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自記得原來的歷史,曹孟德是何等高看關羽,如何使盡手段拉攏,卻不可得。
而如今,卻不屑一顧了。
說來關羽並非庸將,雖遠不及原本歷史後世被神話過後的地位,卻也有統帥之才。在不曾改變過的歷史上,關羽獨坐荊州,據曹孟德,抗孫仲謀,以一己之力守住荊州不短時日。雖後戰敗被殺,非戰之罪,力所不及也。
然而現在終歸不被曹孟德看重了。
關羽之強,強在萬人敵,衝鋒陷陣,斬將奪旗。而於統帥一道,還算不得頂尖。而萬人敵,武藝高強者,如今在曹孟德這裡,便不怎麼吃香了。他更看重的,是指揮能力。
何況關羽的確傲慢,曹孟德不喜,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張飛,雖也是膽大心細之輩,但其弱點比關羽還要明顯。易怒易躁之人,不是真正的統帥之才。
曹孟德言語之中,似乎這些人物,已在他掌中之中,趙昱對此並不覺得詫異。
廣陵城必破,他們能逃到哪裡去?作爲徐州一角,廣陵南面長江,東面大海,北面西面皆被曹孟德堵住,除非跳海,還能有什麼能爲?只要破了孫策水軍,他們便插翅難飛。
就算袁術得聞戰報,再派水軍,也已鞭長莫及。
趙昱道:“廣陵敵軍是甕中之鱉,不足道哉。然孫策、周瑜,孟德又有何想法?”
曹孟德斟酌片刻,笑道:“聽說孫策有霸王之勇,號稱小霸王。周瑜有督率之才,計謀軍略皆非常人。我倒是想把這兩人歸於帳下。”
“恐怕不易。”
趙昱笑道:“你兵鋒太過兇猛,想必周瑜、孫策家眷爲避鋒芒皆去了江東。有家眷羈絆,他二人恐怕不會俯首。”
曹孟德失笑:“不俯首稱臣,殺之何妨?”
趙昱也笑了起來。
是啊,此戰過後,曹孟德坐擁三州之地,治下人口近千萬,怎麼也能搜刮些人才出來,不差這一二個。
“你三州在握,袁本初必定寢食難安。”趙昱道:“下一次大戰,不遠了。”
“就在一二年之內。”曹孟德心裡有數:“袁本初要放心大膽跟我打,公孫伯圭就必須要平定。我雖擔心他不管不顧,直接揮軍南下,但機率不是很大。”
說到這個,曹孟德話音一轉,道:“說到公孫伯圭,我倒是想起了廣陵城中的劉備。這劉備也是不當人子。若不是公孫伯圭,他劉玄德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如今公孫伯圭勢弱,他不去救援,陶恭祖一句話,他反倒來了。公孫伯圭使他鎮平原以威脅冀州側翼,他丟下平原就走,把公孫伯圭的戰略計劃當作兒戲,嘖嘖,這人啊...”
劉備此人,趙昱歷來是不大看得上眼的。爲何他來到這個時空,不把劉備放在扶持的人選當中,不是沒有原因。
劉備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沒有超世之才,卻有堅忍不拔之志。這是他的優點。然而劉備這個人,從本質上看,是唯利益至上的一個人。誰對他有好處,他就敢毫不猶豫的投靠。等到看不到好處了,也會毫不猶豫的拋棄。
無論是他的師兄公孫瓚,還是他的妻兒,一旦見事不對,說走就走,毫不拖沓。
這樣的人,趙昱不喜。
若是趙昱扶持劉備,雖然劉備對他可能會像對待祖宗一樣供着,但不喜就是不喜。
“小人物而已,說他作甚。”趙昱道:“廣陵一破,他還能飛了不成?”
這話曹孟德贊同不已:“先生說的是。子孝那邊攻下廬江、九江,我這裡再破了廣陵,江北就沒有他們的立錐之地。除非投江,否則哪兒也別想跑。”
“江淮入手,接下來最好少興戰事。”趙昱道:“以長江爲天險,俯壓江東。以黃河爲天險,北拒袁紹。至於荊州劉表,守戶之犬,不去管它。便能安安心心治理民生。如此不需三五年,必定兵精糧足,民豐物阜。到時候出兵四戰,掃平天下不是妄言。”
又道:“兗、豫、徐三州,位於大江大河之間。水軍便要提上日程。否則面對江東袁術,你只能被動防禦,恐怕沿江不得安寧。那周公瑾最擅水戰,我去幫你把他拿住,爲你所用。再給我三五個月,當能造出性能優越的戰艦,到時候大江大河於人是天險,於你便是坦途。攻守如意,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曹孟德大喜過望,激動的鬍子一翹一翹的。
“有先生在,我高枕無憂矣!”
是夜。
子時。
徐晃已領兵摸黑往東陵亭而去,隨後夏侯惇也自領五千兵馬暗暗尾隨,要在東陵亭外設伏。
曹孟德立在轅門下,趙昱等左右相隨,直望見大軍沒入黑夜,趙昱才道:“孟德與我五百輕騎,我去堂邑守株待兔。”
廣陵周圍的縣城,東邊有個海陵,西邊有個輿國。而堂邑,還在輿國之西。而輿國就在曹孟德軍營西側。曹孟德大軍於廣陵城外,堵住西、北要道。無論此後戰事如何,敵軍必敗。水軍被擊滅的情況下,若要逃,只能往西走。
大敗虧輸之下,丟盔棄甲糧草斷絕,有幸能從廣陵戰場逃離者,必定沿途蒐集糧草。輿國太近,不敢耽擱,堂邑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趙昱要去堂邑守株待兔。
守株守的是堂邑,待兔待的是孫策、周瑜。
周瑜何等人物?趙昱猜想,即便荀公達計謀高妙,恐怕也會被周瑜看破。以周瑜決斷,必會建議孫策連夜逃走,而絕不與曹軍接戰。不過孫策此人,頗爲有些剛愎,定是不願不戰而逃。必會破釜沉舟,執意前來攻打曹軍大營,進而碰的滿頭是包。不過周瑜必定留下後路,逃之不難。
戰敗再逃,與直接逃離,差距甚大。
若直接逃離,有準備的撤走,糧草方面不會遺失太多,說不定就不會就近去堂邑搜刮糧草。而一旦戰敗再逃,糧草必定遺失,加之他水軍大營破滅,如喪家之犬,一粒糧食也沒有的情況下,逼不得已,必定會往堂邑搜刮。
所以趙昱去堂邑守株待兔,並非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