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陳家軍策馬揚鞭的快活吆喝聲,和無數郊外百姓的哭喊聲音混雜在一塊,直讓城頭的崇繕眼前一陣陣的暈黑。
“亂賊逆匪,壞我百姓,亂賊逆匪,壞我百姓,洛陽百姓何其無辜也……”
也不知道這位道臺大人是真的憐惜城外那些被陳家軍肆意’蹂躪’的百姓鄉紳,還是在演戲做假,反正崇繕這麼一眩暈,這麼一哭訴,倒是讓他的名聲在人心惶惶的洛陽城裡凝聚起了聲望來。
陳鳴帶領着大部隊已經押解着戰俘一路向汝州州城開進了,東面和南路的清兵一日比一日接近,陳鳴可沒時間真正的興兵來打洛陽,雖然他覺得自己要真的打洛陽,也廢不了多少事。但一來一回四五天時間總要有的吧?從臨汝鎮到洛陽城可是上百里地呢,大部隊光是走就要兩天的時間,中間還要穿過伊河和洛河。陳鳴不敢在這個時候爲了一個洛陽城浪費四五天的寶貴時間。【今日洛陽與伊陽、汝陽之間還有一個伊川縣,清朝時沒有】
當陳鳴帶着大部隊押解着四千多號戰俘,還有大批的繳獲以及物質進入汝州州城的時候,再也沒有人懷疑陳家軍‘虛報軍情’了。官兵是真的大敗了,一敗塗地!
乘坐着船隻從郟縣急忙趕到的後勤部隊已經到了汝州,而本來鎮守汝州的高靖輝,也已經帶着營頭朝寶丰開拔了。陳鳴與帶領後勤部隊的四堂叔陳敏交接了戰俘和繳獲以後,立刻領着部隊星夜向着襄城挺進。
河南與安徽綠營似乎被陝兵的‘不守規矩’給刺激到了,以河北鎮和撫標爲主力的河南綠營已經進入了許州北部,而安徽的人馬也開入了陳州。也就是南面的清兵,不知道永瑞是還沒接到消息還是南陽的戰報還沒有傳到陳鳴手中,反正南路還挺太平。陳鳴只要動作快一點,似乎可以解決了許州的河南兵後再去打陳州的安徽兵,最後怎麼解決南路的問題就具體情況具體看了。
陳鳴所在的船是打汝州府城繳獲的一艘私家船,裡頭裝飾的甚是豪華,最主要的是方便人的睡臥。被獻給陳鳴之後,就成了陳鳴的坐船了。
從汝州州城東去的路上,陳鳴更多地時候是待在船艙裡,手裡夾着一根菸,看着桌面上的河南地圖,卻始終滿腦的無頭緒。
地圖放在一塊薄鐵板上,陳鳴用大小不一的吸鐵石和粘在吸鐵石上的各色小旗來代表敵我各路人馬,一片紅綠,看起來似乎蠻像一回事,卻只是一個樣子貨。
陳鳴不得不再次哀嘆自己的軍事水平,連着這麼長時間看地圖,也瞧不出有什麼得利或是不利的地方。按照他的想法,先懟河南兵,再懟安徽兵,清廷看似轟動的搞出四省圍剿的計劃,在眼下這個聯絡不方便的時代,荊州將軍永瑞根本就無法及時掌控北線、東線等清兵的具體情況和具體行爲,陳家軍未嘗沒有各個擊破的可能。
但是同樣的缺陷陳家軍也存在啊,陳鳴現在對於南陽府的情況就一無所知,對於郾城的情況也只是來自兩天前的通報,然後消息就斷了。幾個戰略重點中,唯一能跟陳鳴及時交流的只有他現在的目標襄縣。但河南綠營進入許州確切什麼地方,陳鳴也一樣不知道。
眼前看似很像那麼一回事的地圖,對於他半點幫助也沒有。就跟陳鳴指揮的陳家軍一系列作戰一樣,很多時候都靠着甲兵或是槍炮欺負人【比如飛雷炮】,靠着硬實力打崩對手,而不是他的什麼‘高’的軍事才華。
陳鳴的軍事水準始終停留在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境界。這兩日待在船艙,抽了快一包的捲菸了,毛用也沒。話說陳鳴一開始是不抽菸的,捲菸這個東西跟火柴、玻璃、鋼鑽頭一樣,都是他腦洞一開交給了手下人去辦。
結果鋼鑽頭至今是沒有合適的,玻璃也達不到徹底無色的水準,倒是火柴有了,可不保險;捲菸也出現了,還有了最原始的捲菸機,但效能太差。一整套機械一刻鐘下來,也就一百包2o根裝的產量吧。並且菸絲裝填的不均勻,煙支的重量標準偏差能過1o個百分點。但就這種質量的捲菸在被當做福利到軍中和官員手中後,也慢慢的在陳家軍體系裡流傳了起來,尤其是那些加了香料和花香精油的高檔卷煙,反應普遍交好。其中以丁香和薄荷味道的反應最佳。
……
洛陽城下。
陳開山帶領的騎兵營已經退過了彭婆鎮【這地方向北一二十里就是龍門石窟】——現在那裡正在搞大搬遷和大拆遷,向着陳家軍大部隊追去了。可這並不意味着河南府地面就安穩了,安定了。不知道多少地痞流氓、散兵遊勇借這個機會打家劫舍,燒殺yin掠。
陳家軍倒是能很好地維護住自家地盤的安定,只要百姓甚至鄉紳們安分守己,初來乍到的陳家軍並沒表現的如當地百姓想象的那樣凶神惡煞。陳家軍在彭婆鎮外豎起了招工啓事,真真的是吃飽喝好,工錢每日一結,從無剋扣。
但彭婆鎮向北,從嵩縣到宜陽到洛陽到偃師,半個河南府也就登封地界安穩一些。
打家劫舍的盜匪短短几日裡蹦跳出幾十股來,很多都是流竄的敗兵,不管人多還是人少,一個個都趁機大橫財。
“這樣下去不行。這些事固然不是咱們做的,但等局勢平靜下來後,官府只要稍加引導,這盆污水就能潑到咱們頭上。”當彭婆鎮招兵處收到的新兵裡被揪出了三個人人帶着一大包金銀飾的傢伙出來之後,看着那些縫隙裡還沾染着血跡,離近了更能聞出一股血腥氣的真金白銀,同時接到楊平請示的陳建白只給了一個字:殺!
但是光殺這三個不頂用,只要滿清官府把河南府的局勢穩定了下,他們就可以說百姓們遭到的苦難完全是因爲陳家軍打殺進了河南府,全部的錯都是因爲陳家軍。陳家軍到時候真的辨無可辨。甚至清廷還可以說那些打家劫舍的傢伙都投了陳家軍了,陳家軍拿什麼去證明自己的清白?他們說的話能有清廷和士紳、地主們說出的話更受百姓們相信嗎?
“飛鴿傳書,迅稟報大都督,請騎兵營留下一個隊來。”要儘快扭轉河南府的治安局面,只靠步隊是困難的,必須要有馬隊。“彭婆鎮、臨汝鎮的兵馬輪流外出剿滅盜匪,探馬、偵察兵都派出去,全力查探盜匪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