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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琅岐嶼降了,吳熙羣完美的完成了‘軍將收押’遊戲。他用自己老爹的名義請來了海壇鎮總兵戴廷棟和南澳副將章紳,當着戴廷棟的面一刀砍掉了章紳的腦袋,因爲這個章紳是旗人,一個水師當中很少見的滿軍旗人,出身滿洲鑲黃旗,跟尹繼善一個老祖宗。鮮血當面,章紳的頭顱當面,一雙怒睜的眼睛凸出眼眶,戴廷棟立刻就乖覺了。
接下來是軍中各營的營官,從副將、參將到都司、守備,這些水師中上層軍官彷彿到了無底洞一樣,進了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本該在閩江中游動的葉相德後半夜帶兵回到了琅岐島,兩相配合,很快就控制住了全部的水師。楊世金也提一支主力船隊堵住了清軍水師的大門。清軍沒有炮,無數雙眼睛看着這支主力戰船封鎖到了水營。清軍已然把半天命交到了復漢軍手中,
陳鳴沒有親自抵到琅岐嶼,但楊世金秉着大無畏的心態,在天亮後,只乘坐一艘霆船就單單的進到了琅岐嶼清軍水師營寨。
“罪將葉相德、吳熙羣,見過大統領。”
吳必達已經醒過來了,可是大勢已定,他就是把吳熙羣打死又能如何呢?再說了,吳熙羣能做下這等事,吳必達親兵營裡死忠於吳必達的人,早就被支開了。甚至於在夜間的行動裡,這些人看到吳熙羣出示的吳必達信物,一個個都還以爲投降是吳必達的意思呢。米已成舟,吳必達無可奈何啊!
“哈哈,二位請起,快快請起。”楊世金臉面上掛滿了笑容,快步上前將葉相德和吳熙羣扶了起來,這兩位可真真的是大功臣啊。
復漢軍水師有了福建清軍水師的投降,不僅實力大增,徹底壓制了張球,更多了大批有經驗的海上老手,這纔是對復漢軍水師真正的補益,補上了他們最最短板的一塊。
“魯公殿下對二位棄暗投明,欣喜之極。只是眼下福州戰局爲重,且要安定水師降兵人心,暫時不能邀二位軍前相見……”
楊世金話還沒說完,葉相德、吳熙羣就噗通一聲再跪在了地上。嘴中麻溜的說出一連串的‘不敢’來,同時心裡也真正的感嘆——魯公是個明主。陳鳴這時候不立刻宣他二人覲見,這纔是真正安了他們的心的。
被吳必達賦予重任的澎湖水師反了水,復漢軍沿着江邊官道,夜間舉着火把一路快行抵到亭江鎮前,天一亮就對亭江鎮起了進攻。亭江鎮即以厚望的澎湖水師戰船倒也來了,卻不是來幫他們的,而是幫着復漢軍打他們的。
巨大的心理反差讓亭江鎮的守備清軍兵勇一下子就崩潰了。
楊世金抵到琅岐嶼清軍水師大營的時候,復漢軍先頭部隊已經穿過亭江鎮向着馬尾殺奔了。
是的,這個馬尾就是後世很多中國人記憶中的那個馬尾,那場恥辱的戰鬥中全軍覆沒的福建水師駐地。這是一個歷史很悠久的港口,在東漢光武帝時候就已經開港,明憲宗成化十年(西曆1474年)市舶司從泉州移設福州,琉球商人紛紛經馬尾赴福州,馬尾港的地位就更爲突出。
閩江在馬尾這裡轉了一個近乎9o°的大彎,從東南轉向東北,馬尾就是那個角角。
清軍在馬尾佈置了重兵,真正的重兵。福建巡撫鄂寧親自坐鎮這裡,還有福州的副都統和桂帶領的一千福州旗兵。總兵力不下五千人。如果福建水師不反,琅岐嶼不破,復漢軍要從閩江北岸打到福州城下真心是不容易的。
但現在福建水師反了,天塹變成了通途。更給士氣低迷的福州清軍心靈上一次絕對的重擊。
盤踞在馬尾江面的清軍水師戰船將炮口對準了岸上佈防的清軍,復漢軍也逼到了面前。
鄂寧心若死灰。“吳必達,好個吳必達。我真是瞎了眼,錯把2臣當忠良。”他捶胸頓足,可後悔已經晚了,清軍的士氣是無可挽回了,水師投降,敵我實力一減一增,本來就處於劣勢的清軍更顯得柔弱。士氣飽滿的復漢軍則剛剛抵到馬尾,立刻起了猛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親自隨軍的陳鳴覺得馬尾鎮清軍炮擊‘有氣無力’的。雖然他早就看到馬尾清軍的士氣已經低靡之極,但也沒想往過一兩次進攻就拿下這個戰略重地。可是清軍連大炮都打的有氣無力了,就又給了他新的希望!
“轟轟轟……”
潘滿倉耳朵裡全是大炮的聲音,清軍的,復漢軍的,但他的精力一點也不在炮聲上,他帶領着身後的士兵呈散隊行進,清軍的大炮他覺得還沒有琯頭鎮時候的威脅大。
即使他們已經靠近清軍防線百丈距離了,馬尾清軍打出的霰彈似乎也很少。這純粹是一種心靈上的感覺!
清軍水師反正了。福州守軍都士氣再落,復漢軍如何不士氣大增?他們本來就佔據着絕對上風,又碰到這般好事,鼎沸的士氣就能閩江都燒得滾燙。
復漢軍這次進攻投入了整整五個隊,五個隊的兵力分散在三四里寬的正面。對面清軍的火炮從鐵彈換成了霰彈,雖然打的似乎不夠有勁,但進攻的復漢軍隊伍裡依舊有不少戰士倒在了地上,慘叫聲也是不絕於耳的。
潘滿倉腰上的傷口還沒有好利索,但他們隊的副隊官沈英傑傷的更重,現在還躺在醫護營裡。這次突擊他也就忍着傷痛,帶兵上了。
作爲一個18歲少年,潘滿倉知道自己的年紀是一個大大的缺陷,他畢竟不是陳黃高三姓子弟。大都督也十七八歲就統領全軍,卻誰也不會因此而輕視他。潘滿倉卻不行。他的年紀不僅讓他在隊伍中的威望不足,連營內同僚間也多有人那他的年齡說笑話。潘滿倉能夠在訓練場上用手中的刺刀讓隊中的戰士拜服,可他總不能拉着外隊的隊官一次次拼刺刀吧?
他也真的不想在一羣中士、上士隊官中繼續掛着‘下士’的軍銜。那就只有拼戰功!用實打實的戰功讓所有人閉嘴!
“加,加……”潘滿倉大吼着。
後陣的陳鳴就看着五個隊的復漢軍像五支利箭一樣,瞬間穿過了清軍佈置在馬尾外圍的陣地,然後虎入羊羣一樣,將人數遠多過自己的一線清軍殺的抱頭鼠竄。綴着逃跑的清軍身後,向着馬尾鎮更深處闖去。
“殿下,這一仗怕是能一戰克敵。”
陳永生眼睛亮起來了。戰前他看不到清軍清零一般的士氣,可戰鬥一起他要還看不出清軍低靡之極的士氣,他也就混不到如今的地位了。
“投入後續部隊,炮兵陣地前提,打旗號給江上的戰船,讓他們向西轟擊。”
陳永生出一連串的指揮命令,大批的復漢軍戰士隨後跟進,當時間轉過半個小時去,復漢軍的血虎旗已經在馬尾最高的建築上飄揚了。
陳鳴自始至終都只一臉笑的看着。
“既然是主動投降的,本督就寬容你們一次。都安心的下去等着吧。”陳鳴腳下跪着四個主動投降的福州八旗兵的軍官說道。他臉上掛着和緩的笑容,語氣也很親和,讓下面閉目等死的四個軍官大大的鬆了口氣。能活着,誰也不想死。
這四人裡頭地位最高的是一個副參領了。
“且都放心,勞動改造不是十死無生,本督可從沒想過將爾輩全都滅了。”
駐守馬尾的一千福州旗兵只逃走了一百多人,副都統和桂死在了炮下,剩下的人裡還有五百多跟着眼前的四人一塊投降,真真拼死的只有二百來人,還有百多人是被俘虜的,裡頭又砍了幾十個。
福建水師的反叛,讓這些人對前途徹底喪失了信心。沒有了鬥志,甚至沒有了反抗意識。
“殿下,這些人是真的沒了心氣了。”劉武覺得四個旗人武官的眼睛都是灰色的。
陳鳴嘴角掛起一抹冷笑,“自然是沒心氣了。”這四個人選擇投降的時候就是準備着閉目待死吧?“就該讓他們嚐嚐什麼叫‘絕望’的滋味。”
這種煎熬纔是對人最痛苦的折磨。
想想一二百十年前在八旗血刀下跪服的無數漢人,想想原時空中,清末民初中華大地的悲哀,億萬人的麻木不仁,那何嘗不是絕望後的無助?
中國一直在給滿清還債,還到陳鳴穿越的時候,兔子們都還在國際上無法真正的昂起頭來。最重要的是,那個時候的世界完全行的是西方法則,傳的是西方文明,整個世界用的都是西曆。陳鳴自己小的時候都感覺奇怪,二三月的時候天怎麼還怎麼冷?明明夏天該是一年最熱的時候,怎麼五六月份遠沒七八倆月炎熱?等知道了什麼是公元,什麼是農曆,等知道什麼叫‘正統’,他才覺得那是中國真正的悲哀。
可那個時候的中國已經無力改變這一切。中國不可能封閉自己,不同外界交流,那麼就只能在西方人的規則之下……
“不用在馬尾停留,繼續往福州挺進。”
“告訴後勤部隊,只派單純的運輸船,運送軍需彈藥到馬尾港口來。”
下午纔剛剛過兩點,陳鳴不想再耽擱時間,也覺得就福州清軍如今的士氣,先頭部隊即使還不到一個旅,開到福州城下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把手一揮,先頭部隊繼續前進。
至於後續的彈藥補給,已經可走水路了,腦子進水了才繼續走6路。陳鳴只做特意點出不要派來戰船,只要純粹的運輸船,有着琅岐嶼的水師擇一二炮船隨行。這還是爲了安那些投降的福建水師的‘心’。剛剛投降的部隊,人人都有一顆容易受傷的玻璃心。
鄂寧跟個傻子一樣被親隨架着逃往了福州,五千滿漢軍啊,一個時辰不到就完全崩潰。若不是他的長隨見勢不妙,早一步帶他逃出了馬尾,鄂寧說不準都陷進去了。
“槍、炮、甲衣,我們是樣樣都不如陳逆。可這不是重點。當年江陰的閻應元,其輩又有何武備能比得了朝廷大軍?”
“主要還在於士氣,在於軍心。”
“我軍士氣低迷,軍心混亂。陳逆只需要挺着刀槍一衝,就膽顫心驚,望之而逃。”
緩過神來的鄂寧在明福面前痛哭流涕,對於福州的未來他徹底的失望了。
“兩天,只是兩天,賊子就從連江打到了福州城下。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鄂寧不到軍前就不知道軍隊的士氣已經低落到如此境地了,不僅綠營民勇,連很多八旗兵也無了戰鬥的意志。這還讓他對現下的福州之戰有毛的信心啊?
當年天地會的大軍逼近福州,也殺到了福州城外,鄂寧也曾提心吊膽,但當時他只是害怕守不住福州城,現在卻是覺得福州城半點也無希望守住。這中間是何等大的差距?泰山一樣的壓力已經把他整個人心神都摧毀了。
“怪不得,怪不得我三番五次的招陳杰來福州,他都託辭不從,怪不得……”明福眼睛也流出了淚水,原來連手下的大將也對抵擋復漢軍全不看好,也認爲福州無有保住的可能。明福猛烈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劇烈的疼痛和憋悶讓他整個人都要昏死過去。
“皇上啊,皇上。奴才無能,奴才無能啊……”
……
紫禁城裡。
夜晚寂靜,乾隆猛地從睡夢中驚醒,滿頭汗水淋淋的從額頭滴下,一頭花白的頭溼漉漉的搭在肩頭。他驚慌的喘息着,手扶胸口,眼睛惶恐的張望着,直到確定自己是安全的躺在寢宮當中,而不是被陳逆抓到虐殺而死,這才大鬆了一口氣。自己是做了一個噩夢,“那些都是假的,假的。”好不容易平復下砰砰亂跳的心,告訴自己那是個噩夢,並不是現實,他才覺自己渾身已經被汗水盡透。
可乾隆沒有叫宮女幫自己更衣,他重重的躺回牀上,如是三天三夜沒閤眼的人躺在了牀上一樣,出一聲舒心的呻yin,窩卷着身子,卻再也找不到一絲兒睡意了。
剛纔的噩夢太可怕了。
乾隆皇帝夢到復漢軍從天津打進了北京城,自己從北京城裡狼狽的逃亡熱河,卻半道上被陳逆的追擊部隊給抓住,後宮嬪妃,王子皇孫,所有人都被抓了住。然後,然後陳逆將他剝光衣服綁到一個大十字架上,讓最嫺熟的刑手用刀子要整整割了三千六百刀。
刑手的第一刀剜在了他肩膀上,乾隆之所以醒來,就是被那第一刀給疼醒的。
躺在牀上,他目光一會兒平靜,一會兒猙獰,一會兒又充滿了恐懼。現在的乾隆就跟平常受驚受恐嚇了的婦人一樣,窩卷的身子是那樣的無助。但皇帝的心,又讓他對自己夢中的經歷完全不可接受。天津,天津!
在復漢軍的水師戰船北上到山東的時候,天津即受震動。天津的海防問題也第一次在朝堂上被十分鄭重的提了出來,繼而就提上了日程,可是戶部沒錢啊,乾隆手裡也沒錢啊。而想在天津修築一套完整的海防防禦工事,銀子可不是幾萬兩十幾萬兩便能打的了。
這一點上,乾隆很無助。登上皇位,統御天下三十五年的乾隆很無助。
他是皇帝,可也變不出金銀。爲錢狂症已經痛苦的折磨他一兩年時間了。
可只要一想起剛纔夢境裡的一切,顫慄都襲滿了他的全身。乾隆深深的把頭埋在枕頭裡,渾身上下顫抖了好長時間才停。只因爲那個夢境太逼真,太真實,夢中旗人的下場,他的下場,也太慘。
復漢軍打海上登6天津,京津守軍戰敗,八旗新軍戰敗,北京城被複漢軍毫不費力的攻下,數十萬旗人被抄沒全部家產,貶做了活的比狗都悽慘的苦役。無數旗人婦女被奸、淫,被肆意侮辱,就如當年老祖宗進了中原一樣。
滿清被迫遷都,乾隆帶着後宮嬪妃和王公大臣向熱河逃去,半道上卻被複漢軍給追了上來。然後,然後……,就是又一場好殺。逃出北京的一二十萬旗人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顫慄和驚恐襲滿了乾隆全身。他做的這個夢是那樣的真實,一想到夢裡旗人的遭遇,想到嬪妃格格福晉要遭受到的****,乾隆就不寒而慄,渾身的抖止都止不住。
至於乾隆爲什麼相信這個夢會成爲現實,不如此的話她不會這麼恐懼,那是因爲他已經對南方不報任何希望了……
天津,天津!必須要守號天津。
錢,自己必須要弄到錢!
乾隆再也坐不住,他翻身從龍牀上坐起,“吳書來,把劉統勳遞上的那道摺子拿來。”
是該下決心的時候了。大清已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丟掉天朝上國的尊嚴吧,西面丟了,那就從東面來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