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鐘山氏嶽入了太一道人法眼,其中緣故,一則是機緣巧合,遇上了。對於太一道人這般大修士,這一點,極爲看重。
二則這少年本身非同尋常。重瞳。
重瞳乃是賢人之象,道人來到此界之前,那諸夏五千年曆史,重瞳者,前有倉頡、帝舜,後有重耳、項羽,或是賢者,或是古帝,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物。
三則少年身份亦是非凡,乃一國太子,又身具紫氣。一國太子身份,有助於教門在此立足。身具紫氣,則預示着前途廣大。
說到那氣運氣數,就個人而言,以紫爲尊。這般氣數,多爲人主,非是尋常人等所能具有。便是如今這地球各國,尤以歐美諸國,因制度緣故,那諸般總統,也無有身具紫氣者。人主紫氣,乃是帝王,而諸國總統,卻非是帝王。帝王乃寄萬民氣運於一身,於一生,而總統...
那歐美諸國,因制度之故,國運分散,因此無法造就身具紫氣者。
唯有如夏國這般,行君主之制,以國王爲尊,國王一身系國家氣運,王族成員纔有可能身具紫氣。
即便那歐美國家,諸般超級英雄,爲一方主角,其氣運,也不過呈青色而已。
因此,道人才認爲鐘山氏嶽可堪造就。至於資質、根骨之類,道人渾不在意。修仙了道,資質根骨許是在入門時有些用處,而一旦到了高深之處,道心道性纔是決定性因素。況且這鐘山氏嶽,根骨資質,並不普通。重瞳者,就不可能根骨普通。
立在那山門前,道人向下眺望,但見那車到了山下,車上下來之人,與昨日一般,仍是鐘山氏姐弟,以及保鏢。
那鐘山氏姐弟下了車,一路來到高聳石坊之下。
“今天應該不會被拒之門外了吧...”鐘山姒略略有些雀躍。
她雖有二十餘,已是成熟年齡,但眼前諸般,仍然讓她心生驚奇震撼。自是有一種迫不及待,躍躍欲試。
相較而言,年不過十五六的鐘山嶽,卻要沉穩的多。這少年早慧早熟,比起心智,幾不差於歷經頗多的而立中年。
不過要說他不期待,不激動,也是不能。只是能按捺心緒,面色不變而已。
鐘山嶽點了點頭,深吸口氣:“既然太一道人說是今天,那一定是今天。姐姐,我不知道太一道人是否只允許我一人上山,我先進去看看。”
鐘山姒一聽,覺得有理,於是點了點頭,正待說話,卻聽縹緲仙音從天而降。
“贈我山門,使我立教,與本尊有緣。鐘山氏嶽,本尊許你一干人等上山。”
卻不正是那道人仙音。
鐘山氏姐弟一聽,登時大喜,於是一干人等連忙步入石坊。卻忽然見到那石坊之內,階梯之下,豎立一座石碑。
分明之前在石坊外,就未曾見到!
不過姐弟二人並不太過驚訝,那太一道人非比尋常,有些神異也是自然。
於是上前,來到石碑下。
那石碑高一丈,通體清灰,彷彿從地裡長出,不見斧鑿痕跡。上有道紋,鐵鉤銀劃,曰:登仙梯,試煉路,一入仙道不回頭。
這一眼看去,彷彿看到一個孤獨的道人,在無邊寂寞之中前行,腳下有艱難險阻,身前是天災人禍。然則前路渺渺,不見彼岸,卻只見那背影堅定,彷彿泰山。
姐弟兩人只覺呼吸壓抑,心頭沉重,卻又感受到一種無比的堅定,讓人心靈沉靜。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鐘山嶽把目光艱難一開,心頭已是連連轉動。
看到那石碑道紋,鐘山嶽便知道了內中含義。這登山的階梯,便是那登仙試煉之路,若得攀上這階梯,走到盡頭,便是與仙道有緣。
現如今,兩個選擇擺在少年面前。
其一,拒絕登山,其二,踏上這條號稱不回頭的仙道之路。
只一個呼吸,鐘山嶽便做出了選擇。他面露堅定之色,心頭知曉,這就是機緣。既是機緣,哪裡有放棄的道理?正該是要迎難而上!
此時,鐘山姒也是回過神來。姐弟倆對視一眼,皆看到目中堅定,當下點了點頭,齊齊擡步,跨上石階。
半山腰上,階梯盡頭,道人微微頷首。
這山門九百九十九級階梯,正是效仿那紐約太一洞天的階梯而設。然比及那太一洞天的階梯,卻又更進一步。
太一洞天山門階梯,不過二三百級,而此地,有九百九十九級。太一洞天山門階梯設陣法兩重,一爲考驗毅力,二爲拷問心靈。而此地設陣法三重,考驗毅力、心靈,及智慧。
難度也略有增加,不過考驗之時,更加靈活。
當初道人於太一洞天收納弟子,分記名、親傳兩類,同時考驗。但道人現在卻不打算依葫蘆畫瓢。
不論是誰,初入教門,必定是記名弟子,不論道人從心裡如何看重,不論那資質毅力何等超凡。
起步,皆是一般。
因此,入門之初,這登仙梯上的考驗,陣法只啓一重,威能只得半開。待得一年之後,記名弟子身份時限已至,便進行第二次考驗,陣法仍只一重,威能卻是全開。過者,爲外門弟子。
以此類推,外門弟子時五年,至時限,必開啓第二重陣法,過者爲內門弟子。
又十年,開啓三重陣法,過者纔是真傳弟子,分於諸峰。
置於時限裡無法通過考驗者,很簡單,可以出師了。
如此,方纔是規矩。
當然,行事起來,也並非一定死板。每半年,考驗陣法可開啓一次。是時,不論記名、外門還是內門弟子,只要覺得自己有資格再進一步,自可提前進行考驗。
所謂一年、五年、十年,對天才弟子而言,並不固定,主要是給那些資質、悟性、毅力稍差的弟子,一種無形督促罷了。
道人如今看來,當初收取弟子之時,着實草率了一些。雖則有所緣故,可如今諸般計較既已走上正軌,這教門,自然也要真正走上正軌纔是。
那鐘山氏姐弟登上階梯,第一步,便覺巨大壓力從天而降。這壓力全方位無死角,從頭到尾,從外至內,無所不在。
也無有任何幻象,只是單純的壓力,考驗毅力而已。
畢竟只一重陣法威能半開,若得全開,自是五行齊聚,金木水火土輪番着來。那自是記名弟子晉升外門弟子的時候了。
至於說到難度,當初在太一洞天招收弟子之時,考覈中雖然伴有五行幻象,可畢竟階梯只二三百級。此時九百九十九級,真要計較起來,也不見得比那時更容易。
姐弟倆初時速度較快,健步如飛。那鐘山嶽雖是少年,可身體健碩,作爲夏國王室太子,又習練過氣功武術,戰鬥技巧,說來在普通人中,體質強度也屬頂尖。
鐘山姒雖是女子,可年紀更大,又是軍人,同樣習得氣功武術,體質強度也不差了鐘山嶽分毫。
前一百級,姐弟兩人飛速攀登,然過了一百級之後,這速度就慢了下來,二人皆是頭頂霧氣,身上開始出汗。
到二百級,速度更慢。若前一百級,平均一二秒一級,那後一百級,平均便要八九秒一級。二人已是開始喘氣,汗流浹背了。
到三百級,兄妹兩人開始分流。
體質強度,二人相差彷彿,但毅力卻有差別。
別看那鐘山姒作爲軍人,想是毅力非凡,但實則,卻比不上比她小了十來歲的鐘山嶽。這少年着實讓道人感到讚歎。
攀登階梯之時,面色如石,不動不搖,這說明心靈堅定。腳下步履不亂,呼吸節奏適中,隨時調整,說明心頭冷靜。攀登過程中,懂得借力,竭力避免消耗更多的體能,這是智慧。
由此,三百級過後,鐘山嶽便逐漸與鐘山姒拉開距離。
一級、十級...
至六百級之時,已然將鐘山姒拉開了五十級有餘。
此時,二人皆已是氣喘如牛了。
這攀登階梯,本就先易後難。更遑論還身被壓力。到了六百級過後,兩人步履蹣跚至極,每每要歇息兩三分鐘,才能攀上一級,看那模樣,分外艱難。
然而,那鐘山嶽的眼神,雖然顯露出艱難來,但深處神色,卻一如既往的堅定。落在後面的鐘山姒本來心有波動,有些氣餒,可望見前面小弟堅定不移的背影,咬了咬牙,繼續堅持攀登。
如此,從日升到日中半日光景,鐘山嶽終於攀上九百級階梯。而鐘山姒,纔將將八百級。
隨同二人一道前來的兩位保鏢,之前在山腳候着,但終是等的心頭焦急,也隨之攀上階梯,這才知曉那太子和公主是如何的艱難。
那保鏢攀登階梯,道人也不說什麼。到了此處,便可稱之爲有緣,許他機會又何妨,若能攀上終點,自也是人才,收下就是。若不能,又何須掛懷?
這記名弟子考覈,雖然簡單,單單壓力而已,但簡單歸簡單,大道至簡嘛。若能頂着壓力攀到終點,將九百九十九級階梯踩在腳下,就毅力而言,便已是出衆,有了走上仙道的資格。
因此道人便也不耍恁多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