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假如我也愛你
當所有事情都變得異常簡單, 簡單到不是用個數標記，而採用序數命名，那麼, 大千世界的很多事物引發的矛盾或者爭鬥都可以迎刃而解。THE ONE 或者 THE MORE, 曾經有一個人犯下這個誘惑產生的嘗試。而當這個嘗試誕生的那一刻起, 他知道這是背叛的印記, 他不想抹殺, 肆意放任，此後卻因爲天國以外的地域，讓其明瞭, 當年的那個想法是否值得成長的票根。
世界的統一，帶着冷酷無情的執行者的面具, 階級產物的各歸其位, 是所有在位者都銘記於心的原則。社會秩序運轉的本身, 也被平等思想禁錮，由此帶來的引導者——耶穌的誕生, 都將是一場對過去無限壓縮的一個污點的否定。這是新篇與舊篇的結合點，是新約與舊約的備忘點。當從奴隸制度、封建制度、到資本主義制度，這個文明中一個轉身的距離，就是路西菲爾的處境。
對他而言，人類永遠是被制服的存在, 他們需要的是從各種角度不斷的遵循上帝的法則。不堪的心思稍微出現, 路西菲爾隨即便知道了自己的立場, 而因爲所謂的善良, 他曾做出一個大膽的舉措, 那便是想看到，假如我也愛你, 這個假設之下的結局。
是的，那個背叛完全出於對上帝制度的不滿，可是不滿之後，路西菲爾便拋出一個假定，假如我是因爲愛着衆生，而不滿，那麼這憐憫的心是否會被這個世界所利用，作爲一名不嚴格的執法者，所運用的不過是隨時可以顛倒黑白的言語武器，那麼，上帝是愛着衆生的嗎？他的心會被這個世界吞噬嗎？他有愛嗎？
如果擁有一顆可以被蠱惑的心，便是愛的覺悟，那麼，我們終究是形同陌路的彼此。
可是怎樣才能將這些被蠱惑的可能記錄下來？
月夜熟睡的意識裡，如同置身事外，他看到夕陽下，窗前一位側立的少年，他嘴角的笑容，彷彿帶着悲情的色彩，這個身形從未見過，他相信自己不曾認識這樣的一個人。可是那少年卻沒有轉身，周圍安靜的環境，沉默的空氣，都散發着如同這裡根本沒有容納他物一樣。
月夜是醒不了的，他的視線被按了暫停按鈕，只能看着那少年發呆，不能前一步，也不能後一步，他不知道這次出現的是什麼人，可是他知道，這個人勢必跟自己有關，一個剎那，月夜猛然意識到，或許，這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就是路西菲爾本身。只是他在看着什麼發笑，他在看着什麼思考？
“我是認識你的對嗎？”月夜試着發聲，還好，聲音可以傳達，算是小小舒了口氣。
那少年並沒有被這個突兀的響動打擾，神色不變地樣子，像是一幅靜止的圖畫。
“你是路西菲爾吧。”月夜有些心虛道。
“平等是我架構的前提。”那少年終於開口了，精明的眼眸轉向月夜的一刻，是一種似曾相識的冷酷。
“也是一項最明顯的漏洞。”停頓一刻，那少年笑了笑，看向月夜這邊時多了分難得一見的柔情。
“或許，這句話不應該由我而言，但是，是否我可以大膽的猜測，那個漏洞你是故意設下的嗎？”月夜嚥了口吐沫，小心翼翼道。
“或許，是因爲一見鍾情。”少年繼續笑着，聲音幾乎聽不見。
在長久的不可置信中，月夜雙腿有些發抖，他似乎驟然醒悟到了什麼，可是就在嘴邊不敢直言，近在眼前的男子，卻遠若天邊，看着越來越遙遠。
“如果沒有陷入這不可逆轉的瓶頸，可能我會愛你吧……”
少年消失了，月夜緩緩起身，這一次，夢境裡的信息變得充裕，他玩味笑道，“這是場新神誕生的獻祭，抑或魔王覺醒的贊禮。”
“而所謂的一見鍾情，到底是一見而情終，還是一見終有情，到底是不得而知的。”月夜從房屋走出，藉着漫天的月色，望着小院的路，看着面前的景色，久久不能平復內心的躁動。
月夜生前幾乎沒有怎麼關注路西菲爾的任何傳聞，他只是知道這個曾經的天使最後變成了新的魔王，但是這一切都建立在假如我也愛你，這句話的前提之下發生，那麼，假如我不愛你，這樣的話，這個世界還會是現在的樣子嗎？時間再次被壓縮，成爲一個不可逆轉的節點，路西菲爾想要將這個設置爲一個錯誤，還是變成真的愛你的結局呢？
不可逆轉？我是距離真相近些還是距離假象更近？月夜躊躇不前，這一刻他所知道的答案被全部顛覆，他不知道自己所有的認知裡的東西，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而真實對他而言是否具有嚴格的意義。這一刻，他茫然了，他不清楚，那個最後的最後，那個終結一切的結局，到底是由什麼構成的。
“我應該瞭解你嗎？路西菲爾。”月夜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一個人，他試圖去了解的一個人。
夜色的美麗，因爲衆生的安眠，這麼美麗的夜裡，曾是月夜最得心應手的時段。“那麼，我是誰？”原本覺得不是至關重要的問題，現在變得非常立體。
“如果，”月夜深深吸了口氣，對的，“如果我就是那個假設，真正的路西菲爾只用等待時間去證明一件事，就是假設的成立與否。”
“那麼，我需要繼續活下去嗎？讓這個假設成立，或者推翻。如果我死去，會得到什麼樣的結局呢？路西菲爾，看樣子你絲毫不擔心這個問題。對的，你應該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因爲，你足夠的自傲，這一點如果是真實的話，你的結局就是不論我的死活，你都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不過我誕生的原因只有一個，你需要的從來都是時間，或者金蟬脫殼。 ”月夜嘆氣道。
“所以，路西菲爾你成立的結果有三條，一，一塵不變；二，取代上帝；三，成爲上帝的對立面。又或者，你就是我，只是想要看着自己緩慢地消失？”月夜蹙眉道，“但是，爲什麼要緩慢的消息?有變故，這裡一定產生了什麼變故。”
“路西菲爾，能讓你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上帝身邊的隔閡，是令你不得不做些什麼的原因嗎？”月夜試圖喚醒身體裡的那個少年，可是少年也只是近日在夢裡出現了一個片段。
“或許我太關心這些有的沒的了”，沒有感受到身體異樣的月夜只好泄氣道，而夜色帶來的睏意，月夜漸漸適應這個時候休息，熱血沸騰了半天，終於還是累了。古色古香的色彩，是最適合安眠的環境。
月夜幾乎是挨着牀就進入了夢鄉。
“愛嗎？”窗沿前趴着的少年看着月夜的臉，問道。
透過月光，那少年竟和月夜夢中的男子一模一樣，只是那男子卻沒有那般鮮活的表情，一幅無慾無求的姿態，從身後拿出一個金色的筆記本，燙着紅邊的本子上寫着兩個字，“宿命。”
路西菲爾這名將契約之力運用到極致的男人，早已厭倦了一切，他看透了享樂的意義，知道那跟惡魔無出一二，只是被人界無限崇尚的生活，令其有了悲天憫人的想法，可是那些想法在自己初稿中定義爲彼岸花。沒有人知道彼岸花誕生的原因，只是以爲那是一品天國的產物，只有路西菲爾知道，那是朵叛逆的花。
沒有任何假設，只是有一天，路西菲爾發現，天國再也沒有彼岸花了。
這個一個危險的訊號，是絕對平等之下另一個不可忽視漏洞。絕對的麻木。
這跟上帝軌跡的背道而馳，是翻雲覆雨地地基。
那麼，怎樣可以處理一半這個思潮下的執行。
只有設立一個假設。
或許，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但是假設的存在不過是一個誘餌，他需要讓麻木的衆神看到莉莉絲帶來的影響與惡行。
因爲需要，所以，我需要普愛衆生。
因爲需要，所以，假如我也愛你。
因爲需要，所以，從自身誕生出一朵早已不復存在的花。
因爲需要，所以，我會跟這朵花產生共鳴。
因爲需要，所以，這個假如的設定產生了從出生一刻的契約。
因爲需要，所以……
可是，事件到了最後，才發現，或許，我愛你這件事，從來都不是因爲需要。而是因爲愛你，才需要。
曾經的路西菲爾，是位天神。
他的地位僅次了耶和華，是上帝的產物。
他最後被上帝拋棄，因爲上帝似乎懂得了愛。
而路西菲爾呢？這位僅次於上帝的天神，他是真的懂得了愛，還是想要懂得愛呢？
還只是他想懂得，那個被拋棄的原因？
“你知道那邊誕生的惡魔吧。”雅典娜剛安生不久，便聽到侍女們在後花園嚼舌根。
“你說的是撒旦？他不是早就被路西菲爾壓制，被其後裔背叛，陷入萬劫不復中不可復生了嗎？”另一個頂着水瓶的侍女走到噴泉前接話。
“天吶，我終於知道雅典娜女神爲什麼去找路西菲爾了。”侍女話音剛落，雅典娜便從柱子前現身。
“哦，我們親愛的女神大人，您在祝福中醒來的模樣，是我們朝聖的光。”剛纔頂着水瓶的侍女急忙行禮道。
雅典娜看了她們一眼，笑道，“如果我的吩咐不夠明顯，可能某些意思表達的還是不夠明確。”
侍女聞言，一怔，後兩三匆匆行禮退下。
見侍女散了，雅典娜纔看了眼五彩石堆砌的噴泉，道，“一個被耶和華判下永生的人，最後死了。證明，路西菲爾言辭的力量已經超越當時的耶和華。”
“這是多麼嘲諷的事實。”
“所以，耶穌降臨。路西菲爾走上叛神之路。被其餘大天使徹底打敗，墮入地獄，替代撒旦。成了耶和華新約的完美句點。”雅典娜單手扶額。
“不能讓你愛上耶和華，親愛的路西菲爾。那麼，你必然爲了成全耶和華這麼做。”雅典娜輕輕握拳，道，“如果那樣的話，我想要的答案將永世不得浮出水面。”
“我認識你嗎？路西菲爾？”雅典娜這個理智與感情矛盾的結合體，她幾乎無法猜測路西菲爾真正的意圖，因爲對方對自己的束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只是從事態的演變，與已經有的跡象中，表明一個肯能的態度。
但是，假如，是的，這個該死的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