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羅丹丹徹底愣住了,身子僵硬得不聽使喚,完全是被邢力天拖着走。
邢力天知道這個時候,首先自己不能慌,要冷靜,他安慰着地跟羅丹丹說:“我們先出去看能不能從其它方面找到什麼線索。”
羅丹丹已經完全傻掉了,任由邢力天拖着自己往外走。
突然,邢力天扭頭看着羅丹丹,“壞了,指紋,我們進來以後有沒有碰過什麼東西?你在走廊那裡等我的時候有沒有碰過什麼東西?”
羅丹丹已經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傻傻地搖了搖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對了,大門,你按過密碼,門又是被我推開的,這些地方都要好好清理。”邢力天及時地想到了這些,他囑咐地說道。
羅丹丹終於有了反應,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掉,吳曉薇死了,自己的親姐姐死了!她們還來不及相認,就已經陰陽兩隔!哥哥又被關在監獄裡,不知道他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怎樣?會有什麼樣的強烈反應?還有,他們倆個之間的關係,親情的,愛情的,又該如何去處理呢?
邢力天心疼羅丹丹的難過,但是,他們不能再在這裡待着了,他繼續安慰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吧。”
羅丹丹點了點頭,斜靠在邢力天的懷裡,兩個人相扶想攙地向門外走去。
這個時候,羅丹丹和邢力天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一個小女孩突然冒了出來,站在吳曉薇的屍體旁,冷眼看着他們慢慢地走出門外。小女孩的眼睛轉瞬間變成了通紅色,彷彿有火在燃燒,燃燒出她那極深的怨恨。
邢力天扶着羅丹丹出來回到車裡後,先是將車子開到了遠處的一條街道上,選擇了一個人少的路邊停了下來,隨後,他跑到路邊的一個公用電話亭報了警。再次回到車上,邢力天一下子癱坐在了駕駛座上,頭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滯地看着前方。
一時間,邢力天和羅丹丹就那麼各自呆坐在車裡的座位上,兩個人腦中都是一片空白,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他們都來不及去好好的消化。時間飛快地流逝着,也不知過了多久,邢力天的手機突然大叫了起來,他掏出手機接聽後,沒兩秒鐘,他差一點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電話是從監獄看守所打來的,羅勇林提出要見自己的律師。
不知道羅勇林那邊又發生了什麼事,邢力天趕忙開車趕到了監獄。一到監獄門口,邢力天迫不及待地下車衝了進去,羅丹丹沒有探視的權力,只得坐在車裡等待。
等待是一件非常無聊的事,羅丹丹扭頭想看看車窗外,視線掃過反鏡的時候,她看到一個長頭髮的小女孩在獨自地玩耍着。小女孩看上去五六歲的樣子,模樣有些奇怪,可羅丹丹又說不出是哪裡奇怪?她只是覺得,在這麼一個很偏的地方,怎麼是小女孩一個人在這裡呢?她的家長跑哪裡去了?她的家長就這麼放心孩子一個人嗎?這些疑問只是自腦中一閃而過,羅丹丹沒有再多想,這個時候她的注意力完全都是監獄裡的哥哥身上。
羅丹丹正想着,手機突然叫了起來,她慌忙地從包裡掏出手機,一看是家裡打來的,她正準備接聽,擡頭的一剎那,她愣住了,那個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車子正前方,而她卻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
小女孩蹲下了身子,在地上畫着什麼,羅丹丹對這種怪異的事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手機還在響着,她甩了甩腦子裡的雜念,接能了電話:“媽。”
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羅母有些緊張地聲音:“丹丹啊,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媽,你怎麼了?”羅丹丹奇怪地問道。
“噢,那沒事就好,我見你沒回來吃午飯,就打個電話問問而已。”羅母聽到女兒的回答,立馬鬆了一口氣。
羅丹丹也聽出母親的情緒變化來,她不放心地問:“我跟力天在一起呢,媽?您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我就隨便問問,行了,不說了啊。”羅母說完就掛了電話。
羅丹丹也掛了電話,她有些遲疑,母親今天這是怎麼了?她有些搞不懂。
羅丹丹再擡頭看向車前,小女孩不見了,她直覺性地向反鏡看去,果然,在反鏡裡她看到了小女孩,就那麼愣愣地站在那裡,遠遠地望着自己。這一次,羅丹丹仔細地觀察起了小女孩,小女孩穿着一件花格裙子,很瘦弱的樣子,再看向她的臉,可能是因爲離得遠的緣故,小女孩的面容竟然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但就是這種含糊的面容,竟然讓羅丹丹產生了熟悉感,在哪裡見呢?趕快推開車門下了車,羅丹丹想去看個究竟,可等她出了車後,發現車的後面空蕩蕩的一片,什麼都沒有,小女孩不見了蹤影。羅丹丹暗暗地心裡自問起來,難道一切都是自己看錯了?難道一切都是幻覺嗎?這不可能!
忽然,羅丹丹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背後有東西,她趕快轉過身向車前方看去,車前方也是空蕩蕩的一片,什麼都沒有,可爲什麼自己能感覺到背後火辣辣的呢?羅丹丹走向車前,來到剛剛小女孩站過的地方,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剛剛看到小女孩蹲在地上畫着什麼東西,她要找到那些痕跡,她要看看小女孩到底是都是些什麼?
很快,羅丹丹就找到了要找的東西,那是一個小女孩的畫像,由於地上作畫不同於在紙張上,畫中的小女孩有些模糊,只能看出是一個長頭髮的小女孩,穿着一條普通的裙子,可裙子下面沒有雙腳,彷彿像是飄在半空中。讓人感到最詭異的是小女孩的眼睛,畫成黑黑的兩個大洞,跟失去了靈魂一樣。
一陣風颳過,吹起了地上的塵土,小女孩的畫像越來越模糊,最後慢慢地消失了。羅丹丹瞪大眼睛想要再仔細地看一次,一粒沙子吹進了眼裡,疼得她趕緊閉了眼睛。風還在颳着,吹起羅丹丹的頭髮,那感覺就像是有在撫摸她。
撫摸?羅丹丹一下子僵住了,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頭,頓時,心裡涼了個徹底,她摸到了撫摸的源頭,那是一隻小手,一隻冰冷的小手!
羅丹丹忍着眼部的疼痛,使勁地睜開了眼睛,換來的卻是眼部更加劇烈地刺痛,她不禁地驚喊道:“啊——”
監獄裡。
邢力天坐在光線昏暗地會見室裡,感覺像坐一個籠子裡,而他此時等待的卻是另一個被困了籠子裡的羅勇林。腦子裡紛亂,非常的亂,邢力天想要梳理一下最近煩亂如麻的事情,這樣他才知道一會兒見到羅勇林時該說些什麼,問些什麼?可越是梳理卻越覺得亂,亂得他感到自己的腦袋快要炸了,他點燃一根兒煙,試着在尼古丁的幫助下梳理出個頭緒來。
“哐——”冰冷的鐵鏈子聲傳來,打斷了邢力天的思緒,他迫不及待地向會見室的門口看去,那一刻,他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正在向自己走來的人,完全變了另一番模樣,那還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羅勇林嗎?
此時的羅勇林完全像是被縮水了好幾倍,眼圈黑得連戴在眼部的眼鏡都遮擋不住了,一眼就能看到他那深深陷進去的眼窩。整張臉都見不到一點兒正常的血色,瘦得顴骨高高地突顯了出來,最要命的是他整個人都毫無生氣,就連走起路來都是一副輕飄飄的感覺,像是一副浮在半空中的骨架!
押解羅勇林的獄警打開了羅勇林的手銬,衝着邢力天說道:“你完事了,或者他有什麼不老實的,就喊我,我就在外面。”
邢力天禮貌地站了起來,衝獄警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後,又重新坐了下來,看着面前的羅勇林,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羅勇林也坐在邢力天的面前,開始一直低着頭,隔了一兩分鐘後,他終於擡起頭看着邢力天,問:“我媽和丹丹都還好嗎?”
邢力天也正視着羅勇林說道:“你媽還不知道你的事,至於你妹丹丹嘛,她非常不好,你叫我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是不是想起什麼有利的證據了?”
羅勇林搖了搖頭,目光有些呆滯,他伸出手拿起桌子上的筆,把玩了起來,其實他是在思考着什麼。
邢力天明白羅勇林的意思,他沒有強迫羅勇林馬上說話,靜靜地等待着。
終於,羅勇林看向邢力天說道:“我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
邢力天看着羅勇林的神情,一陣心酸,“你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是兄弟,有什麼拜託不拜託的?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吩咐就說吧。”
“如果這次我沒能出去的話,替無照顧我媽,丹丹和曉薇,還有……”羅勇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還有我的孩子。”
“什麼?你的孩子?”邢力天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羅勇林,就像看着一個外星人一樣,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樣子。
羅勇林看着邢力天,毫不遲疑地說道:“對,我的孩子,我和曉薇的孩子。”
邢力天徹底愣住了,他看着羅勇林搖了搖頭,轉身在桌子周圍度起步來,一邊走一邊喃喃地念着:“這怎麼可能呢?怎麼會這樣呢……”
獄警聽到了動靜,向屋裡探了個頭,看到羅勇林還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於是,就走開了。
邢力天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屋子裡轉悠着,最後回到羅勇林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緊緊盯着他的眼睛說道:“是誰告訴你的?是誰在造謠?你清醒些好不好?”
“這都是真的,沒有人造謠,曉薇懷孕的事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並且,曉薇已經把孩子平安地生下來了,我做爸爸了,你知道嗎?我做爸爸了!”羅勇林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泛起了一片紅光,彷彿他已經看到了曉薇和可愛的孩子,幸福的三口之家。他隨後看向邢力天,“我們有了孩子了,可愛的小寶寶,難道你不爲我們感到高興嗎?”
邢力天又是一愣,他鬆開了手,緊接着又死死地抓住羅勇林的肩膀,使勁地搖晃着他那單薄的身子,吼道:“你清醒點兒好嗎?那是不可能的,你們根本不可能有孩子,你聽懂了沒有?你們不能,你們是親兄妹!”
吼出這些後,邢力天自己也嚇了一大跳,真是太激動了,一時大意地說出了那句不該說的,他連忙看向羅勇林,誠惶誠恐地觀察着羅勇林的表情變化。出人意料的是,羅勇林的表情非常地平靜,說出的話更是讓人吃驚:“呵呵,原來你都已經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