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都以爲朱珠珠跟郎燼寒,已經毫無疑問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之時,小紅桃卻發現朱珠珠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勁。
“噗”的一聲,朱珠珠噴出了一口鮮血,而郎燼寒的右手裡,握着一把匕首,此時此刻,這把削鐵如泥的寒刃匕首,深深的沒入了朱珠珠的小腹裡。
“珠珠!”小紅桃二話不說便衝上前,“郎燼寒你什麼意思!”恨恨的眼神裡,好像要把郎燼寒全身上下都要刺穿般的狠辣。
朱珠珠一伸手,對小紅桃比劃了一個站住的手勢,她緩緩的推開郎燼寒,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而郎燼寒卻是噙着一抹冷笑,雙臂環胸的站在原地。
朱珠珠幽幽的開口道:“爲什麼?”鮮血如注,即使她已經大力的按壓着傷口,可汩汩鮮血卻好像渴望自由很久般,絲毫沒有止住的跡象。
“傳聞萬國的秘術造詣,修爲頗高,今日一見,果然非同一般,九公主殿下。”
郎燼寒這話一出口,除了朱珠珠沒有反應,院子裡的其他人都是一副異常震驚的表情。
鐵詩嵐和小紅桃是意外朱珠珠的身份竟然如此高貴,而彩虹七姐妹則是擔心,郎燼寒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們幾個的身份?
以朱金金爲代表,姐妹們把目光不約而同的掃向朱瑪瑪,朱瑪瑪看了大夥一眼,暗暗搖頭,示意她們不要自亂了陣腳。
朱珠珠先是一愣,她倒是從來沒有在乎過這個九公主的名號,她出生在萬國,本來就是個意外,雖然她最後是從蕭貴妃的肚子裡鑽出來的,可蕭貴妃早就被診斷終身不能受孕,也因此她出生伊始,就註定過着被人凌辱欺壓的日子。
“原來,剛剛的一切,不過是你配合我演的一場戲。”朱珠珠釋然的籲出口長氣,淒涼的味道,盡在不言中。
她不是覺得郎燼寒這樣做,自己很受傷,所以覺得很淒涼,更深的原因是對自己最深最深的唾棄和自憐。
朱珠珠,看到了麼?你一直以爲念念不忘的東西,在郎燼寒眼裡,就是可笑的秘術和懷疑。
郎燼寒輕輕一笑,道:“我不知道你剛剛說的那些事,從哪聽來的,不過倒是很悽美呢。”
朱珠珠也回了他一個同樣的輕鬆表情,好像她一點都沒有因爲他突然行刺自己,而有不高興的成分。“是啊,那就是個夢,可憐的是我到現在還執迷不悟。”
郎燼寒胸口驀地一緊,好像有些話想要脫口而出,可卻被他生生的壓制住,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剛剛的朱珠珠,跟以前離經叛道的她,有很大的不一樣。
如果說最初遇見自己的朱珠珠,頑劣、俏皮、無厘頭,甚至還有些無賴,就算他怎麼對她,好像潛意識裡始終覺得她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自己,趕
不走,攆不跑。
他雖然會覺得很煩,可心裡卻總有種期待,期待她下一次還能再來。突然,郎燼寒胸口驀地一疼,爲什麼?爲什麼這些被他忽視很久的不在乎,在今天這個時刻,卻是這樣的讓人痛徹心扉呢?
難道……
朱珠珠一點一點的挪着步,直到靠在老桑樹的樹幹上,她才得以呼吸順暢。平復了一下心情,有些東西在悄悄生長,而有些東西,也在馬不停蹄的流逝。
“小豆丁,在白琥國的鏡湖旁,你說的那些,可是真心?”
郎燼寒面色一沉,他說了什麼,也許他可以騙別人說那是一場夢吟,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真真正正在他心裡,始終縈繞在他心間的溫暖和相依。
“真心怎樣,違心又怎樣?”也許她只是因爲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才故意佈置的今天這一場獨角戲。
不,這不是獨角戲,至少剛剛的自己,郎燼寒承認,那些內心踊躍出來的歡喜,確實是真心。
“你就是根據那些個子虛烏有,聯想到我的心結麼?”郎燼寒緩緩的向朱珠珠走去,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這樣做,將她生擒活捉,這不是一件值得人高興的事麼?
可爲什麼心裡的抽疼,一陣強過一陣,卻一時無法理清頭緒呢?
朱珠珠微微仰頭,閉着雙眸,好像在回憶着什麼。“郎燼寒啊,我不知道這十幾年你都遭遇了什麼,也許你要說世事無常,或者是人世滄桑,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將真真的性情抹煞。”
郎燼寒的腳步驀地一滯,就是這點讓他奇怪。朱珠珠對他的瞭解,遠遠不是幾天相處下來,便可以僞造得出來的。
那是一種沉澱,一種熟稔,一種經年累月的滲透和不斷磨合下才會產生的熟悉。
她認識自己,很久很久。這句話不是個問句,而是一個事實。郎燼寒從第一次在香滿滿見到朱珠珠時,他的心裡就莫名其妙的滑過這樣的感覺,她熟悉自己,甚至比郎燼寒自己都要熟悉自己。
朱珠珠索性將雙手枕子腦後,完全棄傷口於不顧。“我不想邀功,可今天你這樣做,那我也要跟你算算人情債了。”
“我不欠你。”
“你欠,你欠我三條命!之前的兩條我可以就當做自己救了個白眼狼,可是鏡湖旁你的命,還有你女人的命,你卻不能否認。”
鐵詩嵐心急道:“你說謊!燼寒,不要聽她亂說,是我拼着性命才救下你跟你的侍妾,這個女人還從中一番阻攔!”
“臭娘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就不知道小紅桃這三個字怎麼讀!”小紅桃一甩膀子就向鐵詩嵐衝去,那架勢簡直就是要把她撕碎都不解恨。
鐵詩嵐一驚,她現在還受着傷呢,小紅桃在
良城也是有名的小女流氓一枚,功夫招式毫無章法,蠻打亂打那是出了名的,眼下自己行動不便,這吃虧是肯定的了。
“郎燼寒,鐵詩嵐就是這麼跟你說的?嗯?”朱珠珠鳳目微眯,一副“我要看你怎麼說”的表情。
郎燼寒沒有什麼表情,對於鏡湖被救的那件事,他本來就心有疑惑,可當時醒來之時,眼見爲真,如果說懷疑鐵詩嵐,那就太不厚道了。
“是。”
“她說你就信?”
“我信。”
朱珠珠瞭然般的點點頭,“我纔是天下頭號大傻子,救白眼狼就算了,就三次白眼狼我也認了,偏偏是同一個白眼狼,我他嗎的救了三次,哈哈……”
“臭娘們,我揍死你!”小紅桃這邊也是左右開弓,她騎在鐵詩嵐的身上,招招不留情,下下往臉上揍,她揍不了郎燼寒,不是不敢,而是因爲郎燼寒是珠珠心裡惦記的男人,打狗尚且都要看主子,何況他還是珠珠的狗。
可是教訓鐵詩嵐,她可是完全不用顧忌。就算鐵詩嵐身爲良國督軍又怎麼樣?在小紅桃的眼裡,她現在就只是一個徹頭徹尾不要臉的女人!
“小紅桃,不要打了。”朱珠珠背靠着大樹,掙扎着要起身,卻被疼的一齜牙,“小心。”郎燼寒身影已經來到她旁邊,他不知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做,可是他不想再去追究那些理由。
他想這樣做,他要這樣做,就是這麼簡單。
“免了。”朱珠珠笑笑的一閃身,硬是避開了他的攙扶,郎燼寒伸出的手就這樣堪堪的懸浮在空中,不抽離,亦不前進。
“郎燼寒,你記住,從此以後,有我朱珠珠在的地方,就不會太平。”朱珠珠一提氣,縱身飛到小紅桃的身邊,一把擒住小紅桃還要下拳的右手,“走了,晚上不是要大幹特幹麼?”
小紅桃不甘心,直到重重的又落下那一拳之後,才忿忿的起身,“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一回頭,目光又落在了朱珠珠的小腹部,滿臉焦急,“珠珠你怎麼樣?”
“沒事,扶我回去。”朱珠珠將一直胳膊繞過小紅桃的脖頸,另一隻手按壓着傷口,一步又一步的向着院門口走去。
郎燼寒看着一點一點要離開郎府的女人,那背影雖然有些踉蹌,卻是決絕的愴然。
難道說,這一次,當真跟以往不再相同?
朱珠珠剛要踏出門口,只覺一股寒風撲面而來,一擡頭髮現一對藍眸,正幽深的望着自己,朱珠珠順着藍眸向上看去,驀地一笑,“你來了……”
話落,整個人頭一歪,身子便軟軟的向下倒去,小紅桃正要彎腰抱住朱珠珠,卻有一道白色身影,更快的做出反應,一探手便將朱珠珠抱了個滿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