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所屬,趙昱最喜漢劍。
尤以八面漢劍爲最。
漢劍厚重,堂皇大氣,最是堂堂正正之劍。而不是後來鼓吹的完全用作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配飾的輕靈之劍。
所謂劍走輕靈,那便是入了旁門。劍要堂堂正正,纔是王者之劍。
這也與趙昱在凡宇宙漢末的經歷有關。
趙昱思慮妥當,彈指一劃,將百丈之巨的寶材精華一分爲四。其中最大的一份五色流轉,份屬五行之精。又有兩份,一則隱晦詭譎,一則熾烈煞煞。最後一份,則空明混沌,乃屬空間寶材。
至於時間所屬的材料,實在太過珍貴,少有所見,這些殘片之中,一個也無。
三枚真火熊熊燃燒,作爐鼎狀。便見隱晦詭譎與陽剛煞炁的兩團精華,先被趙昱投入其中,翻滾間,有了劍柄的雛形。隨後五行之精投入其中,有了劍身的雛形。
真火灼燒,如天地洪爐,一遍又一遍的淬鍊,趙昱不厭其煩,如此時間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劍柄劍身皆已成型,劍柄有九丈之巨,劍身有三十六丈。劍柄一半幽幽,一半熾熾。劍身五色輪轉,毫光紛紛。
趙昱擡手一指,火光中劍柄劍身鏗鏘一聲接駁在一起,劍鍔乃成。
如此,粗胚便成了。
趙昱隨後又是一指,旁側空明混沌的空間材料作一張匹練落入火中,自劍鍔以下,將劍身纏繞。如此又一番淬鍊,逐漸在劍身之外煉成了灰濛濛的劍鞘。
“陰陽爲柄,五行爲刃,空間作鞘,我手握陰陽,執掌五行,藏鋒虛空,不動則已,一動就要人性命!”
趙昱哈哈一笑,劍胚在火中翻滾沸騰,如一頭蛟龍,五行五色、陰陽幽熾、空間混蒙,一一閃現,到最後融爲一體,作一道清輝,孕育出劍光。
到這時,劍胚纔算是大成。
便則,已去了十八載。
接下里便是慢工細活禁法雕琢。
這纔是重中之重。
五行所屬種種禁法,只取其殺傷,合如意禁、虛空禁、禁空禁、定宙禁等諸般禁法於一體,勢必要煉成一口殺伐凌厲的寶劍來。
這口八面漢劍,要有五行逆轉破滅萬物的殺傷,要有穿梭虛空無聲無息的精微,要有可大可小可長可短的巧妙,還要有鎖定空間使敵無法脫身的狠辣,以及在誅殺臨頭之時,短暫一瞬定住宙光的玄奧。
其中定宙禁,便是趙昱在時間之妙的基礎上,鑽研出的一道禁法。這道禁法倒也沒什麼多餘的妙用,只能短暫的定住一個狹小範圍的時間流逝。但只這一種妙用,便已令人震駭。
對敵之時,人無防備,劍光臨頭瞬間定住時間,再加上有禁空禁相輔,猝不及防之下,必死無疑。
這口寶劍,趙昱也算是費盡了心思。自己要用的寶貝,自然不能有絲毫疏忽。偉力越大越好,殺伐越強越讓人高興。
宙光流淌,日子便這樣過去。也不知這真仙大墓在虛空中飄蕩到了何處,等到趙昱這口八面漢劍煉製到最後關頭之時,連玉英子都已經從幻境中出來,再不進去了。
玉英子所獲之大,對她自己來說,簡直如淵似海。對趙昱,自是感激不盡。
如今見趙昱煉寶,更是在一旁觀摩,不敢有絲毫分心。那一道道法印打下,一層層禁法鉤織,是如此的玄妙,看的她如癡如醉。
趙昱也不去管她,這口寶劍已到關鍵之處,容不得半點疏忽。一不小心出了差池,導致前功盡棄,趙昱就要跳腳罵娘了。
寶劍在真火之中沉浮,大小變幻不定,劍光清輝吞吐無窮,正是最不穩定的時候。趙昱面色繃緊,更有些蒼白。雙目神光湛湛,眼睛一眨不眨。這些年來,法力耗費頗大,元神也已有疲憊。這真仙大墓之中,他連吞吐元炁都小心翼翼,不敢放肆,難有補充。
到如今,一身浩瀚的法力已消耗泰半,只餘三成。元神更是頗爲疲敝。
好在有見道碑加持,一直能保持敏銳,有太初清靜經加持,能清醒而不渾噩。
正當這個關頭,趙昱陡然一聲叱吒,雙手都不見了蹤影,彷彿沒入虛空之中。乃因打入禁法實在太快,一瞬不知幾十萬變化。旁側玉英子更是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嗡!”
嗡鳴聲起,火光中寶劍震顫不休,劍光吞吐之間,迸發出無窮無盡的兇戾鋒芒,刺的玉英子大叫一聲,連連退避!
劍光如朝陽,升騰而起割裂虛空,清越的嗡鳴聲中,這口寶劍的法靈,終於成了,它肆無忌憚的向天地宣示它的降生!
良久過後,劍光終於收斂,一口青灰古拙的寶劍,在嫋嫋清輝之中,落在趙昱掌心。
趙昱哈哈大笑:“便作‘殺生劍’罷。”
這口寶劍煉製出來,便是爲了殺伐。起名殺生,相得益彰。
趙昱話音一落,幽幽中一縷縷熾色紋路的劍柄之上,便生出殺生二字。
趙昱把住劍柄,手握劍鞘,輕輕拔劍,只出三分,一縷絕世鋒芒便止不住從中迸射而出!
“好劍!”
“好劍!”
“好劍!”
趙昱猛地擡頭:“哪位道友!”
竟是三聲!
除趙昱、玉英子之外,竟還有他人在旁?!
趙昱嚇得不輕!
玉英子更是杯弓蛇影,戒備非常。
但見虛空之中,一尊鬚髮皆白的慈和老翁信步走來,哈哈大笑道:“果非常人也!小道友這口寶劍,雖只八十一層純陽法禁,卻比那一百零八層純陽法禁的極品法寶也不妨多讓,老朽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實令人歎爲觀止。”
趙昱一看這老翁,心中便涼了半截。
他還劍入鞘,將殺生劍配在腰間,隨後打了個稽首:“老前輩一旁窺伺晚輩煉寶,怕是有些不當?”
老翁已到面前,聞言撫須笑道:“老朽並未觀摩小友煉寶。而是小友此寶煉成之時,鋒芒透過虛空,將老朽引來。”
趙昱一聽,也覺得這樣深不見底的人物沒必要在口頭耍滑,於是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玉英子一旁也打了個稽首,問聲前輩。
老翁笑的慈和,也不當自己是客,緩緩坐下來:“你這位小友,真是讓老朽好找。三四十載,虛空茫茫,終於是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