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鳴當然不知道遙遠的達古番生的那一幕幕悲喜劇,他剛剛爲抵達南京的謝清高帶上了金質勳章。
從謝清高帶回的消息傳到了河仙之後,翅膀的度要比大海上的帆船快許多。然後謝清高就領盒飯下場了。他自身的存在價值並不大,雖然他在返回中國的沿途中很辛苦很危險,帶回來的消息也很重要,重要到足以讓他獲得金質勳章的獎勵,但是他跟張騫鑿孔西域的性質是完全不同的,而朱濆的經歷纔是真正意義上的‘鑿空’。所以陳鳴給了他們兩人完全不同的待遇。
然後,陳鳴就來到了玄武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羣南了北的,東了西的和尚道士匯聚到這裡,向着陳鳴恭敬的行着參拜大禮。
“諸位平身。”一身便服的陳鳴甩了甩衣袖,一大撮真人大師利索的站了起來,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大廳裡,把這些和尚道士‘打扮’的一個個仙風道骨,寶相莊嚴。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
穿着上等的絲綢製成裡的玄衣袈裟,那顯然比一身粗布破衣的賣相要強。
眼下的這些和尚道士代表的可都是很多佛道流派的門面,就算他們生性真的不好奢華,來見皇帝的時候也絕對會披上最好的裝扮。
大殿裡點着清幽的香木,陳鳴不是要求仙問道,也不是要煉丹修禪,而是要從眼前的這些真人大師中挑選前往南洋的信仰種子——傳教士。
玄武湖一處風景秀美的臨湖宮殿內,牆壁上掛着很大一張南洋地圖,地圖上被紅色染紅的不僅僅是婆羅洲、新加坡等地,還有爪窪島以東的全部海域,包括南太平洋上那星羅密佈的一個個小島,以及整個呂宋。這可是好大好大一片的啊。
中國佛道兩家的魁們,包括章嘉三世,全都來到此處,看着渲染了半個南洋的鮮紅顏色,眼睛裡閃過一陣陣波動。雖然這麼一大片裡更多的藍色的海水。
這些人在來到玄武湖之前就很清楚今天的目的是什麼,那就是儘可能多的爲自己搶佔下傳道地盤。
在未來的十年中,皇帝陛下劃分的區域間隔是不能打破的。南洋地區相互間的傳道自由要等到十年過後才能正式開啓。
所以今天對於他們所有人都是一個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節日。因爲這是真正的開疆闢土啊!
“諸位當都清楚朕讓你們來的意思。”
“整個南洋除爪窪和蘇門答臘兩島之外的所有地方,不久之後就將盡歸爲我陳漢所有。”
馬來,在陳鳴的言語中也被包括了在內。
這個遍佈天方的地方和情況複雜的呂宋,可以說是兩塊絕美的肥肉。南太平洋羣島對比馬來和呂宋的現實價值對比根本不值一提。雖然要想在這兩個地方傳道拜佛要比在一片愚昧的南太平洋羣島困難得多。
沒看連章嘉三世都來了麼。這位活佛一直把最主要的精力放在皇室身上,連那個教務管理局都愛理不理的,雖然身上掛着管理局常委和副局長的職銜,卻從來都是做啞巴。這樣的章嘉三世今天都忍不住來到了玄武湖,而且來之前還特意動了自己全部的能量,已經從陳鳴口中求到了一塊豐腴之地。
陳鳴的老爹、老孃,陳鳴的奶奶,還有皇后和皇后的爹孃李老頭兩口,這些都是章嘉三世的關係網。
在陳惠高氏南下瓊州的時候,章嘉三世也是隨行的,在那段難熬的等待期裡,可是大大的寬慰了李氏老兩口的,那鄭國夫人【老李氏】本身就是一個佛教徒,事情結束後更是念着章嘉三世的好了,雖然她很可能都不知道密宗和中土佛教究竟有什麼不同,反正現在皇后都呈章嘉三世的情。
“馬來地接暹羅,以臨近金邊、安南,此幾國盡皆佛土。”
不出陳鳴的意外,大半個時辰的嘈雜之後,兩派做下了定論,佛教在兩塊肥肉中選中了馬來。雖然馬來的天方教勢力很強大,對比呂宋的環境是先期會輕鬆簡單,進行到中後期卻困難的多,具體難度還要過呂宋。因爲呂宋的原始宗教不堪一擊,外來的一神教在大板鴨完蛋後就變成了無根之源,只要水磨工夫到了,總能夠傳教成功的。但佛教的人馬考慮再三後,還是決定把功夫下在了難度更大的馬來身上。
中南半島上濃郁的佛教氣息給他們太大的吸引力了。縱使那裡的佛教與中土佛教有着很大很大的不同,一種連成一片的誘惑讓中土的佛門中人不能自已。
道家一系自然樂得把呂宋收入手中,雖然在取大板鴨而代之後的華人必會引起土著很大的反感,因爲在大板鴨的統治秩序下,華人,純血的華人,堅持不入教的華人,那是真真的社會最低等級,連混血都不如。
就算華人靠着自己的辛勤和勞動創造了遠遠多過於土著的財富,但就像中國傳統社會裡的‘士農工商’一樣,都知道商人富有,可商人的社會地位就是最低,並且這一理念被很多人自骨子裡認同。跟陳鳴上輩子兔子改開初期一樣兒。很多商人在享受自己勞動所得的豐厚財富之餘,還是會被很多生活遠遠不如自己的人自內心的鄙視。
眼下呂宋的很多土著和馬來人就是這樣的思想,他們是窮,是懶散,可被大板鴨二百年灌輸的理念必然影響到了很多的人,他們就是覺得自己比華人高貴。
在呂宋,中國文化的影響力已經被消弱到了一個很低的層次,或許在歷史的長河中,當阿片戰爭的消息傳到呂宋之後就是中國文化在呂宋影響力徹底泯滅的時候。現在這裡的中國影響力就像是一盞在深夜的曠野中,在大風中奄奄一息的孤燈,還保持着最後一點火苗。
而現在,從天掉落下無盡的乾草,這點豆粒大的火苗迎來了新生,一切的一切都被他引燃。
但是在大火熊熊燃燒,照亮整個天地的時候,光明和黑暗的衝突必然會迸出無盡的火花。
因爲陳鳴要的從來不是眼下的大板鴨在呂宋的這種統治,“朕要的是一片漢土!”
“漢土!你們心裡要記清楚了。”
“請陛下放心,我等敢不竭力。”
先是馬來、呂宋,再是爪窪島以東的大片海域,分幹吃淨的佛道兩派人等神色絕對莊嚴的向陳鳴說。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從玄武湖出來的少林寺代表淨信禪師對着西方長長的宣了個佛號。老於世故的他很清楚今天玄武湖邊的這座大殿中,他們究竟造下了多大的孽。
皇帝一句話,那就代表着百萬蒼生的痛苦,代表着血流成河,代表着天翻地覆。
陳鳴要的是片漢土啊。
那什麼是漢土?
漢土就是生活着漢人,說着漢話,穿着漢衣,行着漢律,流傳着漢家文明,崇拜着漢家先賢的土地。他們佛道大而化之,也都能歸入進最後一條中。與天方教和一神教是風牛馬不相及。
一切的‘異常’都要被改變!
那些不肯服從的土著,陳鳴有一百個狠心去殺去下辣手。這跟夏威夷上的土著是有一些區別的。陳鳴做事兒是挺講究‘前因後果’的。
從玄武湖出來的這票和尚道士又回到了管理局,爭論到天黑時候才四散離去。
釋景崆恭敬的站在臺階下迎接着淨信老和尚,他們曾經是一個輩分的少林寺大和尚,但是兩邊的年齡卻相差了近三十歲。釋景崆栽在陳家手中的時候,淨信的好幾個徒弟的年齡都已經比現在的他還大了。
現在年已七十的淨信和尚活的還硬朗的很,至少能爲少林寺在管理局再駐紮上個五六七八年。
釋景崆的宅院不大,也沒有幾個僕人,他也沒有娶妻生子。雖然名義上是退出了少林,也破了不少的戒條清規,但很顯然他還在儘可能的守着自己的‘心’。
“傳道從來就不是風平浪靜的。只中土歷史上的佛道之爭,滅佛驅道就不知道來了多少輪迴。外域之地同樣是如此。”
“佛祖誕生之地已經不聞佛音,幾百年前的南洋佛國已經遍佈真神。”
“一手持經書,一手拿着刀。”淨信和尚再度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這不往外看不知道外頭有多麼的黑。中國歷史上的三武一宗滅佛,在佛門看來就已經是痛入骨髓了。哪知道境外蠻夷之地的傳教更是野蠻到極點。而且那一神教和天方教的勢力和影響力竟然會那般的巨大,主宰政權,國王俯,這在中土根本是他們想都不敢想象的事兒。
“西洋天方兩地不同中土,其兩教都曾至高至大,執掌生靈,壓倒皇權,已入魔道。其傳教就是侵略,對付異教徒的手段也不需多說。”西洋歷史上的裁判所,讓淨信和尚看了歎爲觀止。而同樣的在他看來,這樣的宗教那就是邪惡,所謂的上帝更是一切罪惡的源泉。
“所以,一切手段少林也必不可少。”
淨信和尚是來找釋景崆求援來了,後者在密衛中混的風生水起,手中握着強大的資源,只需要露出幾個來就足以讓少林的護法隊變得訓練有素起來。
釋景崆的眼睛禁不住睜大,他萬萬沒有想到今天的玄武湖裡竟然生了這般的大事,虧得那裡的安全保衛工作還有一部分是他在負責。
“護法隊?”
釋景崆嘴巴長大了,他看着眼前的淨信和尚絕對都要不認識了。這個佛家在少林數一數二的高僧,現在竟然就在爲護法隊做準備了?這個世界變得他都要認不得了。
“外魔猖獗,我佛慈悲亦有金剛怒目。”
八十歲的淨信和尚眉毛、鬍子都全白了,明亮的鯨油燈爲他披上了一層金光,雙手合在胸前,道一聲阿彌陀佛,寶相莊嚴。
“這是簡單。”釋景崆絲毫不覺得爲難道。
……
淨信和尚在離開了管理會後竟然連夜去找了釋景崆,陳鳴看了國安的彙報後嘴角都忍不住一笑。
這種迅有效的行動力讓他想起了上輩子少林的那位釋和尚,可惜那大和尚沒有趕到眼下的這好時候,不然的話少林被他揚到世界各地的可就不只是少林武術,而是少林禪宗了。
一個時代一個眼光。
上輩子的陳鳴對於釋和尚很無感,這輩子卻急切萬分的渴求這種能夠打破常規開闢新路的人才。
“唉,朝鮮的戰事也要了解了……”
……
將圓未圓的明月漸漸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雲,淡淡的遮住月光,水面上面彷彿籠起一片輕煙,股股脫脫,如同墜人夢境。雲彩飄飛過,煙消霧散,水一樣的清光,沖洗着柔和的秋夜。
法國使館內,佩裡埃和皮埃爾隔着燭光彼此相看,他們彼此之間也像蒙着一層煙霧。就像外面連天漫地的一片黑一樣,彼此看不親切。
佩裡埃的神色黯淡到了極點。因爲中國外交部在臨近黃昏的時候,正式向他傳達了中國要對大板鴨宣戰的消息,而藉口就是那已經過去了一百年的血債。
當初大板鴨屠殺起華人來非常痛快,現在他們就要付出加倍的償還。因爲中國人的目標不僅僅是呂宋,更會是整個西班牙。
那個從茫茫大海上帶回了檀香山和庫克船長消息的幸運兒,可是爲中國人的太平洋探查做了最好註釋。
法蘭西該怎麼辦?
也對中國宣戰嗎?
這是開玩笑的吧。
佩裡埃對面的皮埃爾身上沁着一股酒氣,濃濃的酒氣。這位可是有很多的生意在中國呢?
每年他從中國購訂的高檔絲織品運到巴黎去,那都能引得整個巴黎女人的瘋狂。
一身高檔絲綢製成的蓬裙本身就價值不菲,那上面再加上各種優美圖案。巴黎的貴婦人對中國的刺繡服裝十分感興趣,這些服裝上繡着象徵吉祥如意的麒麟、龍鳳圖案,古典華貴,深得貴婦們歡心。皮埃爾往來東西的手下們,每次從西方出前往中國的時候都帶着很多貴族豪門的請求,帶着繡圖樣品前往中國訂製。這項生意每年都會給皮埃爾賺取大筆的利潤,因爲他的官方身份,他往往能聘請到手藝最棒的中國刺繡工。而這項生意還只是皮埃爾諸多生意裡的一種。
中法如果宣戰,他的損失就大了去了。
“我們決不能讓法蘭西的利益跟那些愚蠢的西班牙人綁在一塊。”
躺在椅子上‘歇息’了一陣的皮埃爾鼓起勇氣,向着佩裡埃吼出了自己的心聲。他不允許人來破壞自己的利益,否則他會殺人的。
“讓那些愚蠢的西班牙佬自己去死去。那些腦子生鏽的傢伙,他們只會生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像鴕鳥一樣將腦袋插進沙窩裡。”
“西班牙人自己走向了滅亡,那就讓他們去死。”
天知道皮埃爾在聽到中國要對呂宋的西班牙人動手的消息之後內心是多麼的絕望。
巴黎和馬德里牽連的太深了。
百年的糾葛,百年的同盟,一樣的波旁王朝,一樣的羅馬一神教信仰……
就彷彿被綁在一條繩子上的兩隻螞蚱。現在中國已經對西班牙宣戰了,法蘭西對西班牙的宣戰也很大可能成爲了一個必然。這是很難被改變的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