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幻象

羅母趁女兒走後,偷偷地來到了她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優力衝着自己狂叫,最近這隻小狗一直比較反常,羅母心中擔心着別的事情,沒有理睬它。羅母在房間裡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掏出幾張符紙,分別貼在了幾起不起眼的角落裡,最後又把一個東西塞到了女兒的枕頭下。做完這一切之後,羅母還是有些不放心,又仔細地房間裡巡視了一遍,站在角落裡的優力,此時已經不叫了,羅母看了優力一秒鐘後,轉身出了房間。

優力沒有隨着羅母離開房間,它依然站在那個角落裡。陽光透過窗子照射在了房間裡,所有的傢俱擺設都照射出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彷彿一個個小型水墨畫。房中一角也映出了一個影子,影子在不斷地拉長,隱隱約約中似乎可以看出一個女人的輪廓,長長的裙子,長髮披肩……

完全幻化成人形的影子,像個幽魂一般在房間裡飄忽,飄到每一處羅母貼好符紙的角落裡,愣愣地矗立在那裡,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寒意,整個房間裡突然充滿了詭異氣氛,驟降的溫度窗外溫暖的陽光格格不入……

邢力天的車飛馳在寬敞的公路上,一旁還坐着羅丹丹,這條公路是通往市區的,平時車輛不多,尤其是公路兩旁一片荒涼,更加突顯了蕭條感。車中的兩個人誰都不說話,各自想着心事,也不願意去打擾對方。

羅丹丹扭頭假裝欣賞車外的景色,可心裡在卻是一片亂麻,她還在擔心哥哥,不知道哥哥現在所處的環境如何?她掃了一眼反鏡,心裡猛的一驚,反鏡中的自己面容憔悴,神情恍惚,眼部有些浮腫,甚至還有些發黑,這還是那個曾經光鮮靚麗的自己嗎?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了?

同時,她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今天母親的舉動也有些怪異,羅丹丹零星彙總了些在家裡時的片斷,母親回來,自己去幫母親拿東西,手上的麻蘇感,然後昏倒……還有母親那古怪的表情,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這一切都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連母親也跟自己一樣在變化着?

羅丹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而頭部也慢慢地疼了起來,最近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根本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她甩了甩腦子裡雜亂的想法,現在最重要的是哥哥,已經是迫在眉睫的時候了,先把哥哥的問題解決掉,再慢慢解決其它的事情吧。

羅丹丹扭過臉看了眼邢力天,側目中的他眼窩深陷,眉頭緊鎖,面色凝重地直視前方,一看就是在思考着什麼事。羅丹丹知道他也在爲哥哥的事着急、擔憂,而這種神情她也是第二次見到,第一次是父親去世的時候,他也是這樣陪伴在自己的身邊。雖然羅丹丹也有些擔心此時的邢力天,但事實上,她還是比較喜歡邢力天的這個樣子,給她很安全厚重的感覺,可以依靠的附屬感,是的,她非常眷戀這樣的感覺,甚至願意爲這樣的感覺依託終生。

邢力天帶着羅丹丹來到看守所時已經是傍晚快六點鐘了,看守所不讓羅丹丹進去,氣得羅丹丹直咬牙。邢力天不想在這個時候再生什麼意外的事端,他把羅丹丹拉回到外面的車裡,安慰了幾句,讓她在車裡等着,接過準備好的東西,以一個律師的身份隻身進入了看守所裡。

邢力天跟隨着警察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間會見室裡,整個的會見室又暗又小,只有一張桌子和兩三把椅子,讓人待在裡面感到陣陣的憋悶。警察接過邢力天帶進來的衣物,什麼話也沒有說就離開了。‘咣——’的關門聲後,會見室更加的黑暗了,邢力天頓感渾身的不自在,像是身處在地獄裡,卻苦苦找不到出口一樣。

沒過多久,又一聲‘咣——’的推門聲,邢力天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看到了羅勇林被警察押着走了進來。邢力天是一名職業的律師,來監獄會見委託人早已家常便飯了,可這一次卻讓她百感交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跟自己親如手足的兄弟在這裡見面,會跟兄弟以這種受託律師與案件當事人的關係見面,這是一種怎樣的尷尬場面,太諷刺了!

警察押着羅勇林進來後沒有離開,站到了一旁。羅勇林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邢力天走來,邢力天看到昔日的兄弟面容如此的陰鬱憔悴,心裡那叫一個憤怒!他在心裡發誓,無論是誰,他都會叫那個陷害的人知道什麼叫代價,天大的代價,即便是那個所謂的‘盟友’也絕不放過。

羅勇林走到邢力天的面前,很平靜地說:“我就知道會是你,我早就知道了。”

面對羅勇林的平靜,雖然邢力天有些摸不清頭腦,但兄弟的神情多少也讓他安穩了些,“現在,你的辯護律師是我,除了我還有誰能夠進到這裡來?”

羅勇林看着邢力天,沒有說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不是說那些舉報的消息全都是假的嗎?爲什麼假的消息反到害了你?爲什麼你被牽扯了進來?你別跟我說你真的這麼做了?我不信,我絕對不會相信的!”邢力天也看着羅勇林,說話時有些激動。

羅勇林還是沒有說話,看着邢力天的眼神有些深邃。

看着羅勇林的眼神,邢力天再次安靜了下來,安慰他道:“你不用擔心,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我都會相信你,永遠的相信你。自從你父親把我們栓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是同一條戰線上的人,我們是戰友,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把你救出來的,你放心!”

“不,我希望這件事你不要插手,你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就行了,不用管我。”羅勇林終於說話了,聲音黯淡無力。

邢力天看着羅勇林,皺起眉頭,“你說什麼?你覺得這可能嗎?我能幹出這種不顧兄弟的事嗎?”

“說了不叫你插手,你聽不懂嗎?”羅勇林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說話的語氣又氣又急。

邢力天沒有被羅勇林失敗,他瞪着眼睛,認真地說:“理由,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必須!”

羅勇林沒有馬上回答邢力天,他也在盯着邢力天看,兩個人的目光碰撞地一起,劇烈地較量着。一股沉重的氣息貫穿在兩個人的身邊,終於,羅勇林承受不住了,他把目光移到一邊,聲音暗啞地說:“建設銀行的帳戶是我和曉薇一起設的,我們定期往裡面存一些錢,說好了存的錢用來結婚,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帳戶的密碼,瑞士銀行的帳戶是曉薇的,我只能跟你說這麼多了。”

邢力天一驚,“你的意思是說……”

羅勇林打斷了邢力天的話,“你快走吧。”

邢力天不再說話,轉身向大門走去,剛走了幾步,又轉回身看着羅勇林,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會,根本不需要任何語言,他已經心領神會!

邢力天走出了看守所,看到車裡的羅丹丹正迫不及待地望着自己,那種眼神讓他心疼不已。他坐進了車裡,一把把羅丹丹摟在了懷裡,緊緊地抱着,片刻之後,他啞聲說道:“我送你回家。”

邢力天護送羅丹丹回家已經是晚上了,電梯意外出了故障,邢力天不放心,一定要陪着她上了樓再離開。兩個人走在樓梯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雖然盛夏已過,但離入秋還有些日子,可樓梯裡卻異常陰冷,甚至能感受到徹骨的寒冷,跟往日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邢力天感覺到了這份古怪,他緊緊地拉着羅丹丹的手,陣陣冷汗從手心裡冒了出來。

羅丹丹對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心驚膽戰地跟着邢力天一步步走在樓梯上,她沉默不語,因爲她想到了人民醫院,現在的情形跟在醫院裡的幾乎一模一樣,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臉上已經結了一層寒霜。

羅丹丹覺察到身體裡的那種特殊的意識又冒了出來,是的,那是一種特殊的能量意識,她感覺到有許許多多的能量正飄浮在自己的周圍,更可怕的是,她感受到這些能量絕非善類,它們個個都圖謀不軌。一想到自己被這些可怕的能量所控制,羅丹丹打心眼裡打了一個寒顫。

羅丹丹看了看樓梯邊牆上被燈光投射出的兩個人的身影,此時在她看來,那絕不是僅僅是兩個,是無數個,一個挨一個,密密麻麻的一片。每一個身影都變化出不同的形狀,張牙舞爪,忽明忽暗地刺痛着她的視覺神經。她馬上閉上了雙眼,任由邢力天拉着自己向樓上走去,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那些都不是真的,不要去想,不要去看,當他們完全不存在,這樣他們就沒有機會趁虛而入了。

羅丹丹這樣想是正確的,無論是能量、還是幽靈,甚至是鬼魂,都是沒有實體的,可以說它們是一種意識,或者是一種固定的磁場。它們通過意識上的入侵,或者磁場試圖與人類大腦同步,這樣它們就可以達到它們想要的效果。當人們越是想像它們的存在,它們才能潛入人們的意識中,與人們的大腦產生共鳴,從而幻象來達到嚇人的目的,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沒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

羅丹丹正是報着那種心中無鬼的想法,在邢力天的帶領下,通過了那陰森恐怖的樓梯。

一打開家門,優力就歡蹦亂跳地撲了過來,擡起前爪抱着羅丹丹的腿使勁地討好着,羅丹丹蹲了下來,憐愛地揉揉優力的小腦袋,突然,她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看向了客廳了角落。

身後的邢力天察覺到了羅丹丹的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

羅丹丹沒有說話,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優力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跳過羅丹丹衝到邢力天的腿邊,歡快地蹭了起來。

邢力天擡腳逗了逗優力,看了看羅丹丹,奇怪地問:“丹丹,都這個時候了,伯母不在家嗎?”

羅丹丹這才意識到母親沒有出來迎接自己,應該是不在家裡,但她的注意力還在那些奇怪的事上。

邢力天自顧地換好了拖鞋,看見羅丹丹還是傻傻地站在那裡,“還愣着幹什麼呢?你也不知道把燈打開,還不快進去?”

羅丹丹突然覺得腳下一癢,低頭一看,優力這個小傢伙又跑到自己的腳邊蹭來了,她儘量控制住心中的異樣感,平靜地說:“我媽可能出去了,你先坐一會兒吧。”

邢力天一邊逗優力玩,一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可優力還是不放過邢力天,依然纏着他。羅丹丹看了一眼優力,怎麼這個小東西今天興奮得有些過頭了呢?不過,小動物們的思維跟人類的不一樣,所以羅丹丹也沒有多想,去廚房切水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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