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燼寒看着眼前一身鳳袍的朱珠珠,眸子裡的紅光越發的妖嬈逼人。而珠珠就這樣端坐在皇甫軒身側,一臉的平靜,好似眼前就算是狂風暴雨,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皮。
一旁的鐵詩嵐心裡很不是滋味,靠近郎燼寒,滿眼的含羞欲語,“微臣今日能夠與郎將軍再續前緣,皇上和皇后娘娘可是幫了不少忙呢。”
皇甫軒笑的很儒雅,轉動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一旁的七夜便拿來一道明黃聖旨,衆人一看聖旨到,紛紛從席間站出,齊齊的跪在了地上。
郎燼寒好似一團烈火,傲然的站在大殿之上,與皇甫軒對視着。與其說他是在看皇甫軒,還莫不如說是他在看皇甫軒身旁的珠珠。
“郎將軍,爲何不跪下接旨?”珠珠筆直的望向郎燼寒,口吻裡沒有一點熟稔之情,就好似初次相見,彼此都是陌生。
郎燼寒微微一笑,可這笑卻沒有抵達到眼底,輕扯薄脣,吐出了一句與珠珠所問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你現在又是以什麼身份再跟我說話?皇后麼?”
珠珠神情一緊,搭在龍座把手上的玉手,驀地一握,“既然清楚,又何必故意抗旨?”
皇甫軒不言不語,他既沒有開口去維護珠珠,也沒有當衆指責郎燼寒的出言不遜,就這樣一副心滿意足的神情,十分享受的看着脣槍舌劍的兩個人。
鐵詩嵐跪在下首,輕扯了扯身旁的高大男人,示意郎燼寒不要與皇上相鬥。可郎燼寒整個人都散發着一種危險和詭異,好似誰忤逆了他,便只有死路一條。
一甩手,掙脫了鐵詩嵐的束縛,郎燼寒一步又一步的向着龍座走去。七夜和九天嚴陣以待在皇甫軒身前,卻被皇甫軒揮退,“無妨,朕倒是很好奇,郎將軍不跪的原由。”
“皇甫軒,你聽說過皇帝要給皇后下跪的道理?”
郎燼寒含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人也已經來到了皇甫軒的面前,珠珠心裡大駭,這郎燼寒怎麼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這不就是赤裸裸的要奪權麼?
當着大良衆多大臣的面,郎燼寒說出這樣的話,他還期望着自己能活着離開?
這個笨男人!
“皇上,郎將軍上次受傷之後,一直神智有些恍惚,請皇上息怒!”鐵詩嵐趕緊爲郎燼寒辯解,她怎麼也想不到,明明今天是來讓皇上敲定她與郎燼寒成親的良辰吉日,怎麼郎燼寒卻腦袋犯渾,說出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衆大臣也趕緊開口爲郎燼寒求情,原因無他。郎燼寒無依無靠,背後又沒有複雜深植的根系,卻是一枚打仗的利器。
平時商議一些可有可無,搞搞明爭暗鬥,這大家倒是十分在行。可帶兵打仗,衝鋒陷陣,這還得找郎燼寒。
最主要是打仗那種事,一不小心就丟腦袋丟命,打贏了,你是功臣,打輸了,你就等着被老百姓爛菜葉子糊臉吧!要是命運坎坷些,弄的國破家亡,改朝易主,等待你的就只有流亡和滅九族……
衆人都在盤算着自己心裡的小九九,郎燼寒根本也不想去猜測他們在想什麼,大手一揮,阻止了鐵詩嵐繼續要出口的話,“詩嵐,不用替我解釋,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哦?那你的意思是想告訴朕,這龍椅的真正主人,應該是你?”皇甫軒一手撐額,斜睨着郎燼寒,似笑非笑。
郎燼寒雙眼盯着朱珠珠,好似要用目光在她的身上戳出兩個窟窿,如海的眼神,分不清的深
沉情緒,饒是聰慧如珠珠,此時也不知道郎燼寒到底是怎麼想的。
“皇甫軒,那個占卜你該不會忘吧?未來的天下,是屬於郎姓……”
“你!好大的膽子!”皇甫軒整個人都從龍椅上彈了起來,重重的拍了一下龍椅扶手,白玉扳指甚至因爲他的大力擊拍,應聲而碎。扳指碎片扎進他的肉裡,鮮血順着他的手指前端留下,可皇甫軒整個人卻好像沒有感覺一般。
巋然不動。
也不能怪皇甫軒這麼氣憤,郎燼寒完全就是在虎口裡拔牙,哪壺不開提哪壺!關於家國天下的最後歸屬問題,這是皇甫軒心裡的一根硬刺,雖然已經在小心的避讓,可每次不經意的碰觸,都是一陣鑽心的疼。
郎燼寒,你明知道我倆之間的間隙應何產生,現在卻還故意戳着我的痛處死死不撒手,這不是故意的是什麼?
“來人,給我把郎燼寒拖下去,關入天牢等候發落!”皇甫軒一向如玉般的臉頰,首次破天荒般的爆紅,大有不顧一切要將郎燼寒砍了的衝動。
可郎燼寒,卻只是傲然一站,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倒是讓涌上來的大內侍衛,有所忌憚。
而珠珠,就只是這麼不明所以的看着郎燼寒,一動不動,專注如海。
“珠珠,你怎麼說?”郎燼寒無視周圍這些蠢蠢欲動的人,他感覺體內一股灼灼熱力,從未有過的充沛,唯有在面對眼前這個女子時,內心纔會有稍稍的安然。
“說?你連當朝皇帝都不放在眼裡,你還能聽別人說什麼?”
郎燼寒一笑,“可我想知道我的皇后,會對我說什麼……”話落,整個人影倏然靠近朱珠珠,不給珠珠任何反應的時間,攫住她的下頜,便重重的吻了上去。
剎那間,郎燼寒全身紅光大盛,而從珠珠體內也躍然出一道白光。白紅兩芒在半空中交匯,一瞬間盈滿整個大殿,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捂住了雙眼,不能直視。
珠珠驚恐的睜着大眼,可郎燼寒額中的那道火焰紋章,突然射出一道紅芒,珠珠不得已只好緊閉雙眼,卻感覺眼前男人的體溫太過異常,甚至要穿破倆人的衣衫,直直烙印在她的心房。
“唔……熱、好熱……”珠珠緊閉着雙眸,情不自禁的呻吟出聲,雙手試着推拒身上的男人,卻發現自己根本撼動不了他半分。
周圍的一切,好似都進入到一種靜止狀態。無聲無息,無波無瀾,彷彿天地之間就只有他和她,再也容不下其他。
郎燼寒將珠珠完全的攬入懷,雙臂如鐵,將她整個人都扣在自己堅硬的胸膛之上,容不得她的反抗,和一丁點的掙扎。
她的脣,她的氣息,似蠱似惑,將他整個人降服,而他卻甘之如飴……
周圍紅白烈光,由起初的強強排斥,漸漸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柔柔的水粉色光圈,將郎燼寒和珠珠二人,包裹在其中。
與世隔絕。
“唔……”珠珠突然吃痛般的低叫,只是因爲郎燼寒竟然走神的咬破了她的紅脣。
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氣,瀰漫在彼此的口中,郎燼寒的脣上沾染着她的鮮紅,整個人看起來都更加的妖冶異常,不似凡人。
“你、你爲什麼咬我?”珠珠絲毫沒有發現周圍的異常,只是糾結在郎燼寒突然失常的舉動,他不顧她的意願,強吻她暫且不說,現在還這樣的咬她!很痛耶!
郎燼寒輕扯脣角,淡淡一笑,驀
地又再次攫獲住那一張一合的小巧檀口,他說不上來自己爲什麼這麼的不能自拔,他只是很難以捨棄這種感覺。
很溫,很暖,靈魂好似找到了歸宿般的感覺……這種歸宿,恰恰便是他一直在尋找和渴望的。
捧住珠珠的螓首,郎燼寒更深情的深吻起來,他感覺全身涌上一種從未有過的舒暢,而這種感覺每次發生時,又好巧不巧的都是在珠珠在場的情況下。
珠珠看着眼前一臉陶醉的男人,她心裡搞不懂郎燼寒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喜歡自己他還要吻自己?討厭自己又爲什麼現在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樣?
“你、你滾開……”珠珠不打算繼續做任人宰割的小綿羊,她要反抗,她要拜託這種混亂的狀態,她要一個涇渭分明!
“別動!”郎燼寒猛的按住她的雙肩,將她整個人又硬逼向自己幾分,身體某處探究出來的原始渴望,深深的折磨着他,可偏偏眼前這個女人,還好死不死的在他身上點火!
珠珠本來是想回嘴,頂撞他一句“憑什麼你說不動就不動!”可這個想法剛剛萌芽就被她扼殺了,因爲她突然發現了他的變化。
這代表着什麼,珠珠很清楚,而她……不想成爲第二個鐵詩嵐……
一想到鐵詩嵐,珠珠不禁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切,鐵詩嵐的求饒、皇甫軒的憤怒、七夜和九天的忠心護主……一切的一切,都接踵而至的在眼前輪番上演,可珠珠很想大喊一聲,人呢?
剛剛參演的“主角”,此刻都去了哪?
“此刻只有你和我……”郎燼寒輕吻着珠珠的額間,烙下憐愛的一吻,“豬豬,我終於等到了你……”
郎燼寒此話一出,珠珠反倒有些怔忪,晃神了一息過後,整個人纔有些難以置信,郎燼寒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喚她什麼?是珠珠,還是豬豬?
有些好笑她的反應,可郎燼寒也明白,她會這樣吃驚也不奇怪。剛剛他淺吻她額頭的那一瞬間,那些一直困擾到他的混沌不明,突然一下子變得像一汪水般的清澈,將他整個人滋潤,也讓他殘缺的記憶一角,徹底的被修復如初。
如初到曾經與她相依爲命的日子……
“郎燼寒,你叫我什麼?”珠珠有些顫抖的探出素手,想要推開眼前的男人,她想要一個私人的空間,給她一個排遣休養生息的緩衝。
畢竟,由希望到失望,失望至絕望,絕望又復燃到希望的過程,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輕颳了一下她的瓊鼻,郎燼寒寵溺又疲憊的一笑,“你有名字麼?我最初見你時,你只是一頭小豬……呃……不過我都叫你豬豬。”
珠珠眼前一模糊,接着便泛起一層水色,將她本來清晰的視線,攪亂成一片朦朧。他想起來了?想起她與他曾經的一切了?
郎燼寒一蹙眉,用有些粗糲的大拇指指腹揩去她流下的清淚,動作小心又溫柔,“怎麼又哭了?爲什麼我努力的想讓你笑,卻只能帶給你淚水?”輕柔的吻上她顫抖的眼瞼,郎燼寒呢喃般的低吟道:“珠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纔可以肆無忌憚的愛你?”
愛?珠珠在短短的這半盞茶的間隔裡,第二次被震驚了。郎燼寒對她說了什麼?說愛?這個男人終於肯捨得賞她一個“愛”了?
可是,這次你又會給我附贈什麼?曾經你是用刀子和嫣紅,作爲回饋給我的厚禮,那麼這次呢?
是我的命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