等等。

另外,據說他還做了一隻木鵲,連着飛三天都不掉下來。可惜後來和墨子鬥法後,這手藝被墨子給強行攪黃了,說他不務正業,不好好做山賊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哦,不是,是木工,木工,所以就沒有繼續研究下去(其實墨子自己也搞過飛鳥,叫飛鳶〈念“淵”〉,也能飛上天,後來還演變成現在的風箏)。

不過,這只是據說。畢竟現在普通的無人機、飛碟等航模,都不能飛那麼久;太逆天了。

(現在已經有太陽能無人機,可以在高空持續飛行數個月之久。但是,這是現在,現在是二十一世紀!)

可能嫌做傢俱太沒挑戰性,不過癮,50多歲時,魯班受邀來到楚國,開始爲楚惠王制造武器裝備。

首先是鉤強。鉤強也叫鉤拒、鉤巨,是水戰中用來鉤住或抵住敵方戰船的爭戰工具。這個是專門用來對付越國。

越國早期和楚國關係很好,手挽手一起對付吳國。但到吳國被滅後,勾踐的曾孫朱勾在位時,兩國沒找到同仇敵愾的人,轉頭一對眼,就開始翻臉,常常發生舟戰。

因爲楚國在長江上游,越國在下游,楚國打越國時戰船是順流而下的,很方便。問題是打贏了很開心,但打輸了想逃,就費老勁了,畢竟要逆流。而越國剛好相反,打得過時就打,打不過時跑得比兔子還快,再回家把門一關:你打不到我,你打不到我!所以楚國很吃虧,楚惠王很憂鬱。

不過,等鉤強一出來,就好玩了。越國打不過要逃,楚軍掏出鉤強一鉤,哪裡跑!要是打不過越國,也掏出鉤強,抵住越國戰船,死活不讓越兵上船來;我氣死你,我氣死你。就這麼着,楚惠王的憂鬱症治好了。

另一種就更出名了,叫雲梯。這個大家比較熟悉,就不多介紹。不過除了用於攻城,雲梯還有個用處,就是沒事時爬到最上面,可以偵探對方城裡的情況。當然,要離遠一點,要不就成了箭靶子(其實當時也有專門觀察敵情的瞭望車,叫巢車,後來叫樓車)。

這個攻城神器後來被世代沿用並發展。今天消防車上的雲梯,就是演化自它。

雲梯造好後,楚惠王憂鬱症是沒了,狂躁症卻又冒了出來。他推着雲梯要去打宋國,然後墨子就來了。

墨子的老家滕州(當時叫滕城),離魯班的老家曲阜很近(還有一種說法,魯班就是滕州人),而且滕國和魯國關係很好,所以兩人還有點同鄉情誼呢(魯班比墨子大二十來歲)。

然後就是墨子和魯班鬥法。要知道,墨子是不世出的人精,雖然年輕,但人家小半輩都在研究攻防手冊。魯班也聰明,但只做木工,又是實在人,哪裡是墨子對手。

兩人九攻九守,最後魯班落敗。臨了,看在老鄉的份上,墨子還勸導魯班,別摻和到這打打殺殺的事,專心爲百姓造些實用的工具,纔是正道。

魯班誠懇地接受了,然後,就沒消息了。

魯班的名號也很多。除了木工祖師爺,他還被泥(泥瓦匠,即現在的土工)、石(石匠)、畫(畫匠,不是畫家;畫匠的作品多以臨摹爲主,畫家則以創造爲主)共奉爲祖師爺。另外,他還有工聖、巧聖先師、機械聖人、中國發明之父等稱號。

魯班也沒有留下什麼書籍。

明代有本《魯班經》(也叫《魯班匠家鏡》、《魯班經匠家鏡》。匠家鏡,意思是匠人們建造房屋和做生活傢俱的指南),但不是魯班寫的,和他沒什麼瓜葛,是明代午榮託魯班之名而編修的作品。不過拋除其中風水、陰陽的內容,這本書對建築、傢俱、農具、日用器物等的做法、式樣和尺寸,都有詳細的介紹和記錄,對明代之後的工程建築、家居製作等,有着巨大的指導作用,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而且它還是我國流傳至今的、僅存的一部民間營造的專用編著書。

魯班的發明多爲民用,跟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是實實在在爲老百姓做事,所以深受百姓敬仰和喜愛。在民間,包括很多少數民族,創造和流傳了許多關於他的神話。

現在雲南通海的興濛濛古族鄉(忽必烈時期蒙古騎兵的後裔),每年還會舉行隆重的魯班節來紀念他呢。

同樣爲了紀念魯班,並弘揚他刻苦鑽研、精益求精的精神,我國於1987年成立了魯班獎。這是中國建築行業的最高榮譽獎,是對國內那些一流水平的工程和相關人員,給予的嘉獎和肯定。

另外,現在國家積極提倡的工匠精神,和許多已經完成或在建的宏大工程,就是對歐冶子、魯班他們這種誠信敬業、專注創新、精益求精的優秀職業道德文化,進行傳承和發展,並能不斷髮揚光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