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丹丹特意看了喬伯伯一眼,像是有什麼話想要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羅丹丹知道了,這裡肯定還有事,於是,她馬上接口問道:“龍伯伯,我們是不是還有什麼事不知道啊?讓我想想啊,噢,對了,是不是跟那個鬧鬼的舊瓦房有關啊?”
喬書記的表情立馬錯愕了起來,羅丹丹知道自己問到了點兒上了。
羅母到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臉疑惑地看着大家,“什麼鬧鬼的舊瓦房啊?”
喬書記嘆了一口氣,知道再怎麼瞞也瞞不下去了,於是,道出了事情的真想:原來,肖言當年生的不止是一個女孩,而一對,一對雙胞胎!在那個動盪不安,生活艱苦的年代,在養活兩個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實在是太不容易了。於是,肖言找到了喬原生,她知道喬原生有羅廣義在省城居住的地址,她要找羅廣義,一定要找到。
喬原生當時並沒有如實告訴肖言,只是答應幫着傳話。羅廣義得知這個消息後,苦苦地掙扎了一天多,最後給喬原生回了話,意思大概就是,他就當喬原生沒有跟他說過這個事,他就當他不知道那兩個女孩不是他的,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就讓兩個家庭各自安寧的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喬原生是理解羅廣義的,知道他有苦衷,剛剛搬去省城裡,基本上一切都是從頭開始,要養家不說,老婆的肚子裡又懷上了娃兒,生活上肯定非常拮据,又怎麼可能去負擔肖言那邊呢?話又說回來,好不容易把當年和肖言的那些爛事解決掉了,現在再出面的話,豈不是給他自己添麻煩嗎?憑肖言的性格,一旦沾上了就絕不會輕易放過羅廣義,糾纏一生,毀其一生。
肖言是個何等聰明的女人啊,在找過喬原生幾次之後,她知道沒希望了。後來又打聽到羅廣義的老婆又情了孕,更是徹底涼了心。當初說愛你愛得死去活來的,轉眼就老婆孩子熱炕頭去了,自己在羅廣義的心裡一點兒地位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後來,肖言的生活過得一團糟。羅廣義走了,除了兩個孩子,什麼都沒有留下,肖言本想就這麼安分地過日子算了,可吳孝成不知又從哪裡聽來了閒言碎語,又或者是搭錯了哪根神經,整天的找肖言吵架,就連坐月子中的肖言也得不到安生。大人吵,孩子哭,一家子都雞犬不寧,吳孝成除了吵架,什麼都不敢,任由兩個孩子在那裡哭。不過,這些也都是聽別人謠傳的,這種家醜沒有人會主動說出來,所以,事情的真實性就不好說了。
當然,有一件事還是真實發生了的,肖言其中的一個女兒死了,據說是病死的。在過去的農村,剛出生的嬰兒夭折是被看做級不祥的,沒有人願意沾上這種事,再加上肖言曾經和羅廣義的事,很多人都不喜歡她,除了那個被肖言喊成乾媽的李婆外,沒人去幫肖言處理孩子的事。
說到再後來的事,大家也覺得挺奇怪的,自從那個女兒死了以後,肖言家突然變得安寧了,再沒有過爭吵。吳孝成彷彿一下子又回到了原來的老實憨厚,對肖言又像原來那樣好,尤其是對活着的那個女兒簡直疼愛的不得了,這前後完全就像是兩個人。大傢伙雖然心裡覺得奇怪,但只要不生事,誰不願意安樂過日子啊,再者,大傢伙本來就覺得吳孝成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的,所有人都非常地喜歡他,都說他是個大好人。
於是,慢慢地,大家都忘記了曾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只有喬原生還記得這些事,他私下裡找到羅廣義,把肖言家裡發生的事都告訴了羅廣義。羅廣義知道後,爲了自己失去了一個女兒而傷心難過,他真是不希望另外一個還活着的女兒再出什麼意外,出於面子他沒有直接出面,而是讓喬原生幫他轉交給了肖言一筆錢,錢不是很多,但足以讓女兒吃藥治病的了。
也就是從那時起,羅廣義每個月都會想辦法弄些錢轉給肖言,也算是作爲父親的他爲女兒盡的一點兒力了。
這以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肖言是如何通過羅廣義的父親調到省城裡工作的,另一個活下來的女兒在重病搶救的時候,羅廣義又是如何想辦法搞來錢救女兒的。
喬原生剛剛跟羅母所說的,都是羅家搬去省城以後的事,但對於肖言家老瓦房後來發生的一系列驚悚事件,羅母就不知道了。於是,喬原生又把那排舊瓦房鬧鬼,以及後來發生的一系列致命慘案跟大家說了一遍。這些羅丹丹雖然已經聽趙盈講過了,可心裡已經做好準備的她,再次聽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仍然害怕得要命。
“大家後來都議論說,那排舊瓦房鬧鬼前,只有肖言家的孩子死在那裡了,肖言家一搬走後,那纔開始不斷出事的,所以啊……”喬伯母這時忍不住地插了一句,話還沒說完,看到喬伯伯投來的警告的目光,愣是馬上住了嘴。
聽完喬原生講的事情,羅母頓時感到心力交瘁,“這是老天爺給我們的懲罰啊,一命抵一命啊!”
母親的精神狀態讓羅丹丹非常擔心,其它人也趕快上前對羅母勸了又勸,並勸說她還是回省城的家裡的好。
現在,羅母已經不再打算尋找肖言了,儘管如此,喬原生還是表示會幫着去打聽一下的,羅母滿意地點了點頭,離開了。
羅丹丹把母親送上了邢力天的車,囑咐邢力天一定要把母親安全地送到家,自己還有一些事情要調查,就先留在這裡了。
看着邢力天的車開遠後,羅丹丹來到了李婆的屋子前。看着這幢獨立的小樓,羅丹丹突然產生了一種害怕的感覺,雖然那天夜裡是李婆救了她一命,按理她應該對李婆感恩戴德,但不知道爲什麼,對於李婆這個人,羅丹丹還是非常顧忌的。
剛剛在喬書記家裡的時候,邢力天藉着閒聊向喬書記打聽了一些關於李婆以及她的子女的事情,是想看看能不能從艾美勒廣告公司那裡發現一些端倪,可沒想到,竟然讓他了解到了另外的一些情況。
原來,李婆就是當年那個用鐵錘瘋了似的敲打獸醫家大門的女人,爲了找尋已經被獸醫肢解了的丈夫。李婆的眼睛就是在那次事件中被弄傷了,弄得似瞎非瞎,纔有了以後讓人感到怪異的眼神。
據說,李婆自從那天離開了獸醫家後,人就突然平靜了下來,安分地過着自己的日子,辛苦地把兩個孩子拉扯大了。李婆的兩個孩子還真是給她爭臉,學習特別的好,還懂事得經常幫李婆幹家務,真是讓人省心。
後來兩個孩子漸漸地長大了,要上初中了,對於孤身養家的李婆來說,那學費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啊,於是,李婆開始四處和鄰居朋友借錢。很巧的是,那時候吳孝成剛好回同宜縣來辦點兒事,順便探望李婆的時候知道了她了困難。吳孝成什麼話也沒有說,直接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錢塞給李婆,可讓人費解的是,本來非常缺錢的李婆竟然死活都不要吳孝成的錢,吳孝成一再堅持,李婆居然立馬對他充滿了敵意。
吳孝成實在沒辦法了,就私下裡偷偷地把錢塞給兩個孩子,然後就離開了。兩個孩子還小,哪能理解得了大人們的事啊,高興地把錢收下了,可他們沒想到,母親知道後狠狠地打了他們一頓。
自打那以後,李婆就對自己兩個孩子的態度就變了,不再像從前那麼的好了,脾氣很壞不說,還經常拿他們打罵出氣,兩個孩子都非常地怕李婆。後來,在吳孝成的資助下,兩個孩子慢慢地完成了自己的學業,過了一兩年後,他們就離開了同宜縣,到外面去發展自己的事業去了,雖然經常寄一些錢給李婆,但再也沒有回過同宜縣。而李婆呢,就當沒有過這兩個孩子,過着自己的獨居生活,性格就變得越來越孤僻了。
想到這裡,羅丹丹擡手敲了敲門,李婆的身上有太多的謎還沒有解開,無論自己心裡有多麼的害怕,也一定要跟李婆好好地談談。
敲過門之後,裡面沒有任何動靜,難道李婆不在家嗎?羅丹丹正想着要不要再繼續敲門時,突然,她從門縫中看到了一雙腳,原來李婆在家裡。於是,羅丹丹又繼續敲門,可她足足敲了好幾分鐘,李婆就是沒有一點兒反應。羅丹丹就開始喊李婆,叫她開門,但李婆明明就在門的另一邊,憑羅丹丹再怎麼喊就是不開門。
敲累了喊累了,羅丹丹感覺到頭有些暈,最近總是這樣,她早都習慣了,於是,坐在了門檻上想要休息一下。可她剛坐下沒一會兒,就突然犯起病來,症狀就跟那天在邢力天的車裡時一模一樣。羅丹丹的眼睛瞪得老大,呼吸很艱難的樣子,兩隻手在身上胡亂地抓着,兩隻腳使勁地踢着地,最終,她整個人倒在了地上滾了起來,動靜大得有些嚇人了。
也就半分鐘的時間,門突然地打開了,李婆探出半個頭來,她仔細地看了看地上掙扎着的羅丹丹,又四處看了看沒有人在,才邁步走了出來。李婆小心地彎下身子觀察着羅丹丹,似乎她在懷疑羅丹丹是在裝瘋,半晌後,她飛快地伸出手點了羅丹丹身上的幾個穴位,羅丹丹馬上就安靜了下來。羅丹丹軟軟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死人,李婆抓起羅丹丹的兩隻胳膊,使勁地向後拽,就像拖一具屍體一樣把羅丹丹拖到了屋子裡。
在一個陰暗的房間裡,李婆蹲在羅丹丹的身旁,可她的眼睛並沒有看着羅丹丹,而是看着斜前方的一個角落,眼睛裡透出高深莫測的目光來。
看了一會兒,李婆起身來到一面牆前,牆上有一個供臺,上面放着一樽很大的佛像,佛像前面的香爐裡冒着煙。李婆點燃了支香,插入香爐裡的時候,嘴裡一直在念叨着什麼,緊接着她又點然了一張符紙,一隻手拿着符紙伸到空中揮舞着奇怪的手勢,等整張符紙燃燒完,再把灰放進一個小的容器之中,倒進一碗水,拿着容器來到了羅丹丹的身旁。
李婆閉着眼睛嘴裡不知又唸叨起了什麼,一隻手伸進小容器裡沾了一些水出來,再把手上的水朝羅丹丹的臉上灑去。如此反覆了好幾次,李婆終於停止了動作,慢慢地睜開了雙眼,開口說道:“去你該去的地方吧,何必苦苦糾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