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神迷離的環顧四周,暗紅色的裝潢,看起來有些壓抑。“我……呃聽說你們什麼事兒都幹?”
“……”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婆羅門是什麼邪教組織,什麼事都幹……她們倒是想了!可惜樓主不見得會同意!
“這位爺,若是閒雜人等,我們婆羅門可是不歡迎的。”
大腹男人斜睨了一眼說話的小丫頭,笑的有幾分淫邪,探手就要摸上人家的臉,可惜這婆羅門裡的每一個人,上至樓主,下至掃院子的丫鬟,哪一個不是身懷功夫?
“請自重!這是婆羅門,不是香滿滿!”女子柳眉倒豎,硬是逼出幾分颯爽英姿。
男人好似被冷水澆頭般,猛的打了一個寒顫,“這、這不是香滿滿?”
守門的兩個女子,頓時感覺頭上爬過一行黑線,她們這裡的裝潢有這麼讓人誤會麼?跟青樓相比,這裡不知道要正規多少了!
女子按在寶劍上的手,微微一動,男人看出這倆小娘們脾氣不咋滴,頓時收起調笑的嘴臉,好似剛剛酩酊大醉的另有其人。
“呃……有話好好說,我是有事相求。”
“請講!”女子強壓着怒火,好吧,他最好說點她們關心的,否則……刀劍無眼!
男人此時緩緩踱至樓中,幽幽開口道:“我家婆娘揹着我偷人,這口氣我咽不下!所以……不知你們能不能把她……”話到最後,男子沒有說全,可他卻比劃了一個“咔嚓”的手勢。
守門二女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們婆羅門雖然從青圭挪到了良城國都,可宗旨卻沒有變,那就是隻服務女客,剷除世間負心男人!
“這事我們做不了主,您稍後,我們去請示一下樓主!”
男人怕她們不接,趕緊補充道:“你們放心,我王大滿不差錢,只要這事兒半成,銀兩你們隨意!”
“這活我們接不了,您請便!”鐵詩嵐突然現身在樓梯處,一襲鵝黃軟衫,襯托的她整個人千嬌百媚。只是那雙眸子,冷厲的竟然不亞於男兒。
王大滿看到鐵詩嵐,頓時雙眼呈現迷離狀態,這女子長的……夠帶勁兒!
“美人,別這麼急着回絕我啊!你們開門做生意,不也是爲銀子麼?我王大滿有的就是銀子!這筆買賣,你不吃虧!”王大滿雖然長了一副滿腦肥腸的模樣,可論起生意經,倒是頗有幾分意思。
鐵詩嵐拾級而下,羅裙下襬輕輕刮蹭着木質樓梯,一縷淡淡暗香,緩緩向王大滿襲來。
這男人真噁心,鐵詩嵐的心裡,第一個想法便是如此。
“紅纓,送客!”鐵詩嵐不想再談下去,遂冷冷的開口,命令手下趕緊將這個男人轟走。
王大滿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婆羅門,心道一羣臭娘們,裝什麼清高?他王大滿是不想出風頭,要是心情好了,買下這個小破樓,算什麼事?
“這位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要解決?”一個紅衣姑娘,古靈精怪的蹦到了王大滿面前,也許是多婆羅門有所忌憚,她主動拉着王大滿來到了街拐角的地方,才終是撒手。
王大滿的渾濁雙眼,再一次的直了,今天他是走什麼桃花了?剛離開那個桃花陣,又掉到了這個小冤家的手裡?
美……真是美啊!
紅衣女子眼珠子咕嚕一轉,心道你們男人敢想點有檔次的東西麼?
“大哥,婆羅門不接的生意,我們‘嗜情’可沒有這麼多規矩哦!只要大哥您開口,什麼活兒我們都接!”
王大滿魂魄歸體,眼前這姑娘,水水靈靈,看着就討喜,膚白似雪,是他喜歡的類型!
“呃……你、你說什麼?什麼嗜情?”王大滿滿是肥肉的臉上,皺起兩條像大肉蟲子般的眉毛,讓紅衫女子不禁有種要
吐的感覺。
可是……爲了接客!她拼了!
“哎呀大哥你有所不知,這婆羅門是個什麼?你聽過麼?說白了,就是個野路子,仗着香滿滿的地界,做的也是那檔子事兒。”
王大滿微微思忖,便覺得眼前的女子說的有道理。
女子見他有所動搖,趕緊加把勁兒遊說道:“大哥,我是嗜情組織的小桃桃,您要是想好了……”小桃桃伸出柔嫩的小手,輕輕的撫上王大滿的胸口,“想好了,記得告訴人家哦……”一記飛眼送上,王大滿已經有些風中凌亂。
“好好好!就交給你們了!只要你們把我那婆娘整死,價錢隨你們開!”王大滿剛要覆上小桃桃的手,卻被小桃桃一個虛晃,躲了開。
“好說好說,那您等我們消息,我先回去了,明晚亥時還這兒地方見!”
王大滿伸出的手,就這樣孤零零的停在了半空中,眼巴巴的看着那抹紅衫,像一隻真翅高飛的紅蝶,飛離了自己的身邊。
突然,有種青春逆流的感覺,瞬間涌過他整個人、整顆心……
到了一處民巷口,小桃桃終於停止了飛奔,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一臉冷厲的看着她,儘管他的眼上覆蓋着一層輕紗,儘管他並看不見什麼。
“儀宸,我回來!”小紅桃蹦蹦噠噠的跑過去,她看出風儀宸的臉色不好,可是……爲了珠珠的開門大吉,她拼了!
風儀宸負手而立,像從冥界走來的使者,“小紅桃?我是不是該叫你小桃桃?”
“呃……”
不給小紅桃反應的機會,風儀宸從裡懷掏出一方絲帕,狠狠的執起她的手,大力的擦拭着,“剛纔是不是用的這個手?”
小紅桃詫然,“什麼?”轉瞬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點頭如搗蒜,“對對,就是這隻手,那個男人簡直要噁心死我了……”
巴拉巴拉的說着她的心路歷程,風儀宸一直緊繃的脣角,終於在小紅桃第二十八次強行強行要求下,稍稍有了一絲仿似“笑”的弧度。
入夜,秋風正涼。
朱珠珠窩在她宅子內的書房裡,手拿着一管毛筆,不知道在塗塗抹抹乾什麼。回想這段日子,過的倒也算愜意,只是……
“在想什麼?”郎燼寒來到書房,看着一臉發呆的珠珠,不禁有些好奇。
珠珠一恍神,怔然道:“我想奪地啊……”
“香滿滿那個地?”
珠珠頷首,“可不是麼!那個婆羅門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竟然這麼猖狂!我讓她們做生意?看我不把她們擠兌關業的!”
嗜情組織也是珠珠突發奇想下的一個產物。從雲澈城歸來後,珠珠想在民間造出一股比較大的聲勢,這樣也方便以後行事。
要推翻良國目前皇甫軒的統治,單純依靠武力是不行的,必須讓老百姓從心中認可他們,這纔是首要!
俗話說,這君王和百姓的關係就好比舟和水,水能覆舟,亦能載舟。
郎燼寒現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對於這個天下,他曾經是真的沒有動過私心,只要百姓安居樂業,至於是誰統治,根本就無所謂。
可是,此刻的他不再這麼想了。如果,假借他人之手,卻完成不了所有人的心願,那麼爲何不自己動手,去達成一切呢?
小紅桃帶回來的那個小活兒,珠珠覺得沒什麼價值,可是看在是小紅桃首戰告捷的份上,也不忍心出言拒絕,遂讓風儀宸和徐風涯找個已死之人,易容成王大滿夫人的面容,便算任務完成。
不是珠珠下不了這狠手,主要是王大滿那個人珠珠早就調查過了,他所謂的自己老婆揹着他偷人,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情!他是存有私心,想要趕走現在的夫人,好娶小妾進門!
男人
,果然都很渣!
一晃已經離開良國皇宮有半個月了,珠珠心裡雖然暗自慶幸的同時,卻也有些小小的懷疑,比如皇甫軒爲什麼這次這麼消停?竟然沒有找上門?
“再想皇甫軒爲什麼沒有行動?”郎燼寒倏然靠近她,感受着她的髮香,鑽入他的鼻端,有些心馳神往。
珠珠幾不可聞的“嗯”了聲,那個陰險的男人,手腕一翻一個招,她不得不防。
砰!
“誰?”珠珠剛要起身掠出,卻猛的想到自己哪裡還有什麼武功?
郎燼寒示意她不要心急,不過是一個紅纓飛鏢釘在了書房的樑柱之上。飛鏢尾部綁着一封信箋,微微晃動。
是什麼人給她送信?
待珠珠奔至房門外,哪裡還能尋到送信的人?
“說了什麼?”珠珠折身回屋,輕聲問着郎燼寒,她不想打草驚蛇。
郎燼寒展開信箋,藉着橘紅燭火細細覽閱,珠珠只發現郎燼寒的眉頭越蹙越緊,最後竟然變成了一個展不開的“川”字。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郎燼寒將信箋交到珠珠的手裡,眼眸深處,掠過一抹寒芒,“他還真是步步爲營……”
珠珠一看之下,果然也是面露難色,最後竟大力的將信揉成一團,狠狠的擲出老遠,“他這個瘋子!我就說他沒這麼好心!”
一轉身,珠珠就要起身離開,卻被郎燼寒一把拉住,“這麼晚你要回去?”
珠珠一轉身,眼神堅毅的看着他,“我現在回還是不回有差別?皇甫軒的暗衛既然已經找到了這個地方,現在又假掰掰的給我這樣一個警告,你覺得我可以不回?”
郎燼寒紅眸一閃,“珠珠,那個萬玉衡是假的!他要殺便殺,你不要犯傻……”
是呵,那個萬玉衡是有問題,可是她卻不想讓任何人說阿玉一個“不”字!哪怕這個人是郎燼寒也不行!
“你口口聲聲說那個萬玉衡有問題,證據呢?”珠珠倏然叉腰冷笑,她其實一直都懷疑那個萬玉衡,可是私心的存在,又矇蔽了她的心智,讓她不敢不信。
或許,他是真的呢?
郎燼寒揉了揉眉心,要怎麼說呢?第一次發現,說實話竟然是這麼折磨人的一件事。
雙手按在了珠珠的肩膀處,郎燼寒決定豁出去試試,他已經欠了萬玉衡一條命,那就欠的有價值一些吧!
“珠珠,萬玉衡他已經死了。”
死了?珠珠神色驀地泛起一抹寒意,“郎燼寒,我警告你,不要仗着我喜歡你,你就這麼有恃無恐!你說誰死都可以,就是他不行!”
大力的揮開郎燼寒的鉗制,珠珠忍着眸中的淚水,不讓它們掙脫她的束縛!萬玉衡你怎麼能死,又怎麼敢死?
郎燼寒突然覺得全身一輕,原來他的心裡也很在乎這件事,只是不斷催眠自己、告訴自己,這是萬玉衡的選擇,而萬玉衡救自己的出發點,也是爲了珠珠。
可惜,每個午夜夢迴之時,他郎燼寒仍是心有慼慼焉,他欠了一條人命。
既然話已經說開了,那就說的徹底些吧!
“珠珠,萬玉衡是爲了救我,才犧牲了他自己……這事說來話長,可歸根結底也只有一句話要告訴你,我的命,是他萬玉衡給的,你明白了麼?”
“不!不要說了!”珠珠驀地轉身,痛苦的捂着雙耳,“郎燼寒我求你不要說了!阿玉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死呢?我不信……我不信!”
郎燼寒薄脣緊抿,眸中深處,一抹受傷的神色,轉瞬即逝……原來,有些事情,早就發生了變化,他不是他,她亦不再是她……
“珠珠,你恨我麼?”郎燼寒望着天上的皓月,淡淡的開口,“你恨這個奪了萬玉衡命的我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