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鵝存禮廢的成就
夜霧慢慢淡了, 顏色漸白,像是流動着的透明體,浮去飄來, 東方遊走着過渡的白, 浮動着, 輕紗般的迷霧繚繞在月夜周圍。輕輕的, 膩膩的, 有點潮溼。清晨的空氣格外讓人舒坦,可暢心之餘,月夜到有些苦惱起自己究竟應該何去何從起來, 正思量着,眼前突然垂下一角紅色錦袍, 收回所有思緒, 月夜小嘆了口氣, 側頭往樹上看去,果然是皓傑。
說來奇怪, 往常一見到就頭疼,這會見到卻覺得異常安心,正瞅着,就見色狐狸裝模作樣地睜開眼,視線一對上, 興奮地詫異道, “老婆, 咱們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 啊哈哈~~”月夜囧了, 胡扯什麼呢,這傢伙從剛剛就一直跟着自己, 爲了讓他發現,可沒少使招。
先是很小心地踩斷路上的樹枝,然後就是煞有介事的咳嗽,要不就是幽靈般隨風晃動,不知那隻彆扭不,月夜可難受死了。夜就這麼看着他,一聲不吭,色狐狸尷尬的笑了笑,順勢落到月夜面前,“老婆,咱們真是心有靈犀,我一想到要能馬上見到親親老婆大人,幹什麼都願意,一睜眼,就對上咱們家這雙柔情似水的美眸,呵呵。”月夜拍了拍身上的落葉站了起來,回身側目看着色狐狸抿嘴笑道,“你姓賴啊,能賴就賴!”皓傑一聽賠笑道,“只要老婆高興,我無所謂啊~~啊~我的鼻子……”月夜放開揪着色狐狸鼻子的手,負氣道,“一天到晚沒個正形,天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色狐狸一聽,立馬收回所有嬉皮笑臉的神情,認真道,
“月夜,我喜歡你。”看着小色深邃的雙眼,盡寫真誠與焦急,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月夜突然不敢直視。這時皓傑向前一小步,雙手掰正月夜的身子,又誠懇道,“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月夜緩緩擡起頭,臉有些燒,覺得心情很亂,忽又別過臉去,小聲道,“沒有人能夠給愛情上保險。”
“夜,是你讓我知道了,什麼叫做牽腸掛肚,什麼叫做欲罷不能,什麼——叫□□情,至今以後,蕭月夜就是我此生的唯一!”
鏗鏘有力的聲音響徹山谷,震撼了月夜的心,不同於沈寒的含蓄,色狐狸這麼擲地有聲的告白和直落落的承諾感動了月夜,溫暖的氣息繚繞,安靜祥和,自然美好,原本情動的場面,月夜“噗嗤”捂嘴調皮的笑了,揹着手跳着轉過身,眼睛一轉,拉長聲音說道,“剛纔你可是說了的,色狐狸我今生是你的唯一,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說着月夜伸出小指,笑眯眯地看着皓傑,皓傑一愣,半響視線轉移道月夜的小指,強壓着內心的狂喜,寵溺地笑着,也伸出自己的小指,一勾,語調輕柔,目光柔情氾濫地承諾道,“我皓傑,此生只愛月夜,你是我今生唯一,永遠不變!”剛說完就急不可待的抱起月夜原地轉圈,兩人就這麼幸福地傻笑着。
陽光透過層層枝丫,斑駁地灑在兩隻相互交握的手上,月夜背靠在色狐狸的胸前,喃喃說道,“色狐狸,你知道爲什麼拉鉤,許承諾時,要用小指嗎?”皓傑輕輕幫月夜順了順頭髮,低頭在他耳邊微吐氣息問道,“有故事?”月夜點了點頭,接着感慨的說道,“是啊,這兒時看似玩笑的戲言,背後卻有着一個千古感人的傳說,只是封塵太久,便無人提及~”月夜扭頭,見皓傑正認真地聽着,一笑,復又說道,“在千年以前,一位國王爲自己的女兒挑選駙馬,唯一允許的就是,這位公主可以自己出一道題,來考驗前來應選的人。公主思索了片刻,最終走上前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前來應選的人看了半天,幾乎都是抓耳撓腮,有的人搖了搖頭就離開了,也有的人伸出自己的大拇指,中指……直到最後,只有他因伸出了自己的小指而成了駙馬。國王爲他們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婚後二人過着幸福的生活。”
月夜把玩着自己耳際的頭髮,嘆氣道,“人生哪有事事風調雨順,就在這個時侯,老天總會來點晴天霹靂!新婚不久,駙馬就由於戰亂,不得不趕往前方戰場,在出徵的前天傍晚,公主對駙馬說道,‘你一定要回來,我會一直等你的。’駙馬望着她,笑着點了點頭,此時,他們再次伸出小指,緊緊地扣在一起,以示彼此的約定,那時的黃昏格外寂寞。時光飛逝,轉眼五年光陰已過,可是那位滿懷希望的公主仍然癡癡的等着駙馬的歸來。終於有一天,城裡來了一位披着黑風衣渾身污穢不堪的男子,他費勁千辛萬苦來到公主面前,低着頭,半響顫抖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公主見了,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情感,一擁而上,緊緊抱着他。正當公主躺着他的懷裡時,那位男子開口喚着她的名字,公主聽後,驚了一下!”月夜偏過頭,問道,“你知道爲什麼嗎?”色狐狸側頭,好好的想了想,試探的問道,“難道是別人易容的,來刺殺她?”月夜無語的耷拉下腦袋,使勁揪了一下皓傑的鼻子,接着說道,“公主之所以感到詫異,是因爲那聲音並不是駙馬的……”“看,我說的吧~”色狐狸剛一得意地插口,月夜立馬轉頭剜了他一眼,後面那隻立刻乖巧的不再吭聲,老老實實地聽着了。
“發現聲音不對的公主,馬上擡起頭,仔細打量着這個神秘的男子……過了片刻,那男子取下披在身上的風衣,注視着公主,說,‘我……我是你的駙馬,其實早在1年以前戰死,但對於你的思念意識越發強烈,才促使我的靈魂借住在他的身上回來找你,我只想再好好看看你,聽聽你的聲音。’說着駙馬輕輕用手描繪着公主臉上的輪廓,深情又痛苦地伸出小指,哽咽地說道,‘公主,我——守信回來了,希望你以後能——好好活下去……’就這樣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了……公主愣神的伸着手,看着已經消失了的殘影,傷心欲絕,但她還是做到了,爲他好好的活下去。”說道這裡,月夜失神地望着遠方,皓傑握上月夜的雙手,兩人相視深情一望,“夜,你不用羨慕”,“因爲你已經有了這天下唯一的承諾!”月夜會心的笑了,枝丫上的雙鳥相互依偎,微風和煦,愛的味道在心底化成一波漣漪,盪漾開來,一圈,一圈,一圈圈……
感動之餘,月夜也不忘心理嘀咕,銀子啊,那些雞腿你可別全吃了,好歹給我留點啊……
尚未動情的人們,總是按照情節走着過場,那些耳熟能詳的橋段,自己演繹起來,多是帶些昨日黃昏的光芒,彷彿前方的排椅下,互相依偎的男女纔是這番對話的情侶,而我們不過是看着那些幸福的身影,猜測出他們之間甜蜜的對話而已。
這場有默契的遊戲,在雙方詮釋下,變得具體。
承影劍,現身,牽動了遠方的皓傑,他知道的越來越多,都是蘇揚在祭斯影裡重生帶來的回憶,二次標記的東西,是路西菲爾的眼睛,越發冷卻的心,散發着寒氣。
四分五裂的存在,埋藏着最嗜血的念頭,那是需求信號。
紅色與紅色的對壘,天平漸漸持平。
“四面風起帶訊息,月遇重火冷香裡。
追辰奪日盼月明,剝皮剔骨任高飛。”
這隨風而來的話語,敲打着皓傑的心扉,他心臟緊緊收縮,面上一直不動聲色,這是一個召喚令。
而皓傑遲疑的是,一旦結束眼前的任務,是否意味着他將隨蘇揚而去,再次被路西菲爾的眼睛吞噬,畢竟,皓傑僅僅是一個影像,他不具備路西菲爾的肉身,哪怕是羽翼,他還未附着,只是神識裡的一頁記憶,這記憶的作用,便是完成蘇揚的命令,而蘇揚的命令又是雅典娜下達的。
當確定月夜就是持劍之人,皓傑第一個反應卻是時間沒有白白浪費,可是,他需要將月夜重新帶進幻滅森林,抵達那個曾經是入口的出口。
圈錮住他我引起進入摘取的破滅未來,調出承影劍,後他我依舊去迷惑莉莉絲,而真我的幻影卻拾取那把承影劍,此劍成形,劍柄爲路西菲爾之骨,路西菲爾已死,路西法即將誕生。
猞拜羅乃陰間門犬,只對死物有興趣,讓他來這裡尋承影在合適不過。
就在這個時候,雅典娜卻放棄收藏承影劍的念頭。她發覺路西菲爾已經早一步完成了一件法器的製作,看來戰事必將一觸即發。
剩下的事情,彷彿只有順其自然,而作壁上觀的人員數量增加,角鬥場的陣勢漸漸形成。
這是勇敢者的遊戲。
顯然預計到這點的智慧女神根本不願意看到奧西里斯身處險境,智慧之羽被殺戮肉身之際,得其箴言,意爲奉勸路西菲爾放棄成魔的道路,可是,花開生兩面,人生佛魔間,本無雙生子,卻道時已晚。
怕是弄巧成拙,亦佛亦成魔,佛魔自照不自知,卻冠衣着方得識。
路西菲爾站在極樂世界的門前,那裡一錯之隔的彼此,都是對等的存在。看得久了,彷彿在雲層貼着一面水鏡,鏡子裡的一切都可以映射到對面,只是換了個模樣,而不同的是,人間總言,那裡是所有人的天堂,天堂卻說,那裡是卑微乞憐的下屆。
沒有高高在上的姿態,路西菲爾的一次徹底的反思,他厭惡耶和華將耶穌設立爲忍受人間疾苦的傳教士,可是,成熟的模板一旦可以繼承,那麼基層的經驗就會被啓用。
所以,YOU ARE MY SON ,所以,OH MY brother。
看似耶和華開始關注勞苦大衆,大衆的勞苦恰恰證實財富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中。
找到持劍之人的任務,忽然變成鵝存禮廢的成就。皓傑被這套路整的算是頭疼腦熱,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竟真的有些動容,他不清楚那份佔有的慾望到底從何產生。
或者,在天堂人間所有的財務中,僅僅只有這一件纔是他的所有物。
亂世中,摘取花朵的男子,到底爲了什麼?
皓傑頭一次被自己莫名其妙地執着驚掉,他恍惚覺得在內心深處他有一句必須的話需要交予,而用了一生照料的花便是禮物。