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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吳淞江上炮聲隆隆。
復漢軍的先頭船隊,在左右兩岸步騎兵的配合下,以橫掃之姿態,清理着清軍在吳淞江面上的一次又一次無謂的努力。不管是木排暗樁,還是橫江鎖鏈,亦或是那一艘艘的火船,全都薄紙一樣被輕輕捅開。這不僅是因爲清軍在吳淞江一帶兵力的空虛,更因爲狹窄的吳淞江兩岸戰船,復漢軍步騎兵表現出的絕對的強勢。他們用自己強大的戰鬥力一次又一次的擊破了清軍的埋伏、阻攔,水師營戰船需要面對的只是來自江面上遊的威脅,這就太輕鬆了。
清軍水面上對復漢軍戰船威脅最大首屬火船,當一艘艘順水乘波而來的火船被複漢軍水師戰船船頭加裝的頂杆遠遠的支開時,當一門門安置在復漢軍戰船船頭的大炮對準前方不住轟擊時,一切就變得簡單了。復漢軍水師先頭船隊的大炮數量是不多,但吳淞江江面更窄,清軍的太湖協水師,來了就送菜,只兩次接戰,他們就再也不露頭了。
同一時間,清軍打無錫返回蘇州的路上,一個小鎮的鎮外。
一片水田裡,一大羣綠營兵和十多個旗兵一邊打槍一邊往前面衝。
打槍的,衝在前面的是綠營兵,其中不少人都已經把小十斤重的鳥槍給扔了,開過一槍的鳥槍如果重新填裝,那綠營兵也就不用去追了。鳥槍兵拿着腰刀,衝着前方逃竄的兩個復漢軍偵察兵嗷嗷叫着。就在剛纔,這倆個賊兵對傅都統的坐船開了一槍,打死了傅都統一個親隨。傅良火冒三丈,因爲那親隨就站在他身前,傅良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一槍賊兵是要打自己的。親隨給自己擋槍了。
費爾勒受命帶着手下十幾個旗兵跟這羣被抓了壯丁的綠營兵去追擊那兩個復漢軍士兵,他們是傅良的戈什哈。現在清軍上下沒幾個人不知道復漢軍手中有種叫‘來複槍’的利器,隔着幾百米遠就能致人於死命,只不過填裝彈藥太過複雜。傅良親隨的死,妥妥的就是來複槍打的。
因爲覺得對面的來複槍打過一槍後,不可能那麼快的就填裝完畢,清軍上上下下追的都很起勁,很肆無忌憚。
水田的另一頭,陳忠孝輕輕喘氣,對自己的瞭望手說道:“還能堅持吧?不然跑慢點也行……”這回他狙擊傅良的行動只是一個隨性的狙殺,誰讓傅良好死不活的出現在他面前了呢。透着船艙的窗戶,傅良的身影陳忠孝看的清清楚楚的。那船上站着一個又一個披掛着棉甲的旗兵,不用問也知道這是個八旗大員。然後陳忠孝就開了一槍,可惜沒打中……
比較倒黴的是,陳忠孝的這次接近於刺殺的狙擊,因爲是隨性行動,他並沒有安排人手在外接應,所以被清兵追的很是狼狽。不過陳忠孝也已經習慣被追逐了。復漢軍每一個狙擊手這是這樣生存下來的,因爲他們的活動範圍和規律並不全部依附於大部隊。陳忠孝雖然是狙擊部隊的頭號人物陳忠達的堂兄,可連陳忠達的價值都在於戰場之上的一次次擊殺,陳忠孝更是如此了。得手與沒得手之後被清兵追逐也是家常便飯。
清軍在從無錫撤退以後,就被魏秀志放出的狙擊手和偵察兵纏上了。沿途不停地擾襲,清軍只一個勁的往蘇州回撤。此次若非是傅良‘受了驚嚇’,也不可能派出一二百人來追兩個復漢軍。
清軍的這一行動很快就引起了周邊復漢軍偵察兵和狙擊手們的注意,陳忠孝帶着身後的追兵嚮往難以快行的水田裡跑,沒多久他就看到了前方田壟上一根被泥塊壓住的樹枝,樹枝上還穿着兩片樹葉,這是今天狙擊隊的標記。
就在陳忠孝看不到的地方,一個偵察兵趴在水田中,看着旁邊那個渾身上下全是泥水的狙擊手,這人端着槍已經瞄了好一會兒了,始終都沒有開槍,這讓偵察兵鬆了一口氣,看來狙擊手也是人啊。如果隨便一瞄,一槍就斃掉三百米開外,還有遮掩的敵人的話,那就太厲害了。
狙擊手即便在復漢軍中都是精銳裡的精銳。偵察兵這種‘普通’精銳,對之都稀奇的很。今天兩邊難得配合作戰。
正在偵察兵鬆懈下來的時候,“砰!”槍響了,老遠一個旗兵猛的栽倒在水田裡,狙擊手輕笑:“瞅瞅,這不打中了。”論近身肉搏,狙擊手還真不一定比得過偵察兵,可單單論槍法,就是給偵察兵也配上來複槍,狙擊手們也有信心教偵察兵重新做人。
狙擊手身邊的偵察兵愣了愣,眼睛看着追兵羣,臉上茫然的神色迅速消退,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狙擊部隊是絕對的自己人啊,他們的手藝越好,自己越高興啊。
既然已經有人來了‘開門見紅’,周邊埋伏着的幾個狙擊手也就相繼射出了子彈。有的斃掉了旗兵的,有的打死了前頭的綠營軍官的,就是沒有落空的。
“砰!”“砰!”“砰!”“砰!”
毫無節奏的槍響,近乎一槍一個的超高命中,綠營兵和旗兵的衝擊腳步停頓下來了。
那打響了第一槍的狙擊手,以老練純屬的手法給自己的寶貝復裝彈藥,那費時確實挺長的。他不理會走在前面的綠營兵,只重點照顧後頭的旗兵。開三槍,打死了兩個,打傷了一個。槍不落空,真的神準到家了。
一刻鐘的時間過去,綠營兵和旗兵已經完全趴在水田裡了。這邊射出來的子彈打死打傷的只是他們總數量的很小一部分,一百多人的隊伍死傷才只是一成,可清軍的士氣已經一泄如注,再也提不起來了。
還盤桓在距離陣地五十丈左右的地方。一百多人的綠營兵已經損失了十多個,旗兵連死帶傷更倒下了一半。有十幾個驚慌失措的綠營兵轉身想往回跑,走在後面的費爾勒立刻用手銃開槍擊斃了一個衝在最前面的潰兵,於是那十幾個綠營兵就像變戲法一樣,又轉身回到了前頭的大部隊裡面……
費爾勒非常鬱悶,還沒有看見敵人,自己就已經傷亡慘重了。跟他一塊來的戈什哈死傷一半了都。這下就算活着回去也要倒黴。他雖然打死了一個逃跑的綠營,但腦子終究沒有壞掉,最後還是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撤退,咱們回去。”費爾勒對着趴伏的綠營兵大喊。他是要綠營兵們先爬起來,戈什哈死的夠多了,不能再多了,而綠營先爬起來,他們不就有掩護了麼。
“砰!”“砰!”
槍聲繼續在零碎的響着,清軍手中的鳥槍也紛紛打響。正如費爾勒所想,那些綠營兵一聽後撤的命令,一個個都來了精神。噼裡啪啦的把手中的鳥槍打響,然後一窩蜂的爬起來就往後逃。線膛槍和前裝滑膛槍的響聲是有差別的,後者是無頭的蒼蠅,亂搭亂放,前者就是那索命的閻王貼,一響可能就要奪去一條人命。
帶領這隊綠營兵的是個千總,正要一腳踢向那個把他擠開,自己忙着‘向後轉進’的綠營兵的屁股時,卻不料腳下一滑,身子一歪就要摔倒,慌亂中突然感覺耳朵一涼,好像有冷水淋到了一樣,正要罵娘,耳朵上就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千總用手一摸,摸到的赫然是一個破碎的耳朵,肉片還吊在上面,鑽心眼的疼啊,手上面也全是鮮血。
費爾勒非常的看不起那個大喊大叫的千總,本身就因爲旗兵的死傷過多而心情煩躁的費爾勒半揚起頭對着那千總就破口罵出,於是,“砰!”的一聲槍響,費爾勒的喊聲徹底結束了。他的腦袋開花了。
遠處狙擊手臉上露出了笑臉,他身邊的偵察兵也在嘿嘿的笑。
“放開我,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陳忠孝回到就近的營地——一處沒了老百姓的小村落地主家的院子。還沒走進院門就聽到裡頭傳來的叫嚷聲,不是成年人的聲音,是一個不大的男孩,一副公鴨腔,還處在變聲期裡。
“怎麼還抓了一個半不大的小子?”
“摸營的時候抓回來的。這小子是個藥鋪學徒,老吳還想抓個大夫,實在沒機會。就把這小子抓回來了。咱們這會出來不是沒配衛生員麼,這小子在藥鋪好歹也有點墨水……”
說話中陳忠孝已經走進了堂屋,一眼就看到被綁在椅子上的那個公鴨腔,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膽氣倒是不小,不僅不害怕,還一直叫嚷着放開他。那椅子邊上的凳子上坐的人可不就是老吳呢,看着那小子笑呵呵的,顯然是那他逗玩尋開心的,怪不得沒堵住他的嘴。
王之政能感受的出陳忠孝地位上的不一般,他瞪大眼睛怒視着陳忠孝,嘴巴里的叫嚷聲更大了三分。大軍從無錫回蘇州的時候,王之政都以爲自己今後再也不會跟戰爭有接觸了,哪曉得一轉眼自己就成了復漢軍的俘虜,而看樣子復漢軍還準備不放自己走。
這殘酷的現實對於一個十五歲大的孩子來說,太殘酷太殘酷了。巨大的反差讓王之政都忘記了害怕,而只剩下了憤怒。因爲他知道,自己‘失蹤’的消息肯定會被官府知道,那麼自己在官府那裡就是有黑底兒的了——如果自己死了,那麼就無所謂黑不黑了。自己的事兒不該會波及到自己父母,可父母不知道自己隨着藥鋪的先生學徒來戰場了啊,自己在復漢軍摸營的時候失蹤的消息如果猛地傳進父母的耳朵裡……
王之政很憤怒。讓父母爲自己掛心操心,這是不孝。尤其他母親還在病中!
“小子,當我們復漢軍有什麼不好?把你送進醫護營,一個月少說也有一兩塊銀元,不比你在藥鋪混好多了?而且還能學到真本事。這醫護營裡的大夫一個個都是有真本事的名醫【復漢軍抓到的】,戰場上的刀槍傷可比你們藥鋪裡看的頭疼發熱的病嚴重多了。你在醫護營裡學上一兩年,比你在蘇州城裡的那一個小藥鋪學上十年都頂用。”
“不當。我就是不當復漢軍。要不是你們打到江南,我家根本就不會流落蘇州,我姐的婚事就不會耽擱,我娘也不會生病……”
王之政眼睛裡透着恨意。但他對面的老吳一點也不在乎,“這麼說來你家之前也過的去哦。那我就來告訴你,我們復漢軍爲什麼打到江南來。”
老吳首先抓起了王之政腦袋後頭的豬尾巴辮,“我告訴你,我們復漢軍首先就要正華夏衣冠,這種豬尾巴辮,每個人都要割了。”老吳抽出腰間的匕首,唰一下就把王之政辮子割了。後者整個人都傻了,看着辮子被老吳遠遠地扔出門外,似沒有反應過來一樣,整個人都木木的。
“你,你怎麼能割我的辮子……”王之政臉上的恨意崩潰了,換上的是慢慢的震驚和憤怒,正如他此刻的情緒。連仇恨在這一刻都忘掉了,看看這一下的衝擊力有多麼的強大。
“爲什麼不能割?我們華夏,我們漢人,從幾千年前開始,男人就沒有留這種豬尾巴辮的。這個滿清韃子的玩意,這是胡虜的象徵。是個男人,就該把這東西割了。
你也渡過幾年書,知道‘中國有禮儀之大,故稱夏;有服章之美,謂之華’這句話吧?
什麼是禮儀?什麼是服章?
現在你身上穿的,你腦袋後面吊着的,是中國嗎?”
“俺老吳沒讀過啥書,大字都認不出多少,這還是進了隊伍後學的。你小子讀過書啊,你來跟俺說道說道,你們讀書人是怎麼看這條豬尾巴辮的?難道跟那個錢什麼的一樣,覺得頭皮癢?”
老吳這樣的問話,如果拿到外面去,那一定會被整個士林噴的‘不值一曬’,可王之政只是一個十五歲大的孩子。他是學過四書五經,但還沒考取功名,你不能覺得他讀過書就真的可以雄辯滔滔。
“孔老夫子都說過‘微管仲,吾披髮左衽已!’,可見老夫子也是很重視華夷大防的。你們讀書人不都是拜孔老夫子,講究尊師重道麼?怎麼現在老夫子的話就有的算話,有的不算話了?”
“小子,我告訴你,甭管滿清韃子在你們眼中是不是正統,它在我們復漢軍眼中,就始終是夷族。只要腦袋後面吊着個豬尾巴,只要幾百萬八旗趴在我們身上吸血吃肉,高高在上,它就是夷族。”
“俺們復漢軍就要打江南。打爛了江南,俺們才更容易推翻韃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