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教首心中虔誠祈禱,呼喚心目中最偉大的神,祈求塞托拉克迴應。作爲血色神教的教首,最虔誠的信徒,這個世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只有他,纔有資格隨時隨地呼喚塞托拉克。
所以,他很快得到了塞托拉克的迴應。
在他的神魂中,一抹雖然虛幻,卻有着無與倫比的憨憨神威的虛影,緩緩浮現出來。
“偉大的主神啊,您虔誠的信徒...”
見塞托拉克虛影投顯,血色教首不敢怠慢,連忙將創世神心臟之事,一一道來,一個字也不曾隱瞞。
自然的,實則想要隱瞞,也是不能。
塞托拉克在受創之後,對手底下這些牧首、教首如此防備,不單單是因爲所謂的前車之鑑。更多的,是因爲這些人的力量,皆爲其賜予,他們的靈魂,幾乎完全向塞托拉克敞開。
許多人心中所思所想,皆如掌上觀紋,塞托拉克看的是一清二楚。
這許多牧首,自十餘萬年前,成爲塞托拉克手中的棋子和兵器,若說最初之時,那自是感激不盡。從一個凡俗之輩,被主神選中,賜予力量和權柄,這是何等的榮耀?
然時間能改變一切!
人只要不是木偶,心思就會隨着時間的變化,而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何況十餘萬年!?
尤其此番,塞托拉克受到重創,甚至不敢走出自己的巢穴一步,還把牧首、教首召集到巢穴,不讓其脫離眼皮一步,這就讓一些牧首心中更加活泛了。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塞托拉克恍然覺得,他雖仍掌握着世界的大部分權柄,可似乎所有人,都是他潛在的敵人!
他對任何人,都產生了巨大的警惕。
在教首呼喚他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些牧首得到的所有信息,他都從他們的靈魂中,看的清清楚楚。
創神之心!
這是他多少年來欲得而不可得之物!
若將世界權柄當做一百,那麼他鼎盛時期掌握的權柄,只有九十。剩下的十,便是那創神之心!
曾經,他不知尋找了多少回,也曾下令讓血色神教搜尋數百年,但就算把這個世界翻過來,卻也杳無蹤跡。他大略知道是怎麼回事,知道是無血通過一種手段,將創神之心藏了起來。
就好像這個世界的本源力量是一筐沙子,其中九成九九的砂礫,都是塞托拉克的。但有一顆特殊的砂礫,卻被無血僞裝成其他砂礫的模樣,藏在其中。
任憑塞托拉克火眼金睛,卻也只能燈下黑,看不見。
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無血,但他通天能爲,卻辦不到!
因爲無血太特殊了,他不能殺無血,也殺不了無血。這纔是無血能蹦躂十餘萬年,屢屢與他作對的緣故之所在。
如果鼎盛時期,塞托拉克自是不懼任何麻煩。就算沒有得到創神之心,只要捏拿着這個世界九成權柄,憑着他本身浩瀚的力量,除了那少數一些人,誰又能履其鋒芒?
可誰能料到,他塞托拉克終日打雁,卻竟被大雁反啄了眼睛?!
這些大雁不但啄了他眼睛,還要反過來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得寸進尺!
在被魔尊反算,修行魔功損了神魂肉身,走火入魔之後,他實際上就想到了創神之心。對這個東西的來歷根腳,除了無血,沒人比他跟清楚。
他知道,如果能找到這個寶物,就有可能以之擺脫傷患,重回巔峰,甚至更進一步。由是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不死心,通過世界權柄,在暗暗搜索這宗寶貝的蹤跡。
可他全盛時期,都無法找到,何況如今神魂大損?加上太鴻道人暗暗作怪,奪走了接近一成的世界權柄,凡俗之輩羣起反叛,又去了二成權柄,就使得他掌握的權柄只剩下六成出頭,雖仍超過一般,可卻更加力有未逮。
但他又不敢將此事明言,不敢馭使牧首、教首、神血聖騎前往尋找。只因他害怕有人得到創神之心後,會反叛他!
教首大略是虔誠的,但十三牧首至少有十個,心裡有別樣的心思。如果他們知道,創神之心可以讓塞托拉克恢復全盛力量,想必一定不會讓塞托拉克如願。
雖然這些牧首的力量是塞托拉克賜予,可以隨時收回。但塞托拉克卻清楚的知道,十餘萬年以降,衆牧首被他賜予的力量侵蝕、感染,就算收回了權柄,這些人仍然具有一定的力量。
何況若某個牧首出現在創神之心力量籠罩的範圍之內,塞托拉克因爲未曾掌握創神之心代表的這部分權柄,就會被創神之心隔絕這種聯繫,使得他無法收回權柄。亦即是說,得到創神之心的牧首,便會徹底脫離他的掌控!
他曾想過將這些反骨崽全部殺死,可如今局勢嚴峻,若收回他們的權柄再殺了他們,塞托拉克便要面臨無人可用的境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代表了相當一部分世界權柄的凡俗脫離血色神教的掌控,進一步削減他手中的權柄。
這是萬萬不能的!
而神血聖騎,大略恐怕無血一直盯着這些傀儡,若敢放出去,四散開來尋找創神之心,無血絕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必定會一一將這些神血聖騎擒拿,然後像那四個一樣,統統變成無血的手下。
就算神血聖騎聚集一起,塞托拉克也不放心。因爲他知道,那顆心臟的偉力,到底有多浩瀚!
他深深清楚,在某種程度上,無血甚至可以操控那顆心臟爆發出一些威能。那種威能,就算十七尊神血聖騎在一起,也只有束手待斃一途可走!
由是算來算去,他只能強撐着,自己暗暗搜尋。
神魂和肉身傳來的疼痛和虛弱愈發劇烈了,但塞托拉克的虛影,卻仍然強撐着浩瀚神威,淡淡道:“你們唯一的職責,便是爲我,最偉大的主神,拔掉凡俗間的釘子,讓神教重回以往的輝煌。創神之心的事,先不要去管。”
言罷,直接消失在血色教首的神魂之中。
血色教首睜開眼,微不可查的嘆息了一聲,神色重回慈和,擡眼招了招手,讓已經匯聚一堂的十三牧首,都來到身前。
“都坐吧。”
衆人以此坐下,衆星拱月,將教首環繞其中。
教首笑道:“關於創神之心的事,真真假假,無法分辨。主神的意思,讓我們先把本職做好。凡俗亂的太久了,主神很不高興。”
衆牧首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齊齊拜服道:“謹遵神諭。”
教首點了點頭:“你們好好商量,該怎麼把那些爬蟲一一剪除。我這裡就不多留你們...”說到這裡,教首頓了一頓,斟酌道:“有的事,可以想,但不能做,知道了嗎?”
然後道:“去罷。”
衆牧首心頭咯噔,卻不敢表露,連忙拜了一拜,躬身退出,離開了這座總教廷。
虛空中,十三位牧首匯聚一起,各自施展出拿手的手段,將一片虛空禁錮,獨立出來。
其中有一個女性,打出幾道力量,收手之後,自嘲道:“我們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衆人默然。
紅原牧首嘆道:“求一個心安罷了,大概是捂着自己的耳朵去盜取鈴鐺。”
他們的力量,來自於塞托拉克,實際上連自己腦子裡的想法,都無法對塞托拉克屏蔽,更何況十三人匯聚一起,要商量什麼‘大事’,打出力量,封禁虛空,又如何能擋得住塞托拉克的關注?
“雖然如此,可這也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一人緩緩開口道:“我們的主神無緣無故,好像遇到的大麻煩,連無血、太一道人這些極具威脅的人物冒出來,他都不曾離開神宮一步,我想他的麻煩一定不小。”
“很大才對。當初把我們召集到神宮,一句話也不說,只讓我們待着。其中的意義,難道你們沒看出來麼?”
“防備我們。他甚至要靠這樣的手段來防備我們,說明他的情況,已經到了一個極度危險的地步。如果是以往,鼎盛時期,知道我們心中有些小心思,以他的脾氣,怕是早就把我們殺死了。”
“那麼,我們現在該怎麼做。我是說,是否該做一些別的打算了?萬一他撐不下去,我們難道要與他陪葬?”
又是一陣默然。
“這話...過分了一些吧?我們的力量和權柄,畢竟是主神賜予...”
“可我們給他做了十多萬年的棋子!我不想永遠這樣下去,我想要不一樣的生命。”
“這就是你們所求?”
突然間,一尊虛影視衆牧首的力量隔絕爲無物,閒庭信步,走了進來。
衆人一看,面色驟變!
“主神!”
好幾人失聲大叫。
隨之,彷彿條件反射,一一匍匐在地。
塞托拉克的投影沒有半分氣勢,一個影子,介於虛實之間。
他目光掃過,看的這一衆牧首一個個戰戰兢兢,汗流浹背。
“你們的一切的,都是我賜予的!”塞托拉克目光凜冽,悍然道:“沒有我,你們早就化爲一柸黃土,連渣都不剩一絲。可我看到了什麼?你們竟要集體反叛於我?!反骨崽!背叛者!你們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