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就好像站在了懸崖邊上,身後有一隻纖細的手,上面塗着淡紫色的指甲,微微一晃便將她推了下去,她沒的選擇。
淚眼汪汪的看了眼喬默,連喬默都有點心疼的捂着心口捶牆,明知道顧念剛纔說的不是真的,可偏偏今天這小二腦子裡的驢肯定開始兇猛的開踢了,否則怎麼會平白無故的拒絕遲明輝的求婚,最後還流了這麼多眼淚。
明明她很想結婚的啊。
這都是所有人能看出來的事實,到底爲什麼啊?
"小念,你告訴我是不是結婚恐懼症了?我跟你講,結婚和現在也沒什麼兩樣的嘛,你孩子不是照帶,遲家不是照住,而且結了婚你至少也有保障,總不會像現在這樣,萬一有天竹籃打水一場空可就沒……"喬默勸到這裡,忽然間轉了口,"真要是竹籃打水,不還有我麼?"
顧念無奈的看了眼喬默,這傢伙現在倒是真的習慣了滿嘴跑火車了。
但她微微搖了搖頭,"你不懂。我先……回去了。"
喬默當然不懂,現在這個情況簡直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場精心設計的求婚就這麼收場,別說忙活了幾天幫忙收拾場地、幫忙策劃廣告的幾個人都有點莫名其妙,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主角相繼離開現場,簡直更是不可思議。
席少從後面繞出來,看着喬默,"你沒問清楚顧念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喬默摸了摸頭,"不是結婚恐懼症,也不是不喜歡遲明輝,那到底怎麼搞的,總不能說她突然不孕不育了吧,可笑,剛生完兩個孩子啊。"
"我還以爲這世界上有所謂的愛情童話,看來還是我這樣比較好。"席少撩撩頭髮,一臉憂鬱的說:"我看最可憐的還是遲明輝啊。"
"小念不可憐麼?她哭的好慘。"
"廢話,拒絕求婚的人自己在那裡哭,簡直不能理解。"席謹然拍拍喬默的肩,"你說遲明輝那個死人臉木魚腦子一點都不風趣的人,居然想出這麼個求婚現場,我要是女人我都感動死了,結果……"
"這麼說起來,遲明輝今天算失戀?"喬默摸着下巴,露出個詭異的笑容,"我怎麼突然間有點想笑。"
"我給他打個電話,約他出來喝幾杯。天涯何處無芳草……"
"你別帶壞遲明輝啊,我家小念可不能沒有他的啊。"
"嘖,要是帶壞了八百年前就帶壞了,還等得到今天?"
"我就說遲明輝還是很值得託付的,不枉費我家小念……"
"你快夠了!"
顧念回到遲家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下午三點多,穿着一身白紗打着車,跑出來的時候居然忘記脫掉,看她這麼糊里糊塗的就回到家,坐在堂屋裡的遲劍聲顯然很是意外,"你怎麼回事?"
"爸,明輝回來了麼。"顧念吞吞吐吐的問他。
遲劍聲很是疑惑的瞥了眼顧念,手裡面的綠茶也放了下來,鍾管家經過的時候還特地看了眼,不過也很快給顧念端了杯綠茶。
"沒回來,你們不是……"
按照遲劍聲提前得到的劇本,今天應該是自己那長子向顧念這丫頭求婚,因爲得到了自己的首肯,甚至要求遲明輝好好的操辦一下這件事,怎麼就顧念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回來了。
顧念回頭看了眼外面的花園,下午的日光偏寒,可到底沒有她期待的那個人影。她微微轉頭,看了眼手中的茶,遲明輝今天或者不會回來了……
她其實是傷了對方的心,用一個莫須有的理由。
"明輝今天可能公司還有點事,所以去忙去了。"顧念不知道怎麼解釋今天的情況,只好低頭說了句。
遲劍聲瞥了眼顧念臉上那花了的妝,顯然哭過不止一次,這種情況讓他怎麼相信今天只是一點小事。
但是顧念爲了讓他承認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他不信顧念不想嫁。最後冷冷的哼了聲:"是明輝讓你受委屈了麼?"
"沒有!"顧念慌忙說:"他對我很好……對我很好……"
好的令她想到他精心設計的場景,就感覺到心口鈍痛。
一場五年時光的交錯,卻沒有換來最完美的結局。
遲劍聲沒吭聲了,把手裡的報紙翻了翻,"吃過飯了麼?"
"我不餓。"
"那去洗個澡換件衣服,這樣子不冷麼?"
顧念抱着茶,總覺着又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遲劍聲以前怎麼會對她這麼和善,他徹底的接受了自己,纔會像個父親一樣的關心她。
她從小就沒有父愛,父親母親離婚早,哪怕是現在復婚了,她也聯繫的不多,反倒是在遲劍聲這裡,她慢慢體會到了何爲父親的關愛。
而且遲劍聲相比較和遲明輝,反倒對顧念更和藹,可能也是這個家裡比較缺少女性的關係,所以他對遲明輝不苟言笑,但對顧念會溫柔許多。
男人不愛八卦的性格,會讓遲劍聲更少的關注他們生活上的瑣碎,就比如現下,明明感覺到顧念和遲明輝今天的求婚不大順利,但是畢竟是年輕人的事情,顧念不想說的話,反而不會去追問太多,只是淡淡的讓她注意自己的身體。
顧念接過鍾管家給她送來的外套,自己披上後,才說:"爸,我問個問題可以麼?"
"你說。"遲劍聲見顧念似乎有事情找自己,這才收了手裡頭的報紙。
顧念沉思了下,問:"雖然我知道家裡的事情我不該多說,但是……家業有沒有機會轉移到國外……"
只要能轉移出去,即便是出了問題,最後也會有個底線。
遲劍聲愣了下,"有。其實以前這件事是讓林梅去做的,但是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目前國外是有合作的地方。"
顧念說到這裡也明白遲劍聲應該是有在鋪後路,這讓她略微安心了點,隨後又問了個問題,"爸,陸家是什麼背景?"
突然間提到陸家,讓遲劍聲有點糊塗,畢竟陸家和陸宛這些事情已經很久沒在遲家出現了。當初沒少因爲陸宛給顧念難堪,所以自從他接受了顧念後,更不會在她面前提陸宛的事情。
顧念露出一副很關心的神情,這讓遲劍聲揣測了下顧念問這個問題的原因。15236741
其實顧念也沒有太多的想法,她只是好奇而已,好奇爲什麼一個這樣的女人真的可以做到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何況遲劍聲在這個地方,並不是沒有權利。
遲劍聲把茶杯扣在桌上,發出輕輕的一聲響,他瞥了眼鍾管家,那邊立刻閃身離開現場,只留下遲劍聲和顧念兩個人在大廳的沙發上。
"其實我們這個國度並不像國外那麼自由,說到底,只有七個人管理着這個地方。"
"七個人?也就是說,相當於古代的六部?什麼兵部、禮部、刑部?"
念念道都明。"差不多。原來是九個,後來一些內部的鬥爭,最後變成了七個。陸宛的父親就在新一屆裡,成了這七個人中間的一員。"
顧念倒吸了口冷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的確是權勢極大。
遲劍聲無奈的嘆了口氣,"其實很多人都想擠到這七個人的位置上,甚至在每一次的選舉中,都會經歷很多的波折和爭鬥,因爲一旦成爲這七個人中的一員,就相當於擁有了免死金牌,這個是你看不到的,當然,你也不需要看到。"
顧念恍惚了下,她還以爲自己在聽故事,但的的確確,這是現實。
按照遲劍聲的說法,那麼陸家的確已經有了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能耐,她真的想扳倒遲家,還真的很容易。
一個擁有了免死金牌的職位,這真的很讓人難以想象。
顧念迷茫了很久,最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遲劍聲,"那……那遲家的家業,真的會是把柄麼……"
今天顧念這丫頭怎麼問題都在這些事情上饒。
遲劍聲奇怪的看了眼顧念,但還是回答了她。
軍人雖然有權利,但是古往今來都最忌諱的是軍人干政。遲劍聲唯一的敗筆大概就是對地方的一些事務的干涉,以及軍工業和國外的那些交流。
這些往小裡看,是沒什麼問題。
但如果真的被有心人抓住,那的確是個大麻煩。
全看這些事情,會不會成爲他人手中的話柄。
顧念聽的一知半解,但是遲劍聲也不會說太多,見她臉上露出的是思考的表情,遲劍聲微微笑了下,"放心,爸爸還能撐一段時間。"
顧念聽到這裡又露出了點難爲的笑容,陸宛的那些事情便歷歷在目起來,看來她的確沒有誆自己。
和遲劍聲說了聲晚安後,顧念猜到遲明輝今晚上不會回來了,她默默的爬上了樓,先是推開了寶寶的房間,兩個孩子正躺在搖籃裡,兀自玩着自己的小手。
顧念蹲在旁邊,伸手去勾了下兒子的小手,立刻就被那很有力量的小寶貝握住。
兒子上一回就用這樣的方式安慰過自己的妹妹,這一次他的小拳頭也勾住了自己的手指,顧念低身下來,把言成抱在了懷裡,親吻了下他的額頭,"寶寶,媽媽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