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破廣陵城不難,難就難在破城的同時防備孫策。
孫策極爲滑溜,所部大軍一直遊走在廣陵城外附近不與曹軍接戰。往往某地留駐一日半日便走,這半月以來曹孟德分兵擊之卻撲空數次。尤其孫策水軍,更是神出鬼沒,難以抓住行蹤。
廣陵水網密佈,多山巒丘陵。曹軍北方將士,本就追擊不易。加之曹孟德這裡兵馬不多,只三萬而已。要堵住廣陵同時,還要分兵,便有被各個擊破的危險。
畢竟,曹軍雖精銳,以鋼甲稱雄。但廣陵城中有五六萬兵馬,孫策還有三四萬兵馬,在不佔地利人和優勢的前提下,三萬曹軍能壓制他們已屬不易。再要分兵,危險性極大。
曹孟德兵馬的確不多,當初爲兗州牧,也不過才萬把人。後來收降青州黃巾,裁汰老弱,選出五萬兵馬。自趙昱離開至今一年多,也只增加了一兩萬。其總兵力,不到八萬。
廣陵這裡東路三萬,曹仁西路也是三萬。還有近兩萬鎮守老家兗州不能輕動。
不是曹孟德不想招兵買馬,有多大地盤,養多少軍隊。窮兵黷武,是自取滅亡。
之前以兗州一州之力,養近八萬軍隊,已經超出及格線許多。若非有趙昱的高產良種,這八萬也養不起。
兵馬既少,便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計策再好,也要有足夠的人手去實施。因此曹孟德才會爲難。
荀攸笑道:“曹公不知孫策水軍大營,在下卻知道。”
“哦?!”
曹孟德身子一正:“請先生教我!”
荀攸道:“漢室傾頹,早前在下於長安,爲天子黃門。只可惜...年關棄官回潁川,見潁川已有盛世安寧之象,又逢小叔來信,於是來見曹公。曹公雄才,在下耳聞目睹,願爲曹公帳下贊畫,爲曹公平定亂世出一份力。”
曹孟德聞言大喜,連忙起身一拜:“有公達襄助,我如魚得水!”
“主公!”
荀攸起身,深深一拜,直起身子正色道:“屬下初來乍到,正要獻上計策。屬下來時,將這廣陵周邊,細細察看過一遍。那孫策水軍,不在江都,不在輿國,不在海陵,而在東陵亭!”
“東陵亭?”
曹孟德思索一番,道:“可是廣陵以南,丘陵之下,江水之畔的東陵亭?!”
“主公英明。”荀攸道:“正是這個區區東陵亭。東陵亭面江而背環山丘,地勢極爲隱秘,主公斥候短時間難以發現,也在情理之中。我見那東陵亭沿江有水寨五里,分明是孫策水軍大營無疑。”
然後道:“主公兵鋒極盛,孫策不敢正面相抗,其所依憑者,無非水軍而已。主公只需遣一員大將,連夜突襲,一把火燒了他水軍大營,孫策便是甕中之鱉,逃無可逃!”
“好!”
曹孟德聞言大喜過望,叫道:“好好好,公達真乃及時雨,及時雨也!”
然後道:“誰願領兵破他水寨!”
“末將願往!”
夏侯惇、徐晃等四五員大將齊齊起身出列請戰。
曹孟德心下高興,斟酌一番,目光落在徐晃身上,道:“徐公明!”
“末將在!”徐晃面色大喜,連忙躬身一拜。
“我與你五千精兵,於今夜子時,突襲東陵亭,敢否!”
“如何不敢!”徐晃洪聲道:“若不破孫策水軍,末將提頭來見主公!”
“好!”
曹孟德大笑一聲,予他兵符,令他即刻前往調兵遣將,作好萬全準備。
趙昱笑眯眯的看着這一切,尤其是荀攸,果然是曹孟德謀主,當之無愧。
所謂謀略,非是心中一想,就能破敵萬軍。任何計策,都要建立在實際情況之上。荀攸初來乍到,心中卻早有計較,尚未來見曹孟德,就獨自冒險打探戰場形勢,作到了然於心,計謀才能直指敵軍要害之處,一擊必殺。
青史留名之人,果然不是僥倖。
徐晃領命離開大帳之後,曹孟德感嘆連連:“一待破了孫策水軍,孫策便斷了後路,是時必定軍心大亂。我再攻打廣陵,他便不敢來拖我後腿。”
荀攸又進計策道:“今夜徐晃將軍攻水寨,孫策必定回軍援救...”
旁邊戲志才笑道:“何不一戰而誅孫策?”
曹孟德眼睛一亮,不禁撫掌大笑:“好計,好計。”隨後謂左右道:“誰願隨徐公明之後,引兵於東陵亭設伏?”
“孟德,我去罷。”夏侯惇抱拳道:“此間重大,還是我去爲好。”
曹孟德一聽,頷首道:“元讓行事,我放心...”
程昱進言道:“夏侯將軍若去,這大營...”
趙昱這纔開口:“無妨,無妨。”
曹孟德笑道:“有趙先生在,大營如何有失?”
程昱點頭不提,轉而道:“我聞周公瑾雖弱冠之年,卻也老謀深算。未免孫策破釜沉舟,不去救援,反而來攻我大營,還需作些準備纔好。”
曹孟德從善如流,命陷陳都尉樂進嚴加防備,不得有誤。
最後曹孟德道:“令三軍飽食休整,明日猛攻廣陵城!”
“喏!”
衆將大喝應喏。
揮退衆將校,大帳之中便只留下五人。曹孟德、趙昱、程昱、戲志才還有荀攸。
曹孟德此時心寬神舒,笑道:“公達先生新來,按理當設宴款待。然軍營之中殊爲簡陋,實是羞煞我也。”
荀攸笑道:“軍國大事要緊,屬下此來,惟願助主公破敵耳。”
曹孟德笑的分外開心,道:“文若乃王佐之才,公達又是我的謀主,荀家英傑何其多也!”
於是令親兵傳令火頭軍,整治一桌酒菜,五人言笑晏晏,渾然已不把當前戰局縈繞心間了。
“先生!”
帳門掀開,一條披甲執銳的大漢衝入進來,看到趙昱,神色不禁激動。
先是拜了曹孟德一拜:“主公。”
再拜趙昱:“先生!”
“是老典啊。”
趙昱笑道:“吃飯沒有,沒吃就坐下。”
曹孟德也笑道:“典韋此前奉我命令督造攻城器械。”
趙昱微微頷首,難怪之前不見典韋。
在這個時空,典韋與趙昱,已年餘不見。如今看他,較之當初,已不可同日而語。粗獷兇惡模樣倒是不變,唯獨一身氣血雄渾已臻至極點,沸騰滾滾,好似一個行走的熔爐。看樣子只差臨門一腳,就能破入蘊氣見神的高深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