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這數百萬年,多在凡間。不比申公豹兩頭兼顧耳目聰敏。因此申公豹知曉趙昱已出關,而楊戩卻還不知。
申公豹知曉師父出關,便來尋楊戩,要一道去見師父。
此間攻伐域外天魔,申公豹本來是不在意的。上有鴻鈞,諸多聖人,天塌了有高個子頂着,他纔不管呢。只是來尋楊戩,循着熟悉尋來,正好撞到此處。
楊戩精神大振,與鄧嬋玉對視一眼,皆見歡喜。
笑道:“那還耽擱個甚?走走走,回仙域。”
“想走?哪裡那麼容易?”
如洪鐘大呂,渺渺道音自天降,一隻大手自虛空中伸展舒張,手心天翻地覆,找準楊戩一行抓拿下來:“不留下性命,敢教我顏面大失?!”
“便是此人?”
申公豹大笑。
楊戩微微頷首:“正是此人。”
師兄弟二人叱吒連聲,但見楊戩搖身一晃,顯了萬丈九轉真身,精炁騰騰如昊陽當空,照徹一方星域。周身上下流淌着淡淡的毫光,溫潤,卻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韌性!
同見一方翠峰,滴溜溜神光萬萬裡。
楊戩跺腳震足,舉手一拳。翠峰撼動星空,轟然一撞。
這一瞬間,失了顏色,失了聲音,正是那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待得片刻過後,才霹靂一聲炸開,數十億星空作了混蒙!
但當此時,一隻無情的眼眸自虛無中顯化,一縷縷紫色雷光醞釀,無窮無盡的天威浩浩蕩蕩,鎮的星空寂寥,萬靈無音。
便聽惱怒一聲怒喝:“可恨!”
那大手不情不願,這才縮了回去,那無情之眼又看了那星域一眼,這才散去無蹤。
楊戩悶哼一聲,還了原形,臉色有些蒼白。申公豹也差不離,目中略有驚色。
“好生厲害人物。”
申公豹嘆道:“怕是那幾尊聖人,也不過如此了罷?”
楊戩搖了搖頭:“大抵怕是還有些不如。”
又道:“走罷。在其眼皮子底下晃盪,恐爲不妙。”
申公豹頷首:“先回東華元星。”
......
“可恨,殊爲可恨!”
御萬法咬牙切齒,一縷怒氣拿捏不住,將殿宇化爲飛灰。
八雲真君三人低頭垂首,不好言語。
御萬法道:“吾近萬載計較,竟在此就要折戟沉沙?多是賊子手段,竟把這幻境生養出一些厲害角色。八雲,你說怎有如此蠢物?將幻境造就掌控之權交予他人?”
八雲真君悶聲道:“其人不可小覷。”
“吾自知不可小覷!”御萬法憤憤然:“吾這裡計較眼看落空,老祖又傳訊於我,教吾去攻伐。吾怎去攻伐?!真是着惱。”
八雲真君聞言一愣:“如何攻伐?”
御萬法哼一聲道:“你自看不出來——這方幻境之中,還有個秘境。那些厲害角色都藏在裡頭。也不知搞什麼雞毛。老祖教吾攻伐,便是此處。卻也不想想,這幻境之中,那世界掌控者有主場之利,吾如何去攻伐?”
御萬法想不通御千道爲何此時突然傳訊教他去攻伐。
實在沒有道理。
便是死了御神通,老祖御千道恨怒,確也不至於失去理智吧?
他這才進來多久?裡外宙光之差幾已有萬倍,進入這幻境還不到萬載,宙光秘境之外也纔不到一載。眨眼彈指,用的着這麼急?
這宙光秘境,其時差並不固定。早前趙昱初造化,封神世界與外差也不過千倍。如今幻境破立,卻已有萬倍。
“既是老祖傳訊...”
八雲真君斟酌片刻,冷冷道:“主上總是要做個樣子的。”
御萬法嘆了口氣:“可若我去伐那秘境,這裡怎個是好?”
八雲真君默然。
御萬法坐鎮這星域,才能保證術數化的如意擴張。御萬法一走,便如之前舉世來攻,只八雲真君三人,怕是雙拳難當千萬手,左支右突怕是擋不住哇。
片刻,八雲真君道:“主上或當有所抉擇纔是。如今此處半殘,看來計較有差。若再誤了老祖之令...”
“吾也知曉。”
御萬法道:“正是瞻前顧後,不好取捨呀。宙光秘境何其寶地,要我放棄,怎個難也?而老祖那裡,又不敢耽擱,欸...”
突有一人道:“何不先將此處煉了?”
御萬法一聽,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有理,有理!”
便道:“看吾將這方星域納入掌中,再去攻伐秘地。無論成或不成,我再尋個地方將它放出來,繼續此前計較。”
八雲真君默然。
...
東華元星。
一處山明水秀莊園。
先是申公豹踏破虛空走出來,隨後楊戩、鄧嬋玉,及被神光卷着的夜凡三人,先後落在莊園之中。
申公豹引步在前,有奴僕侍女迎來,他擺手揮退,謂楊戩道:“三百萬載,我走遍寰宇,每到一個地方,總要留駐一些時日。或觀紅塵,或看風雲。幾十年前我又來到東華元星,乃是我第九次到此了。我一直以師父在東華元星閉關,雖尋不着,卻有斷定。”
楊戩頷首:“我也走過不少地方,判斷師父在東華元星的機率最大。而最可能的便是天一聖山。師父尊號天一,那聖山也叫天一,豈非天意?只是尋了好些次,總尋不着。”
“師父道行淵深無邊,他不想被人尋着,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尋的着?怕也只天道鴻鈞有那本事了。”
說着話,便到了廳堂。
各自落座。
夜凡與缺德道士便是個打醬油的,但聽着楊戩與申公豹的交談,許多隱秘一一展現,倒也十分樂意。規規矩矩坐着,豎起耳朵聽着,一刻不敢分心。
“這許多年來,諸位道友早回了仙域,個個打坐悟道不提。獨獨小師兄你夫婦二人,只在凡間遊蕩。”
申公豹道:“便如我,或玄壇趙公明道友,雲霄道友等,也只有少些時日下凡一遊。”
楊戩嘆了口氣,看自家妻子,道:“殊爲無奈也。師弟當知,當初大戰前夕,我兒還不到一歲,便已別離。嬋玉頗覺愧疚,我也如是。便想早些尋到,一盡父母之責呀。”
申公豹很是理解,點了點頭,道:“吾輩修行之人,年月不計。雖說數百萬載,但如今看來,也只轉眼即過。師父既已出關,你家楊先天必定隨侍身旁。”
又道:“說來若能侍奉師父膝下三百萬載,我所願也。你家楊先天何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