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皇甫軒呢喃低吟,便要將珠珠往自己的懷裡帶,這突然的靠近,迫使他懷裡的珠珠,本能的就更要往櫃門上靠去,可若是她靠上了,那皇甫軒豈不是也相當於跟櫃門面對面了麼?
面對面的結果……櫃子裡的任何一個微小動靜,都有可能要了念恩的命!
“皇甫軒……這裡不舒服……”珠珠驀地輕掩住了皇甫軒的雙眸,皇甫軒一蹙眉,剛要拿下她的小手,就感覺自己的脣瓣上一軟。
珠珠竟然第一次主動吻了他?
“我們換個地方,好麼?”珠珠輾轉在他的脣齒之間,她知道眼下只有越意亂情迷,越是安全,顧不得心裡那股強烈的排斥感,有多麼的熬人,她就這樣一直輕掩着皇甫軒的眼眸,不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
皇甫軒第二次被珠珠的言語給震到了,“我們換個地方”,這話聽起來,尤其是聽在一個男人的耳朵裡,偏偏這話還是讓這個男人心儀的女人,效果可想而知。
珠珠雖然行爲上看似輕薄皇甫軒,可實際的處境只有當事人最明瞭,誰是真正的享受,誰又是真正的難受。
一雙水眸死死的盯着衣櫃門,腳下也不敢耽誤,一個旋身,便讓皇甫軒換位到自己的對面,這樣好歹可以讓他把目光,從自己以及身後的衣櫃門上轉移開。
“唔……”珠珠輕哼出聲,不是因爲她的情動濃時,而是因爲皇甫軒他咬了自己一下。
“專心點……”皇甫軒語氣裡帶着薄責,即使他此時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卻也恰恰因爲視覺被遮擋,全身的其他感官也更敏感。
珠珠心道,我專心你個頭啊!這麼做的唯一原由,不也是爲了把你從險區處拉開麼?現在目的達到,誰還願意跟你嘴貼着嘴啊?
“唔……放、放開!”珠珠一把推開皇甫軒,心裡忍不住罵娘,本來是她先下手爲強的,這怎麼親着親着,自己就被他反客爲主了呢?
皇甫軒有些怔忪,他不明白,剛剛不是一切都很“花前月下”麼?這怎麼不過眨眼片刻,珠珠就翻臉不認人了?
拉回她要從自己掌中逃脫的手,皇甫軒一臉的嚴肅認真,“怎麼了?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
珠珠有些瞠目結舌的看向她,心裡卻嗷嚎的狼藉一地,拜託你,能不能有點當皇帝的自覺?這麼溫柔的反問自己,你哪裡做的不夠好,很擾人心智的好吧?
皇甫軒看珠珠一臉沉醉,不由得心裡暗喜,可面上依舊裝出一副深沉的模樣,猛的又靠近她幾分,“珠珠,你倒是說啊……”
“停!不要再靠近我了!”珠珠一手推拒着他堅硬的胸膛,另一隻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不知道爲什麼,她的鼻子內,一股溫熱的暖流,正有種要呼之欲出的衝動。
皇甫軒不明所以的看着珠珠,不明白她爲什麼要緊捂着鼻子,結果下一刻,他的這個疑問就被得到了解答。
只見兩管嫣紅,從珠珠的指縫之中流淌出來,珠珠也是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第一次做這樣丟臉的事兒,結果……結果就有報應了?
“唔……怎
麼搞的啊!”珠珠捂着鼻子,就要往外衝,可沒跑幾步,又猛的想到,自己單獨留皇甫軒在這兒太危險,一把拉起他,二話不說就一起奔向房門口。
一手的鮮紅,毫無顧忌的就觸碰上了皇甫軒的金色袖口,皇甫軒卻沒有任何的不悅,任由着她拉着自己,他現在可以完完全全的肯定自己的想法了,珠珠……並非對自己無情!
“砰”的一聲,珠珠頓覺一陣頭暈眼花,與正巧要進門的李貴妃撞了個滿懷,李貴妃倒是沒怎麼樣,可珠珠卻感覺眼前一陣金星閃爍,腳下一個不穩,重重的就要跌倒在地上。
“皇、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李貴妃也沒想到,只是這麼輕輕一撞,卻能撞出個滿臉血,當下心裡駭然,她沒想到皇上會在這兒,本來只是要來看看珠珠的,卻沒想到,鬧出人命了?
皇甫軒此時早已把珠珠抱在懷裡,瞪了李貴妃一眼,剛剛的好心情全部消逝殆盡,“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叫太醫啊!”
李貴妃這時候被皇甫軒這麼大聲一喝,全身恢復了知覺,趕緊點頭如搗蒜,匆匆的便向太醫院跑去。
剛剛她會這麼做,完全是因爲在皇甫軒的威儀之下,一種條件反射和身體本能,可這跑出未央宮之後,李貴妃纔想明白,她爲什麼要去給那個女人喊太醫?這是奴才乾的活好不好?
“小路子,你去太醫院走一趟,本宮先回去了。”
“喳”。小路子恭謹的一彎腰,便目送李貴妃朝相反方向離去,心裡卻道後宮女人的爭寵爭容,真是兵不血刃。
唉……感慨那麼多做什麼?還不是奴才命?小路子望天搖頭一嘆,便不敢多做耽擱的向着太醫院跑去。
珠珠被皇甫軒安置在牀上,額頭敷着冰涼的布巾,可她整個人依舊不見轉醒,皇甫軒焦急的在未央宮裡來回踱步,有些氣急敗壞道:“你們到底會不會伺候?爲什麼她還不醒來?”
一直跪在地上服侍珠珠的小宮女,聽到皇甫軒的咆哮,頓時嚇的一哆嗦,手裡的溼巾啪的一下子掉進了水盆裡,濺出的水花打溼在地面上,形成一個個水潤的斑駁。
“回稟皇上,皇后娘娘流鼻血……奴婢們也只能用民間的老法子……”
小宮女心道,皇上也未免有些太過小題大做了,不就是一個流鼻血麼?至於麼?這麼點小毛病,也要宣太醫,看來皇上對這個新準皇后,還真是十分的重視呢!
皇甫軒剛剛要發起第二波咆哮時,七夜徑直進門,沉聲道:“主上,太醫來了。”
“快!快讓太醫進來瞧瞧!”
“是。”
萬汝良是宮中的老太醫,按理說一個秋火燥熱引起的流鼻血,不算是什麼毛病,而且小路子去太醫院時,他手頭上正有一個急診要出診,隨口說了一句讓別的太醫去看看便成。
可小路子卻攔住了自己的路,反問道:“萬太醫可知奴才是爲哪位娘娘求醫麼?”
萬汝良當時也沒往心裡去,認得小路子是李貴妃身邊的跟班,心道一個李貴妃還不足以爲懼,可小路子卻淺淺一笑說,“奴才並不是爲自家主子求醫。”
直到這時,萬汝良纔有點警覺,恐怕這人來頭不小。
結果,小路子便細聲細語道:“萬太醫
若是有什麼急診,眼下就先推了吧,奴才是爲皇后娘娘來求診的,皇上可是龍顏大怒,若是萬太醫遲些去了……恐怕……”
“小路子你還廢什麼話?趕緊帶路帶路!”
“太醫,珠珠到底怎麼了?怎麼出個鼻血,竟然也會昏厥呢?”皇甫軒心急的開口問話,濃眉擰成山峰,滿眼的急切和關心。
萬汝良細細的摸着脈,越摸心裡也越是驚詫,不由得多看了牀上的女子一眼,年紀輕輕,不過二八,氣色紅潤,可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脈象?
“太醫,她到底怎麼樣?”
萬汝良擡起衣袖,緊張萬分的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不知道自己這個診斷結果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微臣、微臣惶恐!”萬汝良一撩朝服,先跪了再說。
皇甫軒一蹙眉,“惶恐什麼?給朕答覆!”
萬汝良將整個頭都埋首在地上,顫抖的聲音從地上傳來,“皇上,皇后娘娘不知道爲什麼,竟然、竟然是天陰絕脈!”
“什麼?”皇甫軒整個人向後踉蹌了幾步,有些難以置信,“她怎麼會是天陰絕脈?”
萬汝良深深一拜,“老臣句句屬實,這種脈象,恕老臣無能爲力……”
牀上的珠珠,神態安詳,好似做了一個美夢般的悠長,可她卻不知道自己一個流鼻血昏倒事件,卻讓其他人,如坐鍼氈……
入夜,未央宮裡依舊一片燈火通明,皇甫軒從下朝之後,連朝服都沒有脫下,便刻不容緩的來到未央宮,可迎接皇甫軒的,依舊是她的沉睡和無言。
“主上,夜已深,還是應先回宮休息,龍體要緊。”七夜有些擔憂,他雖然心裡知道皇甫軒對珠珠,感情有些特殊,可是卻不知道已經用情如此之深!
皇甫軒無力的擺擺手,“七夜,我想一個人靜靜,你退下吧。”
“是。”
七夜心裡很詫異,皇甫軒第一次對他們結果說話,沒有用“朕”自稱,而是以“我”字開口,看來……主上這次是真的動心動情了……
可惜啊,好不容易尋覓到心儀的女子,卻突然之間,被診出來個天陰絕脈,不知是造化弄人,還是造孽太深?
天陰絕脈,脈弱幾近於無,絕汗如雨、如油,有這樣脈象的人,一般體質較虛,體弱多病,活不過十歲,可珠珠顯然已經過了及笄之年,而且氣色比常人還要好上三分,萬汝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樣一個女孩兒,怎麼可能有這種脈象!
可是,他摸了一輩子的脈,若說是他摸錯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白日在未央宮診脈時,這個還沒上冊封大典的未來皇后,脈象根本就是摸不到,如若不是她微弱的呼吸,在胸膛上起起伏伏,萬汝良甚至可以告訴皇甫軒,良國大殤。
獨坐在太醫院,萬汝良手中執着一卷厚厚的卷中,這是他師父一輩子的心血結晶,各種症狀、藥方,不敢說是蒼遺最全,但是在良國,絕跡找不出比這本醫典更權威的書了。
“唉……萬般皆是命,是命啊!”萬汝良負手裡在窗邊,不滿皺紋的大手,緩緩拂過灰白色的長鬚,再次印證了師父臨終前對他說的那句話:人不可與命爭。
這是珠珠的命,也是皇甫軒的命,更是大良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