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山宗。
時間一晃,百餘年去。
丹山宗還是那般模樣,不見得有絲毫變化。對於修士來說,若非災劫,天地萬物等閒是沒有多大變化的。時間的流逝,只能代表修士的修爲有所增進,這是內在的變化,而外在的,基本看不出來。
仙道是法宇宙的根本,發展了不知多少年。便是法宇宙的凡俗,一概凡人的文明,也因凡人的侷限,幾乎發展到了極限。等閒要作變化,難。
一個體系,發展到穩固的鼎盛階段,往往是很難有所變化的。前進難,退後也難。原地踏步,稍稍有所進展,便已是了之不得了。
御神通來到丹山域這犄角旮旯,百餘年中,完全看不出是來做事的。不是這裡去逛一逛,便是那裡去遊一遊。有小門小派的奉承,自由自在,飲酒作樂,這人生,簡直是爽快到極點。
但御神通並非真的是忘了此來的目的。
只不過以他的地位身份,很少來類似丹山域這樣的犄角旮旯,就好比一個大城市的大族二代,來到鄉村,自然覺得有些新奇。除此之外,百餘年時間對於他這樣的修士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又沒人催他,何必急吼吼呢。
而且他私下裡也教那些小門小派的人打探趙昱的下落,並一直關注着丹山宗的動靜。
隔三岔五,就去丹山宗遛一遛,無形之中給丹山宗不小的壓力。
“如今已去百餘年,那人仍不見蹤影。”
丹山宗,丹山之上孤寂之處,丹元子捻鬚道:“莫非那人,真在殘陣之中不成?”
丹元子可以不把御神通放在眼裡,但絕不敢不把元初魔教放在眼裡。那等龐然大物,即便此番御神通的目的,只是爲他金仙老祖找回顏面,但金仙已經能夠代表一個上門大教的門臉。
何況丹元子本人,在金仙眼中,也算不得什麼。
因此這百年來,雖看似沒有動靜,但實際上,丹山宗早已發動了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去搜尋趙昱。
“只可惜與此人沒有直接因果,便是尋他,也是因元初魔教。否則順着因果之妙,一路掐算,要找到此人易如反掌。”丹元子長眉微皺:“若能無所顧忌的推算,倒也不難。只是此人與御神通老祖金仙才有直接因果關聯,我要掐算就繞不開這位金仙,一不小心就要觸怒金仙。”
“老師說的是。”
老翁兮雲子道:“老師可還記得御神通早前的一句話?”
丹元子拂袖道:“我知你意。那人在某處沾上了金仙遺留的神通烙印,因此才牽連出諸般麻煩。這丹山宗附近無盡空間維度,有金仙遺留神通烙印之地,獨一處耳。”
旁側邋遢如兮暝子道:“老師說的是當初的星獸仙門?”
丹元子笑道:“不是逐星子的星獸仙門,又是何來?當初出手覆滅星獸仙門的,豈不正是御神通的這位老祖。說來也是因爲星獸仙門的覆滅,致使元初魔教與玄陽仙門狠鬥,我丹山宗才趁勢崛起。”
老翁兮雲子頷首,隨即道:“此人百餘年不見蹤跡,要麼還在殘陣之中不得出。要麼便在星獸仙門星獸界遺蹟之中。如今已去百年,御神通近日來往頻頻,若再拖下去,未必不生麻煩。老師,以我之見,不如我與師弟分頭走一遭。師弟去殘陣內一行,我去尋那星獸界遺蹟。”
丹元子聞言,微微一嘆:“也罷。當初便有言,若遍尋不着,兮暝子便去殘陣一行。如今正好。”
頓了頓,對邋遢兮暝子道:“那殘陣之中,尚有小門小派,乃是當初玄陽仙門的僕役傳承的道統,以前也有一些人運道不錯,從中闖出來。但那太初混元大陣畢竟非同小可,雖已殘破,但等閒地仙若是擅闖,危險仍不小。兮暝子此去,須得謹慎一些。”
兮暝子道:“謹遵老師教誨。”
丹元子又對兮雲子道:“實則也是無奈。無論是出入太初混元大陣殘陣,還是尋星獸界遺蹟,皆不是真仙之下的修士所能擔當的重任。只能你二人一行。你去尋那星獸界,找到之後,把人直接送走,最好送到雲霞域去。”
兮雲子笑了起來:“定不負老師託付。”
......
“我本當早去星獸界遺蹟。”
御神通臥躺着,捻着一隻小杯,杯中瓊漿玉液。
“只因這丹山域犄角旮旯,覺得新奇,又想作弄作弄丹山宗,耽擱一些時日,那星獸界便失了蹤影。”
他反手取出一塊八角盤,合掌捏成粉碎。
“也不知那遺蹟生了什麼幺蛾子。”
御神通來時,並非未作準備。這八角盤,便是一個虛空定位的寶物。能鎖定星獸界在虛空中的具體位置。只是他歷來不曾把趙昱放在眼裡,因此不急,又心生作弄丹山宗的惡趣味,稍稍耽擱一段時日,竟失去了星獸界的蹤影。
他畢竟不知,在他剛剛抵達丹山域的時候,星獸界中兩尊天仙殘魂狠鬥了一番。由此影響到了八角盤的虛空定位。
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若他早早進去,便有可能直接撞上逐星道人與心炎老道的鬥法,由此身死魂消也說不定。但因爲一番耽擱,雖失了星獸界的虛空定位,卻畢竟避免了一番危機。
御神通在丹山域一留便是百餘年,最大的原因,就在這裡。
失去了八角盤的虛空定位,以他的修爲境界,根本不可能在虛空中找到星獸界。御神通當然知道,趙昱就在星獸界中。他金仙老祖早有囑咐。這八角盤也是他家老祖給他的。
尋丹山宗幫忙,只不過是一個二代囂張霸道的惡趣味而已。
他有八角盤,隨時可以在定位的指引之下,進入星獸界。原本是用不着丹山宗的。
不幸中有幸運,畢竟失算。
如此才蹉跎下來,不得不真正依靠丹山宗的外力幫助。
“老祖也真是的,這八角虛空定位盤,是他隨意捏出來的罷?但凡用點力氣,也不至於失了定位。”
他略有抱怨。
有侍女連忙道:“公爺可別這麼說。老祖神通廣大,也許早就算到了呢。”
御神通哼了一聲:“可能吧。”
然後道:“你這小蹄子,代我去丹山宗再問問。百餘年,丹山域都逛遍了,沒趣兒了。早結果那人,我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