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是肯定要打的。”
張石雖然只是獵戶出身,但隨着地位的增長,眼界攀升,跟着嬴翌又耳聞目睹,更多的不知道,但知道打仗這事是一定的,他道:“若不打仗,嬴大人也不會招募這麼多兵馬。三千多大肚漢,你想想要多少糧食,養三千隻豬嗎?”
“只不過眼下兵器沒有,甲冑也沒有,訓練也纔開始,這打仗的事,恐怕還要等一陣子。”
“張石說的不錯,是要再等等。”
嬴翌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幾人背後,嚇得幾個險些蹦起來。
“大人!”
聽到是嬴翌,才如過山車一樣,猛地又放鬆下來。
嬴翌趴過來,問道:“情況怎麼樣?”
張石連忙道:“沒什麼動靜。”
嬴翌點了點頭:“我摸過去看看。”
不等幾人開口,嬴翌就似一抹幽影,青煙一樣已經到七八丈之外。藉着夜色掩護,嬴翌很快摸到樹林外,看到巡邏的賊兵哈欠連天的從樹林邊走過,不禁心中冷笑。
賊就是賊,跟當初一隻虎的人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他輕易避開流賊耳目,潛入樹林之中。來來回回把駐紮在樹林的流賊大營看了個通透。
正如張石推測的一樣,這裡駐紮的兵馬,不少於一萬人。應該有一萬二三千左右。單單馬匹,就有兩千多匹,雖然良莠不齊,戰馬、挽馬都有。但對嬴翌而言,也免不了有些垂涎。
經過仔細觀察,嬴翌發現,這其中真正的老營,可能不超過三千人,駐紮在大營的核心位置。剩下的,都是普通流賊——地位比被挾裹的炮灰高那麼一層。不過在沒有炮灰的前提下,這些賊人,便也要充當炮灰。
嬴翌心中思忖:“看來闖賊對那二百萬兩銀子頗爲上心,來的頗快,炮灰都沒帶。不知道領頭的賊首是哪個...”
他悄悄觀望,尋找旗牌大纛的蹤影。
正規軍隊的核心,流賊學不會,但皮表卻學了個十成十。像旗牌、大纛,表明身份來歷,宣揚威風的,這些流賊也有,還做的頗爲氣派。
不要以爲流賊就沒有旗牌、大纛,郝搖旗爲什麼叫這名號?就是因爲那廝最初的時候,是給闖賊扶旗的。所以被人稱之爲郝搖旗。
嬴翌觀望片刻,在垓下位置,看到了一溜子旗牌、旗纛。尤其那一杆大纛,很是鮮明,雖然夜色遮掩,但嬴翌也看清了大纛上的字——劉!
“姓劉...”
嬴翌不禁皺了皺眉。
他非常希望這回來的賊首,是一隻虎李過。但來的卻是個姓劉的。嬴翌對闖賊麾下的賊將,知道的不多,姓劉的是誰,嬴翌不清楚,但能獨領一萬多兵馬,還是沒有炮灰的兵馬,想必在闖賊麾下地位不低。
他看着這安靜的賊營,不免有些躍躍欲試,但還是按捺住了。
“罷了,現在不是動手的時機。暫且放過,待時機一到...”
他悄然退出了樹林。
張石等人急切的望着流賊大營,直到嬴翌出現在他們眼前,纔不禁齊齊鬆了口氣。
張石猶豫了一下,想要勸嬴翌,終歸覺得不好開口。
嬴翌道:“流賊有一萬二三千人,馬匹兩千多,糧草物資也不少。爲首的應該是個姓劉的賊將。張石,你知道闖賊手下有哪個地位不低的賊將姓劉?”
張石哪裡知道?
搖頭道:“大人,屬下不知。”
嬴翌也只是問問,聞言也不糾結於此,道:“天亮之後,這支兵馬必定南下。你們先休息一陣,養一養精神,天亮給我綴住他們。”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流賊大營開始喧囂。但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天色都已大亮了纔開拔。流賊的效率,大概要體現在逃命的時候。除此之外,沒有效率。
而流賊也不曾發現距離不過二三裡的嬴翌等人,很快拔營,掀起滾滾煙塵,往南而去。
嬴翌又叮囑了張石一番,讓他們小心謹慎,這才又獨身一人回到小王莊。
這時候,小王莊的兵馬,已經訓練的熱火朝天。
他把周力和朱炳琨叫來,道:“賊兵已經南下,暫時葉縣附近必定沒有危險。我想盡快把葉縣的物資全都搬運出來。”
當下便將訓練的兵卒分出一半,架了車馬,光明正大往葉縣去運物資。嬴翌仍來回護送。果然一個白天,沒有見到半個賊影子。超過一千五百人一起行動,又是大白天的,效率比夜晚可快多了。只一天時間,就抵得上之前幾天。
跟隊的周力十分高興:“再來個三五天,縣城的物資就能運完。”
嬴翌微微頷首:“流賊剛剛南下,而開封闖賊那邊,暫時應該不會繼續派人。除非南邊有變,否則葉縣附近短時間內一定是安穩的。三五天不是問題。”
眼看天黑,嬴翌道:“這一趟過後,晚上就算了,白天運糧。明天換朱炳琨。你兩個輪流着來,兵卒輪換訓練。”
“是,大人。”
回到小王莊,周力帶人繼續將物資運到碧波谷,嬴翌吩咐朱炳琨看好家,就提了袁姓女人,往縣城方向而去。
當初與袁通約定十天時限,明天就是。如今開封的賊人已經來了,袁通必定在劉家莊等着。嬴翌自然要去了結了這點手尾。
袁姓女人大概也想到了,一路上被嬴翌拎小雞一樣拎着,沉默着沒有說過一個字。
天色殺黑的時候,嬴翌抵達劉家莊。
麻麻的夜色下,一個人影站在村口,正是袁通。
“小姐!”
袁通看到嬴翌,目光猛地落在嬴翌拎着的袁姓女人身上,好似一下子就要撲過來。
嬴翌站定,道:“我今天來履約。我的事你都給我辦好了,我很滿意,你家小姐還給你。”
他手一抖,將袁姓女人拋了過去:“但是,十天之內,你二人不能離開我視線。”
袁通把袁姓女人扶起來,聞言怒目圓睜:“姓嬴的,你什麼意思?!想反悔?!”
“反悔?”嬴翌冷笑一聲:“我若想反悔,現在就殺了你們。甚至不帶她來。我帶她來,就是表明我的誠意。”
袁通立即不說話了。
嬴翌淡淡道:“走吧。”
他轉身就走。
袁通解開袁姓女人身上的繩子,猶豫了一下,跟袁姓女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各自頗有嘆息之色。他扶着他家大小姐,緩緩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