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很多書友都在噴這一點,這章就做一個系統的解釋。事實上這一章的內容本是要在隨後的幾十章裡一點點被抖露出來,在設計中是一點點填補出西征這個大坑的。現在一章結束】
對於復漢軍的西征,乾隆也不是一點舉動都沒有的,他下令海州的清軍南下,匯合江南的水陸軍攻取南京,領兵的人還是豐升額,戴罪之身,海蘭察是被提回北京了。尹繼善不是塊打仗的料,豐升額戴罪立功。
而且滿清的粘杆處也開始大肆放謠,復漢軍離開江南是被官軍打出去的啊;復漢軍搶掠江南財賦錢糧,惑亂江南,是流寇行徑啊;等到陳永生的前軍被川兵頂在黃陂的消息傳出後,粘杆處更是叫囂湖北即是陳鳴的埋骨之地,復漢軍兵鋒已坉,軍無戰意……
至於,你說蘇北決戰是官軍敗了?復漢軍是主動撤出江南的?
呵呵,我怎麼不知道有什麼蘇北決戰啊?哦,你說的是那個泰州之戰啊,那哪裡是決戰了,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戰鬥嘛,官軍也只是小有挫折。不然現在豐升額大將軍哪來的大軍橫掃蘇北,直逼揚州呢?
就是湖北的官府也適時的放出大話,要把陳鳴變成李自成第二。後者當年不就是死在湖北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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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廣之地的軍事調度大權被乾隆交到了阿桂手中,本來就手握河南戰場重兵的阿桂,這下更步入人生巔峰了,從單獨的河南軍區司令員,變成了河南湖廣兩擔挑。執掌大軍二十萬!
對於復漢軍在湖北的攻勢,阿桂的應對之策就是集結之前被佈置在開封歸德的人馬,大舉南下。這個消息很快就被暗營送到了陳鳴手中,而陳鳴之前要求陳永生奪取義陽三關,也是爲了防備這一點。但現在阿桂已經來了。
馬銘勳的川兵已經匯合了荊門州的人馬,實力不可小覷。但是川兵是客省作戰,而且很多川兵出川都一年多了,他們想家,鬥志低靡。就如蘇北之戰前的復漢軍一樣,連續的戰鬥,客省異鄉,對於思想上還處在傳統軍隊性質的川軍來說影響很大。
當然,這裡面也有黃陂之戰受挫的影響。跟漢陽之戰,復漢軍用人懟垮了漢陽守軍不同,黃陂之戰裡的川兵是被複漢軍的用各種炮給炸的神經恍惚的。這對川兵的軍心鬥志打擊更大。
石亮朱珪依舊在召集着鄂西的鄉勇民團,他們現下手中的滿漢兵只有三四千人,這一路的主要戰力是鄂西的練勇。
方世俊帶的湖南綠營一萬五六千人已經到了常德,隔着一個洞庭湖就是岳陽了,而到了岳陽距離武昌還遠嗎?他對阿里袞倒是忠心效命。
復漢軍手下的暗營也在盡力的撒播‘事實’,以壓制粘杆處傳播的‘謠言’,但在黃陂之戰被堵,漢陽之戰復漢軍二度被堵,在陳鳴抵到漢陽之前,輿論這方面復漢軍是處在下風的。也就是陳鳴抵到漢陽後,復漢軍立刻攻拔漢陽府城,聲勢一震,接着南下過江包圍了武昌,這樣才扭轉了一些局勢。
總的來說復漢軍在輿論上依舊處在下風。不爲別的,只因爲江南太重要了,南京的政治意義太大了。很多老百姓即使聽三國評書看三國戲,知道洛陽長安,但在心底中也根本不把洛陽西安這些地方與南京相提並論。明清兩朝,天下龍庭只推南北二京。那南京還是朱八八的定都之地,大明又是推翻第一個統一中國的異族王朝蒙元的朝代,得國最正。對於一樣是異族統治的滿清天下來說,南京城有着非一般的特殊意義。而復漢軍現在正在做的卻是在一點點放棄南京。
陳鳴自己是很堅定的認爲大軍西回,鞏固擴大老根據地——根據地現在沒錢了,糧食還夠吃的,但想象去年那樣大把大把的撒錢撒糧食招攬民工是難以爲繼了,而且最多保證今年,還有布匹鹽等等物質緊缺,是很有必要的。而且大軍殺回根據地可以全軍換裝,復漢軍老巢的鋼鐵產量已經能比肩滿清鼎盛時候的全國鋼鐵總產量了,這還是在復漢軍有所剋制的情況下,因爲復漢軍的生產技術要嚴格保密,相當程度上限制了產量的發展擴大。那麼多的鐵,生產出來後除了儲備和用來造槍造炮造刀槍生活器具。農業用具外,就是用來放到水力鍛錘上敲打,一件件胸甲和鐵甲堆滿了將軍府的武庫。陳鳴大軍回到湖廣,溝通河南,全軍將士人手一件胸甲鐵甲,兵馬戰鬥力能飆升兩個檔次。
在陳鳴看來,這比‘政治影響力’更實惠更重要。但從聲勢上來講,復漢軍的西征確實大滅了他們自己的威風。
在當初制定這個策略的時候,就有人提到南京的政治影響力,那個時候陳鳴執意的要進湖廣。因爲他手下的力量在佔據浙北和大部分江蘇之後,根本抽不出足夠的軍力再向北或南發起大規模的攻勢。北面的黃河北的海州還有豐升額的三萬人,南面寧波溫州等地還有江南清軍的殘軍,還有地方團練武裝,數量也不少,浙江的水師還可以對杭州灣一線發起攻勢——陳鳴爲什麼一直留着松江不推?就是因爲松江府處在長江的入海口,那一段江面廣闊,更適合清軍的外洋水師戰船作戰。滿清上百年積累下的外洋水師,還不是剛剛起步的復漢軍水師營可比擬的。復漢軍即使從陸地上奪取了松江,也要處處設防,大批量的被牽制兵力。那時的復漢軍控制着這麼龐大的地盤,又受到各面敵軍的牽制,陳鳴看不到出兵打通與河南老巢直線連通的希望。往南掃蕩浙南,往北推到山東,也兵力不足。除非能大量的暴兵,就算是冷兵器部隊,只拿來守城也行啊。可江南和浙北的人會成羣結隊的投效復漢軍嗎?那江南之地除了蘇北還能出些敢戰之兵,復漢軍新增的兵力絕大部分也是蘇北人,蘇南和浙江的兵,呵呵……,人數不提也罷,素質更不提也罷。
而河南的根據地在清軍的四下封鎖中堅持了一年多時間後,銀子糧食布匹食鹽乃至藥材,都出現各種的不足。特別是食鹽,南陽汝州都不產鹽,根據地幾百萬人的所需,只靠走私,怎麼可能維持?最早的食鹽那是陳鳴帶着復漢軍搶掠各地所得,但當時陳鳴更重視的是糧食,隨後陳二寶也出過一次南陽,那時候他眼睛裡就有鹽了,大軍也確實搶了一批鹽回來,之前又出了第二次,陳二寶就更看重鹽了。但陳二寶兩次出擊,活動範圍除了襄陽府漢江以北地區,就是鄖陽府了,這些地盤在過去一年中飽受戰亂影響,百姓大批逃離故園,又能刮出多少鹽出來?食鹽一直是根據地的一個短板。還有藥材,根據地的藥材也只能靠禹州的走私和自身所產,可清軍封鎖越來越嚴,走私越來越難,量也越來越少,現在根據地裡不只是軍中緊缺,還有民間也短缺藥材。所以陳鳴堅定的要打回湖北,他必須回湖北,溝通豫西南老巢,鞏固擴大老根據地。之前贏得蘇北決戰,一時間聲勢大漲,內心中升起的‘立足江南也未嘗不可’的念頭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只是他手下的人依舊對此保持異議,甚至還提出了要河南的大軍放棄根據地,轉移到江南來的荒唐提議。這根本不現實。河南根據地裡除了士兵,還有更多的軍屬,幾十萬人如何幾千裡轉移?【沒有幾個事例描述,文章說服力不足啊,感覺不到位,太生了】
陳鳴那個時候是用自己大都督的權威壓下了所有的異聲,於是現在就有更多的人要‘保南京’了。他們覺得以現在的兵力打下武昌沒問題。
陳鳴都要被他們說動了。
他留在江南的兵力有兩萬多人,有大批的大炮和彈藥火藥,南京城裡更留下了槍炮局的一部分人,而揚州不去說,單是南京和鎮江兩地的城外,都修築的有大批的溝壕土牆和碉堡,後者沒用土水泥,而是用糯米石灰,當初建造碉堡工事的時候陳鳴很不惜成本的。那個時候他手頭也多的是糧食。再加上當初沒想過在江南發展的能這麼順利,佔據南京和鎮江以後,一開始的戰略制定也有迫不得已在南京打防禦戰的準備,所以建造城外碉堡的時候根本不惜成本。一船一船白花花的糯米熬成了漿。這就給現下黃捷的守備帶來了極大的便利,如果下決心死守南京城,江南一兩萬人加一二百門大炮,還有堅固的陣地,怎麼着也能頂一個一年半載吧?到了明年復漢軍都可能殺回江南了……
單純的爲政治影響力,而不是什麼民心,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士心!
復漢軍一路從湖北殺通了江南,害的多少人家背井離鄉,在逃亡路上妻離子散,他們本來有安詳和可保持一家老小溫飽的生活,乾隆中葉的中國,江南財賦之地,人民的生活質量還是有一定保證的。結果復漢軍一殺過來,一切都毀於一旦。是復漢軍破壞了這一切,這些老百姓對復漢軍當然不會抱什麼好感。陳鳴清楚這一點,也不覺得這些人的怨恨能給自己造成多巨大的麻煩。能給復漢軍造成麻煩的是士紳鄉紳,得民心者的天下,那民心指的是士心,是地主階級。但這些人除了口頭上表示表示,倡導一下鄉間輿論,敢真正起來跟復漢軍乾的又有幾個?
陳鳴早就說過,復漢軍搞得這一套,跟士紳地主階級先天上就存在着矛盾。他不想打造一個傳統式的中國王朝,對於儒家和紳權的觸動,讓復漢軍跟士紳地主先天上就有隔閡。所有的地主士紳鄉紳都是反對復漢軍的——在他們的心裡,從他們的本意和利益出發。兩者之間的矛盾從來不是地主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他們想了後敢不敢付之於行動的問題。敢在心裡想的地主很多,敢賦予實際行動的地主很少。即使復漢軍離開江南會讓很多認爲復漢軍是條潛龍的‘士心’再度回到大青果那邊去,陳鳴也覺得沒大關係。打天下的時候還是靠拳頭,靠實力,民心士心不能說半點無用,但九成都是虛的。
傳檄可定的事情,陳鳴就沒想過。士紳只有主動歸附的份兒,來投機他也歡迎,但絕不會有陳鳴讓出大把大把的利益來拉攏他們的一幕。即使這讓他打天下變得更難!
陳鳴說真的他也很想得民心,對比士心他更想得民心,不能否認這是前世的三觀影響。但復漢軍纔是一棵小幼苗,想要將滿清這顆蒼天大樹頂倒,不是先去跟大樹搶佔上頭的‘空間’,而是先斷了大樹的根脈。
現在隨着清軍各路兵馬的匯聚,民間‘輿論’上覆漢軍趨於絕對的下風,包括湖北的不少地方,那些操縱着輿論的士紳鄉紳地主當然更樂意看到清軍獲勝的。陳鳴知道,只需要大軍打下武昌,很多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所以他現下的壓力真的不小。
當初堅定的要西歸的時候,陳鳴也沒有想到局勢會發展到這一地步。現在的武昌之戰已經成爲了他軍的又一個生死抉擇點:打贏了啥都不用說;打輸了,陳鳴夾着尾巴逃回九江安慶,甚至江南,清軍勢頭真的會變成驚濤駭浪從長江中游席捲而下……
把隊伍從一個充滿有利態勢的高峰,沒什麼察覺的帶入又一個生死決戰的戰場,只能勝不能拜,否則就大好局面盡毀,陳鳴軍略上的計較真的有不足,一切情況他考慮的太簡單了,對清軍太過於輕視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