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成子長笑一聲:“天帝道行高深,誠爲欽佩。然若動起手來,貧道可不懼你。”
純陽子深以爲然:“這動手跟動嘴不是一回事。天帝休要張狂。”
嬴翌哈哈大笑:“你我修行中人,當知道行的深淺決定神通上限。休要倚老賣老,朕成道時日雖晚,但手段可不淺。”
三人皆笑:“做過一場方知定論。”
玄成子與純陽子稽首道:“這便告辭,靜候天帝出關。”
若要天庭唯一,天帝權柄在握,便須得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壓服一切強者方可。如若不然,到頭來又是一尊傀儡。
嬴翌坐關,修持神通,所爲者何?蓋莫如是。
眼下還只古元、道庭,而這混沌宇宙無盡虛空,又有幾多天庭級勢力?又有幾多大羅金仙?
若連古元、道庭的幾位都不能一力服之,他這個天帝也不要做了。
...
凰母終歸沒有在嬴翌出關之前給予迴音,而嬴翌也沒有在本尊出關之前向青帝提親。
或許凰母心動,但這混沌宇宙之中,終歸到頭來要以力論。若勝不過她,怎將她壓在身下?
時間如流水,千年萬年,也不過等閒。
想必是自天機之中已有感應,那元龍祖虎二者,已知所謂元會之爭,大抵已無意義,便沉寂下來,那次元會之爭也不了了之,最終沒有與青帝鬥法決出古元之主尊位。
局勢畢竟已擺在明面上,道庭二位沒有勝了嬴翌,反倒在論道之中被嬴翌壓服。這如何不讓人心生警惕?
雖說動手不比動嘴。但正如嬴翌所言,道行的深淺,決定了神通法力的上限。道行愈深,神通的上前愈高。
天機明朗,局勢清晰,自天機之中,那大羅金仙便知早晚有那決定一戰。元龍、祖虎亦曾想過先發制人,但自忖僅憑他二者,怕是有些爲難,又擔心凰母、青帝不配合,於是曾去尋玄成子、純陽子,欲圖結連這兩位率先向太夏發難。
便至道庭。
“天機顯化,道庭、古元、太夏必有一戰,且就在一二十個元會之間。那太夏天帝道行高深,二位道友親身體會。若得等他破關而出,怕是更難力敵。不若你我四者率先發難,斷他坐關之想,勝算更大。”元龍如是道。
祖虎亦道:“你我如今權柄在握,高高在上。若被他壓服,豈非受制於人?正要壞他好事,成我好事。”
玄成子與純陽子對視一眼,皆笑。
玄成子道:“你我修行至今,所謂者何?大道耳。然你我證大羅至今許多年,卻摸不見門檻。如今有一人,已走到你我前面,將要開闢出先天之路,爲你我指引方向,你二人卻因所謂區區權柄,要壞自家前路,何其愚蠢?”
元龍大怒:“你願伏低做小,我卻不願!”
拂袖而去。
見二人氣沖沖而走,純陽子對玄成子道:“這兩個與天帝無有交情,恐是懼怕被壓服之後,得不到好處,又要受制於人。”
玄成子失笑:“卻是低估了天帝心胸。”
果然元龍、祖虎二者行於虛空,祖虎道:“那太夏天帝與青帝、凰母交好,而你我與青帝、凰母有怨。這些年來,亦不曾上門拜訪,亦不曾結下交情。那玄成子、純陽子二人忒無臉皮,論道敗了,還沒臉沒皮上門與人套交情。可如是一來,你我便難了。等那天帝出關,必是大有把握,你我戰他不過,被他拿住,呼來喝去,顏面盡失,還得不到好處!”
元龍面沉似水:“那當如何是好?”
“不如結連外人?”祖虎斟酌道:“遙遠處有一天魔界,其中有些強人。”
元龍皺起眉頭:“那天魔界不是善類,休要逐了豺卻引來了狼,是時更不好過。你讓我思慮思慮。”
祖虎亦知道此間麻煩,點了點頭:“是該好生思慮。”
虛空廣大,如古元、道庭這類勢力,在混沌宇宙廣大虛空的尺度上,沒人知道有多少。
只是多相距遙遠無比,或各有敵手無暇遠顧,於是暫時井水不犯河水。天魔界便是這樣一個勢力。
祖虎遊歷虛空之時,曾去過天魔界。
名曰天魔界,實際上與古元、道庭一樣,是一個天庭級的勢力,下轄宇宙無數。可這天魔界的道統,比古元界更甚。原始說不上,但更兇暴,更野蠻,更詭詐,更狠毒。
古元界講究一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明晃晃血淋淋。天魔界也以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爲本,但更參雜了許多陰謀詭詐。那是無信無義,無法無天最淋漓盡致的展現。
引來這樣的外人,結局恐怕更難堪入目。
...
當的此時,天魔界。一道若有若無的紫光墜下,墜落在天魔界中一片荒涼之地的石頭山上。
這山上,正是一片狼藉。
但見廢墟遍佈,拳印、掌印鑲嵌在這座綿延數百萬裡的石頭山,山上本當是鱗次櫛比的建築盡皆粉碎,許多血污、殘肢斷臂零落。
紅光一閃,片刻之後,一片廢墟里,幾塊碎石掀開,爬出來一個缺了半邊腦袋的人。
這人半邊腦袋蠕動着,瞬息之間已是長全。
他站起來,四顧一望,只覺荒涼之中血煞之炁滾滾,那殘垣斷壁之中,隱隱還有諸多被打破的兇狠陣法。
微微一嘆,他目中神光閃爍,已將這一具屍體殘留的記憶盡數消化,並自這時空之中,得知了這裡發生的一切。
這石頭山,原本是一方勢力的山門。卻因某弟子一句口頭上的碎語,遭人滅門。以至於幾十萬年的道統毀於一旦,數千門人,上到掌門、長老,下到記名弟子,沒有一個逃的性命。
但不要以爲這樣的下場,就爲這石頭山上的剎魔道感到可惜。這剎魔道也不是好東西,不說其內部的殘酷鬥爭,單說這剎魔道自建立以來,屠戮、禍害的,便罄竹難書。
這便是天魔界的常態。
“自即日起,我便是剎魔道赤混魔君。”話音一落,此人氣息暴漲,從還虛至天仙至真仙,吃飯喝水一樣,止於金仙圓滿。
他轉身化作一道光,沒入荒山之中:“這軀殼底蘊太淺,還須得好生修持一番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