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魔教是個龐然大物。
弟子不計其數,教中大能也多如皓月凌空。
似御千道這般金仙之尊,元初魔教之中,也不在少數。
到了金仙這個層次,便是大教之中,也已有相當的自主性。每一位金仙,都可以獨鎮一脈,再開旁支道統。
因此越是大教,就越是山頭林立。
御千道修行不知多少年,金仙之中,是個極其厲害的人物。譬如元初魔教與玄陽仙門一戰,他是引子,卻能安然至今,便可窺見一斑。
但話又說回來,御千道再厲害,也只是元初魔教衆多金仙之一。別看御神通、御萬法在外囂張霸道,但放在元初魔教,卻也只是同層次的一流人物,算不得頂尖。
他們這樣的人物,在元初魔教這等龐然大物之中,不說數不勝數,但至少也有上百。
至於頂尖中的頂尖,則必定是掌教一脈的嫡傳了。
御千道的道場,在元初魔教教門所在的混洞大世界中。混洞大世界,乃以元初魔教祖師混洞魔祖的尊號命名,這方大世界,也是混洞魔祖親手開闢。
不知多少年前,混洞魔祖開闢了混洞大世界,又取太初仙寰極其精華的數十座仙域煉成一體,挪移到混洞大世界之中,使得這方世界造化豐沛,成爲太初仙寰首屈一指的聖地。
魔祖的混洞道場,就是這方大世界的根基,鎮壓在最中央。
其餘弟子大能,皆環繞混洞道場各自立下自己的道場,以修爲高低論遠近。修爲高者近,低者遠。
御千道的道場,大略居中,不遠不近。
元初魔教乃魔道正宗,也是大道所屬。不似那旁門左道往往搞的道場烏煙瘴氣。混洞大世界天清炁明,沒有半點煞炁,更顯仙道飄渺出塵。只是許多道場格局奇形怪狀,尤其多凸顯霸道兇橫之意,才能與其他大教區別開來。
御千道的道場,如一團元炁聚合,卻並不內斂,反而張牙舞爪,顯得極其蠻橫。
御萬法自雲霞域而歸,望自家老祖道場而來,就有修士將他迎入道場之中。不多時,進入一座姿態張揚的大殿時,已是神色恭謹,全然沒有半點囂張氣息了。
“老祖宗。”
他低聲道。
殿中虛無一片,突然聲音傳來:“過來見我。”
便就元炁沸騰,化作一隻大手,一把捏起御萬法,下一瞬,便來到一尊高高在上的御座前。
“老祖宗。”
御萬法身子一顫,連忙拜倒在地。
御千道就在御座之上,渾身上下籠罩着淡淡的玄光,讓人看不清身形面孔。
御萬法便只覺兩道目光落在身上,好似利刃,刮骨削肉,令他冷汗長流。
“說罷。”
御千道淡淡道。
御萬法嚥了口唾沫,道:“老祖宗遣神通去尋那賊子,卻爲賊子所害,玄孫心痛,於是懸賞萬千宗門捉拿。又調遣擅咒法之士,以玄孫所攝其氣機爲引,施咒咒殺於他。”
頓了頓,御萬法連忙又解釋道:“爲不予太和下面留下藉口,玄孫不敢直接出手。”
說完之後,御萬法卻不敢有絲毫鬆氣。因爲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沒有收回。於是心中惴惴,不甚安穩。
良久,御千道才淡淡道:“小兒所思所爲,如何瞞得過我?神通爲小賊所害,想必你心中甚喜。至於其後所爲,倒也算是謹慎。然則你畢竟是蠢物,你可曾想過,那小賊不曾爲你所咒殺?”
“怎麼可能!”
御萬法驚的差點跳起來。
又連忙道:“老祖宗明鑑。神通遇害,玄孫也是心痛,並無喜樂呀!且那小賊氣機被我攝取一道,咒法以之爲引,他不過區區元神二重,如何能逃脫?!”
“蠢物。”
御千道目光之中,壓力陡增,壓的御萬法五體投地,元神動搖。
“其既爲太和仙門弟子,又怎無手段傍身?如今還活的好好的。”御千道語氣之中,頗爲不屑:“有些跳樑小醜,竟以我不知其蠅營狗苟...哼,你此番深悖我心,去天魔臺領罰罷...若非我早有後手,此番定要讓你隨神通而去。”
御萬法渾身顫抖,下一瞬,便被挪移出去。
然後御神通的身影,便出現在御座下。
若趙昱在此,必定先是驚訝,然後立刻平靜。
他雖親手打殺了御神通,但御神通背靠金仙之尊,哪兒能如此輕易就死?
趙昱還遠遠沒有達到直接從根本上抹殺敵手的境界。
大道高懸,御千道雖沒有本事從時空長河之中將御神通拉回來,但只需得御神通離開元初魔教之時留下一絲分神,以御千道金仙之尊,自能令其復生。
“祖爺爺。”
此時的御神通,沒有半點囂狂氣。反而如小兒一般,乖巧的緊。
御千道淡笑,笑聲中充滿了寵溺。
與面對御萬法時,截然不同。
也無怪乎御萬法憎惡御神通,只因御千道最喜御神通,什麼好處都給他,而全然把御萬法當成外人一般。
“你呀。”御千道寵聲道:“這回吃虧了罷?長些教訓,記在心裡。莫要以爲有我給你撐腰,就橫行無忌。”
御神通不服道:“是小孫大意了。若非大意,那賊子怎是小孫的對手。等我修回神通,早晚要殺了他,以報此恥。”
“記着就好。”御千道隨後嘆道:“也怪祖爺爺沒用。不是那老東西的敵手。否則...哼!”
“祖爺爺放心,我以後一定給祖爺爺把顏面找回來。”
御神通信誓旦旦,隨後道:“御萬法明明當時就在附近,卻不救我。祖爺爺,他心眼太壞了。”
卻是抓住機會,給御萬法上眼藥。
御千道笑道:“祖爺爺知道他是什麼心思。他是祖爺爺爲你準備的代劫之人,早晚要代你受劫,你只需得安心等着。”
這樣的話,一老一少說來溫馨,但若有旁聽的,必定膽顫。
這御千道偏心偏到這樣的程度,實在令人震動。
那御萬法也是他的後裔,還是真仙之尊,卻原來只當個棋子,只爲給御神通代劫。真相真是令人心寒。
“我知道了,祖爺爺。”
御神通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