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身樹後,七八米外的那個身影,在李勇等人眼前,清晰可見。夜色中,只有那件淡藍色的T恤是如此的顯眼,而在李勇等人的眼中,那T恤並不是淡藍色的。之所以如今看來是淡藍色的,那只是長久換洗後,蔚藍被洗去了,只剩殘舊的淡藍!
那三個人渣走後,李勇哥仨就靠近過來,躲在樹後留意這女子。剛開始,只見那女子還無法從差點被凌辱中回過神來,縮卷在地面上,時不時手腳混亂踢胡亂抓着,臉龐被凌亂的長髮遮住,傳出抽泣和模糊的慘叫。
李勇等人默默看着,已經確定女子不會有事,而且自己也在旁邊盯着,看過生死的三人,並沒有過於感慨!過了一段時間後,女子也感覺到了危險的離去,從絕境中走出,但好像情緒並沒有因爲絕境的離去,而有所迴轉。並沒有在發出胡叫,只是抽泣還沒有停止,掙扎坐起,挪到後面的樹杆旁,靠着樹杆埋頭手臂裡,身子隨着抽泣而抖動,那模樣更顯哀傷!
情緒還沒平復,還在抽泣,那麼可以理解爲需要時間,但抽泣沒了,被一陣哀哭取代!“嗚嗚……啊……嗚嗚……”並沒有撕心裂肺的尖叫,沒有瘋狂地撕衣扯發,更沒有兩行血淚!女子坐於地上,無力地靠着樹幹,雙腳屈起,埋頭手臂裡,看不到面容,哭聲傳出,只是縈繞四周,並沒有向外擴散多遠。
遠處再沒有狗吠傳來,四周慌亂的鳥蟲也恢復平靜,李勇等人沉默着,環境是寂靜的,低沉而無力的哭聲飄滿這個寂靜的環境,哭聲並沒有被特意賦予穿透別人心頭的力量,但卻縈繞李勇等人的心頭,將其覆蓋,然後滲透,那哀傷、那不甘、那無奈、那厭倦、那怨恨、那苦澀已經佔滿了心頭!
這低沉的哭聲,從那被夜色籠罩的女子身上傳出,竟然包含了世間所有的心酸,化成了水銀,滴落心頭,是那麼的沉重!剛剛脫離絕境,避免了別凌辱,就算有所感嘆,想到了曾經的悲慘,但也應該有着那種喜悅——看到希望,走出絕境的喜悅,何以只有心酸?
而且這心酸包含了那麼多,分量如此重,重得李勇等人都無法承受!六道目光交錯,都充滿了不可思議,更有悲哀,情被她牽,情被她染,就是同樣歷經磨難的凱文也是眼淚盈眶,或許他也從中感到了那種苦!
凱文看着李勇,嘴角微動,想說點什麼,但李勇擺手打斷了,一聲嘆息搖頭無奈。李勇打手勢,表示靜靜等着,而布魯斯與凱文知道自己不會安慰別人,也只能如此了。
苦累了,又回到了抽泣。手麻了,腳麻了,女子擡起了頭,長髮胡亂披落,遮住了臉龐,也遮住了心酸,但這如何能遮得住?還是一個悲苦女子!靠着樹幹,微仰着頭,黑暗與長髮隔絕了他人對於這個苦命女子的認知。只有一個人,在遠處同樣隱身黑暗中,盯着那張長髮遮蓋的臉龐,像是穿透了長髮,看到了那張面容!
就在身旁,布魯斯與凱文都能看到李勇的神情,但直直盯着女子的李勇,並沒有在夜色中顯露出什麼表情,看似平靜,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李勇身上也散發着一種悲意,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濃郁。這悲,是爲她而悲,那女子!
那女子,攙着身
後的樹幹,慢慢站起,但坐久後的腿麻,讓其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還好扶着樹幹。扶着樹幹,用手揉揉小腿,才慢慢站穩,趔趔趄趄向前走去。雖然身子微曲,但胸前還是顯露出來,T恤被扯開了一個長長的口子,斜於胸前,那遮於胸前的衣服整塊垂下,春光外泄,但女子無毫無感覺。
很狼狽,更是上衣被撕爛,但女子不曾理會,無力地邁着趔趄的腳步,走着。女子不高,但卻看起來高挑,身材確實凹凸有致,卻是因爲很瘦,營養不足而引起的!
看着遠去的背影,李勇等人走出樹後,並沒有馬上跟上,凱文情緒低沉地說道:“這女子爲何如此悲苦?我怎麼感覺到她成爲了世間最爲心酸的女子?我作爲一個孤兒,揹負父母離去的悲痛,也被她感染了,唉!”
“呵呵,如何能不悲?如何心能不酸?有些擁有,只有痛苦,活着只是讓苦受得太多,她是被厭棄的!”李勇如同在爲凱文解惑,也是在發泄心中的情緒!
“啊?大師兄,你看到了什麼?我們還跟着嗎?”
“唉……”李勇一嘆,看着慢慢遠去的女子,點頭跟上,“嗯,或許她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們應該幫她!”
跟着李勇,也是跟着女子,布魯斯與凱文雖有疑惑,但卻非常樂意,他們都被女子感動了!
走着走着,也許被夜風吹去,也許根本沒有減少,只是被深深隱藏起來了。女子沒有再抽泣,腳步也恢復了正常,雙手環抱胸前,擋住了衣服的垂落,也遮住了那縷春光。
吠聲響起,這次非常清晰,只因女子已經走到了一個村口。迎着狗吠,走在那條直通家裡的小路上,女子抱着雙手,只盯着前方,情緒低沉的她,或許根本感覺不到周圍環境的一切!
再一個普通的院落前停下,女子到家了。不小的院落,是一棟三層的樓房,外面貼着瓷磚,看起來這家庭卻是農村中的富裕家庭。但爲何走在樓梯上的女子如此瘦小?她要穿着快要洗得發白的衣服?
李勇他們也到了院落裡,擡頭看着二樓中有着亮光的窗戶,裡面有聲音傳出。“你這是去哪了?這麼晚了。嗯,怎麼搞成這樣?你看看,頭髮凌亂……”這時,一聲慘叫從樓上傳出,那是女子的。“竟然還把衣服弄爛了,你真笨蛋,你很多錢買衣服啊?”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估計是女子的父親。
“什麼?你還敢說謊?看我不打死你!”“啊!嗚嗚……我沒有說謊!”“沒有?你自己看看自己,就你這樣子,還會有人要強姦你?你什麼時候學會說話了?你這個死丫頭,醜八怪也找這樣的藉口,你又是跟誰打架了吧?我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哼,沒用的東西,只會給我丟臉,我看到你這張灰碳臉都煩!整天到外面給我丟臉,還該回家說謊,我怎麼有你這樣的女兒?”緊接着,一聲響亮的耳光聲傳出,但這次並沒有慘叫聲傳出。
卻見,二樓的客廳中,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站在女子的跟着,正憤怒的指着女子,那表情恨不得直接把其拍死算了。而女子捂着臉龐,一手捂着胸前,沒有慘叫,沒有哭泣,低着頭,盯着地面。
“你是不是跟村
里人打架了,就承認了吧,不然你父親真的打死你!唉,你這死丫頭什麼時候開始說謊了?”旁邊沙發上,一個婦女坐在沙發上,看着女子,並沒有同情,更沒有要上前勸說的意思。好像眼前被打的不是自己的女兒,眼裡更是有着厭惡!
“我真的再多看你一眼的心情都沒有了!”女子的父親狠狠地甩下舉着的手臂,轉過頭來說道。站了一會兒,可能是發覺女子還是定定站在那裡,讓他感到心煩,不禁一把抓住那女子的頭髮,往一邊扯去,口裡還說着,“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去洗澡睡覺,明天不用幹活啊?”
女子一個趔趄,額頭碰到了牆壁,“嘭”的一聲,很響亮!但女子的父親揹着身,嘴裡罵罵咧咧,並沒有轉過身來,當然也不會有一句關心。女子扶着牆壁,捂着額頭,就如此定了大概幾秒鐘,猛然跑下了樓梯。突然反應,女子的父母回頭看着樓梯口,已經失去了女子的身影,都走到窗戶前,看着向院子往跑去了的女子。
“臭丫頭,你要去哪?你跑,你跑,你跑了以後就不要回來了!”女子父親吼道。而四周的村民都被驚醒,不少窗戶都亮起了燈光。而就在旁邊的一棟房子的某個窗戶,燈光亮起,一個腦袋從窗戶中慌忙鑽出,追着女子的身影喊道:“花兒姐,你去哪?”
女子的父親叫不住的身影停了下來,回身擡頭,看着那窗戶外一個同樣長髮飄飄的少女,一陣沉默,然後女子的聲音響起,“我要離開這裡,再見!”
這聲音沒有一點遲疑,沒有一點留戀,有的是一種解脫,一種徹底絕望後想要的解脫。帶着這種決意,女子狠狠轉頭,頭髮甩起,在燈光中,那張臉清晰可見。
那臉真的很黑,不在乎夜色。那臉因爲瘦,所以看起來菱角突出,但如此感覺有點像猴子。眼睛不大,鼻子看不出有何特別,還好是小嘴,但裡面並不是潔白整齊的牙齒,有點黃,有點亂。這真是一張很普通的臉,還那麼黑,所以確實醜,但不會讓你有看不下去的感覺!或許她能白點,臉上多點肉,她也只是普通而已!
就這樣,有着一張黑黑的醜臉的瘦小女子,跑出了村口,然後消失在夜色裡。不少人站在窗戶前看着,有那叫女子花兒姐的少女,有女子那一臉憤怒而沒有一點可惜心疼的父母,當然還有站在女子樓下,看着女子從樓梯決然跑出,然後追着女子消失的身影離去的李勇三人。
“凱文!”
“將軍!”奔跑中,凱文聽出了李勇語氣中的那股氣,所以他迴應着將軍!
“打電話給張風,那個花兒的父母不配住那麼好的房子,就讓他們住一輩子的茅屋吧!”
“是!!!”
那女子叫花兒,不知道姓什麼,但還是隻叫花兒好。被嫌棄了的花兒,不需要有姓!爲何被嫌棄?因爲花兒醜,但花兒是美的,你看草叢裡,沐浴在月光中的小黃花……
(求支持,收藏、紅票、打賞,支持移動閱讀基地!這章中,我想塑造一個略顯醜陋的女子,但寫美難,寫醜更難,詞不能達意,就當是給大家的一個想象空間吧!跪求見諒,同意跪求意見與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