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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鳴進駐北京城的時候,復漢軍對於薊州、遵化等地的掃蕩也已經開始了。
駐薊州的清軍在得到通州清軍北躥的消息後,立刻往遵化跑。復漢軍兵不血刃的拿下薊州,但不把禍害百姓的那些清軍斬盡殺絕,不說陳鳴會大不滿意,就是騎兵部隊和守備一師、廣東6軍一師、山東6軍一師自己也不會滿意。
永珹之前分出的一半護軍,大部分兵力佈置在遵化,也就是遵化城和其北面的鮎魚口、大安口和羅文峪三關。復漢軍的騎兵部隊撲到遵化城的時候,遵化的清軍還沒有完全撤離,被清軍彙集起來的小百萬漢民,還有二十幾萬人就在遵化城內外。
騎兵部隊繞過遵化城,直接撲往北部三關,拿下了位於中部位置的大安口。然後整個遵化之戰就是復漢軍追亡逐北的獵場了。
嶽鬆伏在馬背上,死命的抽打身下的坐騎,他倆腿都給磨得火辣辣疼,但是他和他手下的馬甲兵們誰也不敢停留下歇息上一刻。因爲他們背後正綴着一支復漢軍。
薊州城的快活似乎還在昨日,可現在他就被追的跟一隻兔子一樣。從薊州到遵化,從遵化到三關,從三關到長城外的半壁山,現在白馬川也快到了,身後的復漢軍還在窮追不捨。
嶽鬆他們一開始時還有七八百人,可從三關出來的這支清軍全部是驚弓之鳥,中途被一支人數只有二百騎的復漢軍馬隊一擊而散,嶽鬆帶着其中的一百來馬隊亡命而逃時,就只聽得後方是慘叫連連,聽的他心驚肉跳。而復漢軍竟然還一分爲二,分出百十騎來繼續對着嶽鬆他們窮追不捨。
嶽鬆破口大罵復漢軍的馬隊膽大包天,這麼點人手就敢追來,就敢如此的放肆,但他和他身邊的馬甲兵卻沒有一個敢回頭一戰的。即使這支馬隊挑的軍旗是山東騎兵團,而不是復漢軍主力當中的騎兵旅。
兩邊一逃一追,從三關外到白馬川也有五六十里路了,即使中間幾次緩緩馬和停歇下讓馬匹休息,連續的奔波馬力也都要承受不住了。這個時候嶽鬆真切的意識到,一場廝殺不可避免了。
不把身後的追兵打敗了,自己就逃不脫追兵的追擊!而自己能不能在被追上之前早一步逃到承德,嶽鬆是一點信心都沒有的。因爲他現在手中已經沒有一點的吃食了。
從三關出來時帶的那點糧食物資全都在復漢軍的進攻中遺失乾淨,半天的奔行,他們隨身攜帶的那點豆料也全部消耗光了,連水都不剩多少了。接下來到承德還有小百里路呢,沒有了精料坐騎光吃草能行嗎?而且別以爲人騎馬連續的奔馳就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嶽鬆望着對面的土坡,一個復漢軍騎兵高高舉起軍旗,猛的向地面刺去——山東騎兵團一營。當騎兵鬆開手的時候,紅旗已經深深扎住土地中,一陣風吹來,赤旗獵獵招展。
“兄弟們,不殺了這些叛賊,咱們就沒一點的活路。都跟我殺啊……”嶽鬆高叫着,他身邊的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從薊州出來的?復漢軍根本不會饒了他們。想活,就只有把敵人砍了。
雙邊兵力都很少,復漢軍兵力確切的說比之嶽鬆他們還要少個三四十人,這就是少了三分之一兵力了。滿蒙鐵騎打不過復漢軍的主力騎兵,嶽鬆承認復漢軍的騎兵旅很厲害。難道現在人數都過對面三分之一了,他們還打不過不是復漢軍主力的山東騎兵嗎?
清軍這裡早就沒什麼旗幟了,但是人少,嶽鬆高叫着,聲音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一百多正藍旗馬甲兵清楚嶽鬆說的是事實,他們一點吃的都沒有了,現在不趁着還有力氣把身後的復漢軍馬隊搞定,他們很快就會被反過來的復漢軍搞定。一百多清軍騎兵催動坐騎向着南面跑去。
只稍微晚了一瞬,復漢軍的騎兵們也驅動戰馬從土坡上,從那面軍旗兩邊縱馬衝下來。兩邊都是很傳統的騎兵,最前面的騎兵端着騎槍或是弓箭紛紛開始對射,雙方最前面衝鋒的隊伍都有人中彈落馬。但是後面的騎兵根本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落馬與慘呼的聲音頃刻就淹沒在二百多匹戰馬,上千只馬蹄敲擊地面的隆隆轟鳴中去。
楊磊高聲吼叫着,一挺手裡的白杆槍。身後軍旗在風中烈烈作響,長槍馬刀無一例外的直指敵人方向。
兩股洪流頃刻就撞到一起。
清軍騎兵中衝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佐領,避雷針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手臂後展,然後用力前掠,刀鋒劃出的軌跡直奔敵人的左前胸,只要砍上,雪亮的鋒利刀刃就將在敵人胸口劃開一道絕對致命的豁口。
而對面的復漢軍騎兵幾乎是同樣的姿勢,這是騎兵作戰的標準戰法。大家都是刀口上混飯吃的,眼光都銳利的很。佐領驚訝的看到自己的刀刃率先砍到了對方的胸口,可刀刃根本就沒有砍進去,有一層極硬的東西擋住了刀鋒。
就那麼一瞬之後,佐領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升高並且異樣的翻轉起來,天旋地轉中,佐領看到了下面一具熟悉的無頭的身體坐在馬背上奔馳而去。再接下來,他的雙眼合攏了,世界變成了黑色。一顆掉落到了地面上,下一刻就被一隻馬蹄塌中。
兩支騎兵的衝殺,潰敗的毫無疑問的是兵力更多的清軍,他們頂多就是一股潮水,而復漢軍的衝鋒卻如同衝出河道衝出峽谷的山洪一般勢不可擋。
當嶽鬆死不瞑目的腦袋被割下後,楊磊笑的很暢快。“弟兄們,把韃子的腦袋全都割下來,帶回去做京觀祭薊州死難的百姓!”
楊磊還不知道此刻的遵化城變成了什麼樣子,但他就是用腳趾頭來想,也會覺得京畿一帶的百姓會對復漢軍無盡的感恩戴德。滿清喪心病狂的行爲讓他們丟盡了京畿百姓的人心。
陳鳴對他們下過令,要在薊州城外築起一座‘京觀’,作爲對滿清薊州之事的報復。而這座意在祭奠薊州死難百姓所築的京觀會是多麼的高大,就完全取決於他們在這一戰中的成果能有多少。
如此‘激勵’,復漢軍進攻遵化的步騎兵,打起仗來簡直要瘋了。這可是復漢軍成軍以來的第一座‘京觀’,而且很可能也是最後一座。
現在這個時代,京觀這種東西已經被很多人認爲‘不仁’了。最主要的是,老百姓受這種思想的影響,也覺得京觀不再是‘威武雄壯’的浩蕩武風,而是‘殘暴不仁’的確切體現。
可是在軍隊中,自己的戰果能夠被立‘京觀’,這簡直是彰武功於萬世!
……
南京城裡最近氣氛不要太快活。勝利的捷報一次又一次的傳來,鑼鼓喧天,披紅掛綵,人聲鼎沸。簡直比過年的時候都要歡快雀躍!
老百姓們議論着復漢軍北伐隊伍的‘風捲殘雲’,一次次的將復漢軍與當年的大明朝相提並論。富商大賈們則一邊談論着陳漢的江山穩定,另一頭又議論着銀行下個月就將正式行的土地債券。
這種不記名的債券,根本是東北關外的土地,面額分金圓券十元、五十元、一百元、五百元、一千元、五千元六種;銀圓卷,一十百千萬,五種!土地債券按債券面額十足行。
利息十分的低,年息只有極少的一釐,也就是百分之一。而它主要的作用是可憑藉此債券在將來從東北套取相應的土地,東北的田價只有三塊銀元一畝,《中原日報》這兩年沒少報到滿清在東北的大規模墾殖,而滿清爲了鼓舞自己人的信心,也在邸報上大肆宣傳墾殖的效果。很明顯東北這塊往日在漢地百姓眼中的荒涼苦寒之地,是一塊不錯的土地。縱然每年只能種一季糧食,那價值也不是三塊銀元就可以買到的。
銀行十足行的土地債券,朝廷讓利就讓在了這方面了。如果將來你不想要東北的地了,五年之後還可以從銀行足額取出自己的本錢。
復漢軍這次出臺的土地債券,彰顯了自己一統天下的決心,陳漢不是趙宋!
而江南經過兩年時間的恢復和展,經濟大幅度繁榮,一個個新出現的富商富豪,一個新出現的工商階層,剛剛積蓄了一點力量,正要對外探出自己的爪牙撲食獵物,土地債券的出現瞬間就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對於中國人來說,土地是一個繞不開的情結。而且朝廷行土地債券,甭管說的多麼天花亂墜,也不能掩蓋一個朝廷缺錢的事實。
這實際上是朝廷拿未來的東西來做抵押,向普天之下的所有百姓‘借錢’!
普通的平頭百姓不需要多少,可對於新興的工商階級,還有傳統的商團商幫,這就是一個他們向陳漢表忠心的平臺啊。你買了十萬銀圓卷,我就買了五萬金圓券,這朝廷肯定會看在眼中的啊。
而且甭管怎麼說,自己不吃虧啊。這種債券沒有失效期,每年還有一釐的利息,好歹人家拿出了東北的土地,比之滿清時候的‘勸捐’可好的太多了。
而除了這個震動了整個南國的土地債券的問題外,朝廷還第一次放出了兩個私營銀行名額,這消息一經爆出來,比土地債券給南國商界帶來的震動都半分不少。
國字號的幾所銀行現在的展態勢如何,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的。小額貸款一開始雖然壓得陳漢都要喘不過起來,可他們最終支持了下來。當越來越多的人把錢存到國立銀行吃利息的時候,這已經形成一個比較好的良性循環了。各地的高利貸行業都遭受了重大的打擊。而當支票這個東西越來越多的通行於中國商界後,銀號錢莊也受到了絕大的衝擊,越來越多的商人把錢存入銀行而拿取那一張張支票,後者在中國大額的交易當中越來越普遍的被用到。
尤其是銀行部門辦起的那個《財經日報》,越來越多的對西方銀行的展歷程進行介紹和剝析之後,銀行的作用就越來越清晰的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雖然中國的商人從不敢奢望自己辦了一家銀行後獲取貨幣行權,尤其是紙幣行權,可一個銀行對於一個區域性商團商幫的重要意義也是顯而易見的。
陳漢現下的控制區內還存在的商幫就依舊有五個:徽商、蘇商、浙商、粵商,以及京商。
現在沒有洞庭山幫了,遭受到劇烈打擊和摧殘後的洞庭山幫整個融匯進了蘇州商團,而徽商則實力依舊鼎盛,即使復漢軍摧毀了揚州的鹽商,徽商還有很大的資本投入進了工商浪潮中來;而浙商就是原先的寧波商團爲主體,粵商則是以廣州商團爲中心,最後的京商,卻是來源最最複雜的一團人。這些人主要來源於豫西南,背後有着陳漢軍政方面的一個個大佬支撐,尤其是陳家親自下場,那背景之深厚可以橫掃所有的對手。
但是也因爲背後的靠山多,而陳氏也只保持一個大致的安穩,京商是所有商幫中涉及行業最多最廣的一位,那簡直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不少。
而且他們還有軍人合作社這個天然的盟友爲援。
“朝廷說是了兩個銀行執照,實際上那就只有一個。”這已經是人所公認的了。
對比普通百姓在高興歡喜之餘擔憂的陳漢會不會二度遷都北京,而憂心忡忡不同,現在各地的商賈富豪,眼睛全盯着那兩塊銀行執照。雖然後者的門檻是整整一千萬儲備金,對於個人來說完全是天文數字,但是誰要能拿到了銀行執照,閉門家中坐,銀子就能從天上來!
陳惠玩的手腕很白,可也很有效果。一邊把銀行執照拋出來,緊接着就是土地債券。凡是對銀行執照有圖謀的團體,必然會在土地債券上大大的討好一下朝廷,至少不能讓自己比競爭對手弱了去。而且這些金額多半還會集中在個別人身上,那幾個人就是各地的商幫商團推出來的檯面人物了。陳漢正好可以提前的查一查這些人,對這些人有個比較系統全面的認知。
陳鳴十二日打完杜集之戰後,就立刻用飛鴿向南京報捷,同時派出快馬向南京傳遞向西的信息,並沿途露布。
在陳鳴進北京城的時候,陳惠已經受到了快馬傳來的確切捷報,還有陳鳴對今後幾個月時間裡的一番盤算。
滿清保留的基本盤有些過高,他準備繼續壓着滿清打一打。
而陳鳴自信永珹不敢不把寶貝珍玩古董等等的還回來,雖然永珹不會全部送還,但也當送回來大部分,至少是一半。這些珍寶字畫,還是悉數運回南京的好。陳家父子都不打算遷都北京!
陳鳴是知道後世北京的重重隱患的,沙塵暴這玩意兒不去說,將來的蒙古是不可能有那麼大面積的沙漠的,就像對將來的山陝一樣,封山育林,遷移百姓,保持水土,等等這些都記在陳鳴的本本上的。
可是北京城用水困難,地下水採取過度,地表下陷,這可是讓人懵逼的。
陳鳴就覺得南京挺好,將來的北京可以成爲陪都麼。就像明朝時候一樣,北正南副,現在可以南正北副,畢竟未來的世界中國不能只盯着北方,還要放眼海洋,放眼全球。
按照陳鳴的最終理想,從北冰洋到大洋洲,從北美到中亞,這南京正好是中點!
但這個消息沒必要現在就透漏出去,就像陳漢對於乾隆‘擡旗’這一招早就有定義,新旗人不算旗人。可陳漢就是不公佈出去,因爲他們佔優啊。
有信心用槍炮趟平中國的陳鳴,更樂意看到那些漢員們在生死麪前做出最痛苦的抉擇,選擇對路了,就算是馮廉這種人,只要立下了大功勞,陳鳴也可以放他們一馬。可是如劉統勳這樣執迷不悟之輩,即便乾隆不將劉家擡入滿軍旗,陳鳴也會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復漢軍佔據着絕對的優勢,滿清就是釜底游魚,當無數被逼着北遷的漢員在大軍血淋淋的砍刀面前,閉目等死的時候——就好比現在。誰還以爲滿清能東山再起?他們跟西北的永瑢一樣,都是早死晚死的區別而已。等到承德之戰結束,滿清如果是一直逃跑,復漢軍就再接再厲,追着永珹掃蕩整個熱河,掃蕩整個察哈爾,也不是難事。
下個月陳惠就會正式宣佈對新旗人們的‘寬宏大量’了,相必到時永珹等滿清高層的臉色會很有吃翔的感覺的。
而對於很快就會運回南京的大批珍玩古董書畫,陳鳴向陳惠提議搞出一個拍賣行,把一些東西變現,補貼國用。還有博物館,現在也可以建造了!
趁着細雨,黃定友撐着一把油紙傘悠哉悠哉的往家中回去。他現在南京日報社上班,辛辛苦苦的幹了好幾個月,正月裡才從後勤回信——報紙上一些評論通常會引起社會輿論,尤其是《南京日報》這樣非比尋常的地位,報紙上都特意留下的有一個版塊,專門登載一些來信的言論和相關的回覆。而更多的回信這是出自黃定友這樣的小工手中!
黃定友從正月裡轉入審稿組了,雖然只是初審小組,但也是一個極大的進步。報紙這兩年展勢頭迅猛,在報社有一份正職的工作,還是很體面的。
吃過晚飯,回到屋子裡的黃定友伏在案上給遠在武漢分校上學的沈源寫信,後者還在培訓,三個月的學習期已經將滿。
“……北伐大軍節節勝利,但是報紙上的實事報道每每都要經過很長的拖延,而且有些報到失真,這已經引起了讀者們很大不滿。上個月由《中原日報》和《軍報》起頭,倡議報社可組建一個外派的記者站,跟隨軍隊行動………
昨日大都督府已經給出了確切的答覆,同意各報社記者隨軍行動,但必須遵從一些軍隊的紀律。我已經報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