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風涯探了探朱珠珠的鼻息,當下心裡也是一涼,完了完了,這就是個死人啊!又揩了一下她脣角的血跡,發現已經乾涸多時,看樣子朱珠珠昨夜從丑時開始,就已經是這副狀態了。
她到底遭遇了什麼?本來應該十拿九穩的事情,怎麼還把自己的小命搭了上去?
“風涯,珠珠還有救麼?”小紅桃不知不覺帶着哭音,到底是什麼人,對朱珠珠下了這樣的死手!
徐風涯凝目不語,他要怎麼告訴小紅桃,朱珠珠已經回天乏術了呢?翻了翻朱珠珠的眼皮,紫黑一片,瞳孔更是呈放大的狀態,無疑……朱珠珠已經死了。
“小紅桃,珠珠她走了……”徐風涯一彎身,將朱珠珠抱在懷裡,他的心裡也很難過,本以爲不用再自己一個人寂寞的鬱郁度日,本以爲找到了一個話題投機的知己,沒想到卻是等來了這麼個下場。
小紅桃踉蹌幾步,一個沒站穩,跌坐在了湖水裡。“你不是高人麼?上次朱珠珠受了那麼重的傷,你都有辦法救她,這次呢?這次怎麼就不行了呢!”
“我可以給她骨骼,卻不能給她心,你明白麼?”徐風涯白衣飄飄,他的身形也有些不穩,要說朱珠珠就這麼死了,打死他也不相信,被“殘月”選上的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弱?
殘月!一絲頓悟猛然從腦中劃過,朱珠珠不是一般人!她是體內有“殘月”力量的人!
“小紅桃,跟我走!”徐風涯彷彿又看到了朱珠珠生的希望,抱着朱珠珠一個掠身,徑直飛向墨墨的獸車裡。
三人剛飛進獸車裡,徐風涯正要驅車前往師父他老人家的住所,卻突聞車窗外一陣撲騰聲,撩簾一看,竟是師傅的雪鸞信使,靈兒!
“靈兒你又來給我送什麼信兒?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徐風涯略略一探手臂,靈兒便輕巧的落了上去,末了又輕輕的啄了啄自己的雪羽,徐風涯趕緊從靈兒的鳥腿上解下一個小竹筒,靈兒便高聲啼鳴,隨後又撲扇着翅膀,從窗外飛走。
“那竹筒裡裝的什麼?”小紅桃一邊觀察着朱珠珠的反應,另一邊滿臉焦急的詢問着徐風涯。
徐風涯眉頭緊鎖,難不成這一幕也被師傅他老人家算到了?當下便趕緊展開紙卷,入目便是一行極爲規整的毛筆小篆,“殘月救主,稍安勿躁。”只有這八個字在上面,徐風涯反反覆覆讀了很多遍,難不成師父的意思是要他們不要着急?
“小紅桃,我們回良城!”徐風涯將那個紙卷放在手心裡一揉,再攤開手掌時,已經變成齏粉,隨風飄散。
小紅桃重重的點了點頭,當下也不再多語,徐風涯這麼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墨墨雪蹄踏地,風馳電掣般的穿梭在白琥林中,最後一個凌空起跳,竟然躍至到了半空中,騰雲駕霧…
…
郎燼寒帶着鐵詩嵐和朱瑪瑪,終於趕在日落時分,回到了郎府。
“郎將軍,朕可是等你好久了!”皇甫軒看樣子已經等候多時,讓人十分費解的是他一個皇帝,天天不在皇宮裡老實呆着,總往郎燼寒的府宅裡跑,算什麼玩意啊!
郎燼寒這麼一圈折騰下來,本來心情就不好,這時候再看到皇甫軒大搖大擺的坐在自己家院子裡,周圍還圍着“彩虹七姐妹”,頓時有種奢靡的感覺,讓他覺得噁心。
“恐怕要讓皇上失望了,臣沒找到那個女人。”郎燼寒淡淡的說完話後,便跑着朱瑪瑪一路向竹院走去。
朱瑙瑙一看四姐被郎燼寒抱在懷裡,眼珠子差點飛出來!雖然四姐看起來好像受了重傷,可是能被郎燼寒抱一下,死而無憾啊!
“皇上,家姐好像身體不舒服,奴家可否去看看?”朱瑙瑙一臉溫柔的低頭,皇甫軒心道這萬國的七姐妹,腦子裡到底想的是什麼啊?就這麼心甘情願的做一個將軍的侍妾?
“去吧。”皇甫軒大手一擺,朱瑙瑙盈盈一拜,便趕緊移步去竹院。
其他的幾個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心知肚明,這等好事可不能讓朱瑙瑙一個人佔了去!當下一個個的都下拜皇甫軒,皇甫軒差點笑出聲,趕緊掩脣揮手,示意她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
直到院子裡的一衆美人都散了去,皇甫軒一個人枯坐在原地,眼神裡有些寂寥,難不成那個女人就這樣憑空的消失了?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見了那女人一面,她的一顰一笑就印在自己的腦海裡,揮之不去。論美貌,她沒有,論才情,也一般,可就是這樣一個處處不出彩的女人,卻偏偏讓自己魂牽夢繞。
“哎……七夜,擺駕回宮吧……”皇甫軒無奈的嘆了口氣,一甩衣袍便向自己的步輦走去……
郎燼寒吩咐彩虹七姐妹輪流照顧好朱瑪瑪後,便退出了竹院,鐵詩嵐此時早已梳洗完畢,一身鵝黃色的水袖長衫,襯托的她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別樣風情。
她一直等在竹院門口,屋子裡那羣女人,她一眼都不想看,可郎燼寒在裡面,她又心心念之,不得已只好苦守在這門外。
“怎麼不去休息?”郎燼寒一出院門,便看到了門外來回踱步的鐵詩嵐,她一側的胳膊鬆鬆的吊在臂膀上,郎燼寒眉心一蹙,看來這不是一般的脫臼啊!
鐵詩嵐趕緊一副溫婉可人的模樣,“燼寒,我……我看看你身體怎麼樣了……”說完又不經意的倒抽口涼氣,身形都有些不穩。
郎燼寒一個箭步滑至她的面前,強有力的臂彎緊緊的將她整個人圈在自己的懷裡,“你小心些,我已經沒事了,詩嵐……謝謝你……”
鐵詩嵐此時恨不得雙眼流淚!這
個情景,平時她也只敢在夢裡出現,還怕驚擾了他,可現在卻真真實實的發上在自己的身上。這……這算不算天賜啊?
“燼寒……你知道麼?看到你受傷,我的心好痛……”鐵詩嵐藉機趕緊表白,生怕錯過了這個時機,就真的失不再來。
郎燼寒微微有些抗拒,卻告訴自己,這是鐵詩嵐,是爲了救你差點把命搭上的女人。
“詩嵐,早點回去歇息。”郎燼寒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轉身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獨坐在書房裡,微微仰首,斜睨着夕陽晚霞,赤紅的紅霞,燃燒着最後的餘輝,淺淺的月影,已經可以看出清晰的輪廓,夜無邊,浮沉未央,心有些煩悶。
手心裡有個小物件,隱隱有些扎手。郎燼寒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手心裡便一直緊攥着這枚耳環。
中毒之後的零星記憶,像片片飛絮一樣,看似無影,又在不經意之間撩撥着人的心。那溫暖的懷抱,哭泣的淚眼,心疼的皺眉,難道真的只是一場虛無嗎?
“朱珠珠,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呢?”郎燼寒輕撫着窗櫺,此時他的心有些凌亂,就像一直冷寒不曾解凍的冰湖,突然被一個人狠狠的投擲了一塊巨石,大大的冰口就這樣赤裸裸的張着嘴,任憑極寒冷風吹,也不想回到曾經的平靜無波了……
踏着如水月華,徐風涯一行人終於在月上柳梢之前,趕到了朱珠珠在良城的住處。小紅桃幫徐風涯安頓好朱珠珠之後,便立刻起身趕回香滿滿,因爲剛進良城不久,香滿滿的上空就綻放了九色煙花。
這是香滿滿散播信息的指示,小紅桃擔心自己再不回去,怕事情鬧大,就不好收口了。
屋子裡燃着紅燭,朱珠珠沉沉的睡着,徐風涯也只能這樣解讀了,因爲她根本就沒有呼吸的聲音。
要不是師父那封信,徐風涯真的以爲朱珠珠已經死了。她的身體冰涼又僵硬,全身的紫黑好像凝固般的不減不消,徐風涯的神色又豈能是用悲傷二字便可以形容的?
“珠珠,你真傻,爲他這麼做,你值得麼?”徐風涯輕輕的撫上朱珠珠的臉龐,平時吹彈可破的紅嫩,此刻哪裡還有什麼光澤?
夜風帶着溼溼潮氣,慵懶的吹向屋裡,朱珠珠表情很沉靜,甚至稱得上是一種解脫。她沒有痛苦的皺眉,也不若無求的放棄,真真正正就是單純的睡了去。
風吹動窗櫺,輕輕帶起一陣吱嘎聲。徐風涯沒有理會這纏綿的夜風,眼神專注的看着牀上的女人,視線悠遠,又若有所思。
“你倒是變得有人情味了……”一聲晴朗的嗓音,像山間的清泉,驀然滑過心間,頓覺滋潤萬分。
徐風涯雙眼驀地睜大,這聲音……這聲音的主人,不正是他老人家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